【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 书名:浮光,何引流年 作者:千里行歌 ================== ☆、第一章 二月十八日,湿度51%,19~23℃。 子夜的曼谷宛如十年前的上海。 血腥味儿淡淡逸散在废旧工厂铁锈味的空气中。 莫迦南刚一刀将面前这个利比亚大块头割了喉咙,身后密密麻麻的子弹扫射过来。 拿机关枪的只有一人。莫迦南身子一转将尸体作为肉盾,子弹冲进男人粗糙厚实的血肉发出布料撕裂的闷响。对方换子弹的当儿她掠过去,将拐角处的泰国人击毙。 技巧力爆发手向后一抄,另一个拿刀刺来的男人被她甩在墙角,头狠狠撞上暗红的消防栓,那个男人眼睛睁得鼓鼓的瞪着迦南,慢慢滑了下去。 工厂一时间静下来,破碎的窗户外月光落进,地面上的血液反射出剔透的光芒。迦南站了站走到消防栓前在男人怀里摸了摸,掏出一个黑丝绒的拉线布袋,拿出来的一瞬间男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眼睛依旧睁得鼓鼓的。 他的瞳孔慢慢下移,面前年轻的中国女人面无表情看着他,在脑袋上给他补了一枪。 - 曼谷市中心广场,铂尔曼皇权酒店。 偌大办公室宛如宫殿,中年男人背后是一整面落地玻璃墙,将缤纷沉寂的夜色尽收眼底。 密码门滑动打开,见迦南随着自己保镖走进来,办公桌前闭目养神的男人睁开眼。 “She's clean。”已经搜过身。 “小姐是?”他说的是泰语,面前的黑发女子有双黑珍珠一般的沉静眸子,穿着黑色夹克和长裤,脚下踩着军用马丁靴。 “迦南。”迦南听不懂泰语,但她的名字不需要语种,CANAAN。她将黑丝绒手袋递给保镖,保镖将其送到男人面前。 男人挑眉手掌揉搓着绒袋,摇晃倾听里面的声音,他说了一句泰语,见迦南面无表情,又用英文重复了一遍,“So,you are my killer?” 说着将布袋轻轻一倒,璀璨的钻石如玲珑星光,盛满他小半手掌。中年男人笑起来,即便在这个地位也掩饰不足贪婪与狂喜。 安哥拉血钻。 钻石开采业的历史在安哥拉是一部血腥史。安哥拉“争取安哥拉彻底独立全国同盟”通过卖钻石集资发动了长达27年的内战,直至2002年才结束。 非洲大陆长期以来流传着这样一句俗语:“如果你想长命百岁,那么就别碰钻石(If You want long life,never touch the diamond)。”在非洲国家,钻石是军队用来购买军备的资金来源,也是连年征战的原因。战争国家出产的每颗钻石都粘有非洲采矿工人,或者战争牺牲者的鲜血,被称为血钻,似乎还是客气了些。 由此可见其中利润可惧。 “Is it right?”迦南开口。 “Yeah。”男人点完钻石,小心翼翼收纳进绒袋,之前委托介绍的是中间人,执行者向来不便见人,不过罢了。 “I can't believe that you show up。I hear that you dislike anybody to see your face。”收到了价值连城的好东西,泰国男人心满意足,看着面前一身黑衣面容苍白的女子调侃,“You're Canaan,everyone knows you 。 You're more beautiful than I thought。” 迦南也笑了笑,冷清的面孔因此绚丽起来,仿佛一朵水仙开放,让泰国男人怔神。 “Because there is another case。” 下一瞬她一个动作撂倒了保镖,从他腰间拔出了枪毫不迟疑地对桌前这个泰国曼谷地区的贩毒首领扣动扳机。随即对爬起来的保镖给了一枪。 男人抽搐地仰倒在软椅上,头抬得高高的,细细的血顺着他鼻梁流下。 房门“滴——”响,一名年轻貌美的棕发泰国女子解开密码曼妙走进来。 门在她身后关上,她走到泰国男人身边笑着凝视他额间的血窟窿,柔软地说:“亲爱的,你所拥有的一切,如今归我了。” 他喉咙滚动,直直瞪着她,女子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发,然后将桌子上黑袋拿起轻轻一吻,“这也归我了,谁叫你那么花心呢,我又有什么办法?女人啊,都喜欢钻石的呢,因为它们坚硬长久,不像男人呢。” 男人身体僵硬了,棕发女子抬脸对迦南一笑,“你做的很好。”她的中文说得极好,她从黑袋子里捻出一小粒钻石来搁在桌子上,“这是你应得的,刚才的请别在意,我的丈夫喜欢看到美丽的女人就随便乱说话。” 迦南颔首,收了钻石离开。直到走进中心广场时,身后那辉煌庞大如宫殿的酒店响起了警报,回荡在微白天色中。 ****** 飞机直达昆明。 路途有些瞌睡,若不是下一个任务时间紧,她宁愿做颠簸拥挤的长途汽车穿越国境而不是花这么一大笔钱。 春节刚过不久,播音员用中文祝大家节日快乐,飞机上空姐提供饮料,她连要了三杯白开水。最后空姐笑着说:“小姐可以尝一下曼谷咖啡。” 迦南点点头,空姐给她倒了煮好的咖啡,曼谷的咖啡和老挝一样,底部沉积厚厚的炼奶,味道又甜又重。 下机时中间人程素然给她挂了电话。 “尼托拉一死,集团果然转战云南,这里是莫家天下,最近缅甸那边士兵杀了一个中国村民,出入境掐得死紧,迦南,我估计你有很长一段时间闲不下来了。” 紧接着又说了了一系列情报,迦南望着昆明明媚的天空,如果在扬州,这个季节早已是暮霭灰暗的寒冷了。 “喂我说迦南,你也好好听一下啊,你难道没有什么疑问吗?”电话里女人叹口气。 “嗯,有疑问。”迦南点点头,声线是属于南方女子那种特有的恬静,又在其中含了几丝安稳磁性,若是通过电话,甚至有些接近中性的声音,“尼托拉是谁?”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程素然叹口气,“是你昨晚在酒店顶层杀掉的那个大名鼎鼎好色毒贩子啊,我亲爱的莫大小姐,拜托你每次记一记人名好吗?” 迦南点点头,“哦。” 手机收来了内部短信,炸军火,她做多了,单子难度不大,但是价钱不错,做完了有人来收摊,顺带的还有一个猥亵童女的案子,罪犯逃到了从广西逃到了云南,一家父母拿钱委托任务,钱不高,顺路的迦南也无所谓了。 做了猥亵童女罪犯的案子,将尸体拍了照发给程素然。程素然说:“你这死得太干净利落了,小女孩的父母不满意啊。” 坐客车颠簸十几个小时到达河口附近,迦南在路边一个摊贩上吃了碗鸡丝米线,然后去了自己在小村庄的一处住处。 有半年没来了,低矮的石灰小房屋毫不起眼,反正能睡就好。 迦南拿钥匙开了门,把灰扑扑的床单换了个面然后躺上去,一直睡到黄昏爬起来,胳膊被毒虫咬了一个大包,又痒又疼,迦南看看天色,睡得昏沉大脑隐隐作痛,迦南从夹克的荷包里拿出一个透明小瓶子来,里面装着半瓶白色扁扁药片,她一次性吞了两颗。 她将床移开,床板翻了个面拿了两只三点六毫径长板步枪,这里AK-47不便宜,她舍不得花这个钱。 等到晚上开工,目标是走私军火的一个部队,里面的人伪装成运送物资的人员,整集装箱堆积发霉的松茸里面是一盒一盒手榴弹与军事火雷,战事与纷争夺权迦南不懂,不过运送军火绕道送到了丽江这边未免不大正常。 货资不大,两辆20吨重型大卡。夜里风大,夜空如暗蓝色的天鹅绒般寂静。 山道崎岖,一面是千丈深渊,卡车穿行到海拔三千多米时云层大半缭绕在山崖下,等待的迦南冷得手指有些僵,这种事儿需要忍耐与漆黑夜里的精确度,谁也没想到有一个人会在如此渺无人烟的地方等待,所以迦南几个手雷滚到车底炸开轻易拦住了去路。 冲突只在一瞬间。 持枪的人有几个,不知他们怎么通得过检查的。迦南一排枪扫射过去穿了他们的膝盖解决,一辆车炸了,一辆车滑下山崖,崖下卡车翻滚的轰鸣声一波一波。这里向来是事故多发地,翻下几辆卡车不会有人在意。任务解决,夜黑,他们也看不清她的脸,她看着他们抱着膝盖在地上□大叫,朝天空混乱地开着枪,迦南看了看,没杀掉他们自己骑摩托车下山了。 山里天气变化快,不一会儿下起了雨,漆黑的夜色里车灯的可照耀距离十分狭窄,迦南花了三个小时慢慢开下山,道路早已被一直以来运输的大货车压裂,水渍与泥土沉积在里面。 迦南湿淋淋回到自己屋里时又是蒙蒙清晨,她迷迷糊糊想了一会儿,连着做了几个任务,自己已经七八天没正常作息了。 她脱下湿透的衣服躺在床上,拿身下被单将自己裹住勉强睡过去。 然后,果然感冒了。 她也没换的衣服,将黑色夹克里的弹药零件掏出来晒在外面,好在第二天出了太阳,隔壁大妈是白苗人,见她那般难受给她拿药草熬了汁递给迦南喝,屋子太湿凉迦南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空气中依旧弥漫着鞭炮炸响后的烟味,她穿着脏兮兮的汗衫,原本雪白的小脸粉红粉红的。 r> 隔壁大妈见过她,第一次见的时候这个汉族女孩刚刚成年不久,这样算来都四年了。生的美丽而不妖丽,是老人最喜欢的那种容貌,安静秀美,眉眼温婉,如悠久中国古画里走出来的团扇襦裙仕女。 一个人独自时眼神虽然清冷了些,但一旦与人说话,眼角还是笑着的,好看又舒服。 只不过,连过年都是一个人。 夜里迦南烧得更厉害,没力气喊隔壁大妈,自己拿着手机哆哆嗦嗦打电话。 程素然那边来回数次不通,她又不可能打给她大学时期的朋友,如果现在仇家找上门,她的抵抗力比一只兔子还弱。 浑身发烫,昏一阵醒一阵,她拿着手机,迷迷糊糊想着打电话,手指下意识按出一串号码,通了,几乎只响了一声便有人接听。 “迦南?” 她把手机贴在耳边,屏幕冰凉,她脸颊烫的厉害,嘴唇哆哆嗦嗦地张开艰难发出音节。 “你在哪里,我好难受……” - 她睡得浑浑噩噩,梦见了以前的事,又梦见了爷爷还在世的时候温暖的事。有一双冰凉的手轻轻抚摸她的脸,然后是某种熟悉的声音,他轻轻唤她,贯穿了她十三年光阴。 迦南。 醒过来时已经退烧了,不过还挂着点滴。 床铺软软大大,房间也是极为讲究,西式装潢,镂空雕花,华而不奢。 “要水么?” 果然不是梦,是他的声音。 男人坐在落地窗前,身后是挽起的红绒金丝窗帘,光芒映在他背后,勾勒男人修长凌厉的身线。 迦南面无表情盯着他,他深邃的五官埋在光晕里有些不真实。 “终于肯来找我了,嗯?” 迦南还是盯着他最后眨了眨,背过身去,床一沉,年轻男人坐到床边,伸手似乎想摸摸她柔软的发,她闭着眼睛一手啪地打开,男人也不恼,握着她细瘦的手腕将它放进温暖被褥里,然后摸到了她的头发,声音安安稳稳,“怎么剪了?” 迦南还是不理他,末了男人将她被子捻了捻,抚平忽然开口:“迦南,你心里有人么?” 她被子里双脚蜷在一起缩了缩,声音冷冷,“乔立言,这和你有关系么?” 他又摸摸她的头发,如曾经一般,他垂下漆黑的眼睫,若是迦南仔细看,她会发现乔立言鸽灰的瞳仁在琉璃茶几的折射出浅薄的光。 乔立言对莫迦南说话向来单枪直入,宛如中国小城夜里窗外斑斓的霓虹彩灯一般不真实。 “迦南,我现在需要一个妻子。” ☆、第二章 迦南只有每年过年回老家时才会觉得自己是那个庞大悠久的家族一员。 她的记忆中是偌大无尽头的宅子,青石砖瓦翘脚屋檐,曲折的回廊蜿蜒至尽头,云纹雕花木扇门上镂空刻着仕女与仙鹤,屋阁一一走过,本以为是尽头又柳暗花明,庭院繁茂有序。大宅背后便是连绵的山峦,云雾掩了大半。 天空是淡淡青灰色,父辈女眷们都穿着妥帖细密的旗袍,玉镯与耳坠,端庄而娴静地在大堂上坐着,宛如数个世纪前老式相机定格的贵族画面。 她有很多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他们有不同的面孔与不同的笑容,他们看她的目光迦南在长大以后才懂得。 祖上的规定是长子接任,祖爷爷为幺子,不用接管家业搬到了外面住从事自己选择的工作,到迦南父亲这一代时与家里的来往已经极少。一年偶尔回去几次,她已算是旁系,在宅子不会受多大重视倒也清静,她感兴趣的只是那些漂亮的窗棂与古旧精致的屏风,那些书房里一排排书架里泛黄的书页,书页上描画着悠久年代以前的仕女图。 她记忆最深最深的一次是不慎摔了爷爷书房里一方砚台,平日里爷爷书法题字时用的,砚石雕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知了,在窗外天光下仿佛真的一般。她见着喜欢拿来摆弄,砚台很沉,手一颤便砸下去了,知了碎了一半。 姑妈十分气愤,她眼睛睁得鼓鼓的瞪着迦南,也许是家教如此,她攥着手绢半晌说不出一句气话来,迦南还是被吓到了,她从姑妈目光读出了针扎一般的东西。 爷爷倒是十分平和,摸了摸她的头什么也没说。许久以后迦南才知道那方砚台乃明朝古物,价值两千万。 她那时只觉得是一方普通砚台而已,也没见爷爷多么宝贝,从此以后她对回老家总有些抵触。 若不是十三岁那年爷爷去世,她也许仍在中国一个南方二线城市读书,做做不完的习题迎战高考,在学校食堂解决午餐,也许在青涩的青春期还会喜欢上学校里打篮球的学长亦或者是被班上成绩优秀的班长告白。 这样的,普通事情,如果到她现在这个年纪,已经该读研来为自己谋一条生路了。 ****** 床铺太舒服,迦南又睡了一阵,其间私人医生给她打了一针。她感觉好了些,女佣进来服侍她沐浴,她看着对方明显东南亚血统的面庞,走到落地窗前看见了楼下茂盛的巨大植株与远处的吊脚楼小城,远处青灰的山脉引于迷雾中,天空比在丽江时看得更近。 能在云南这种地方还明目张胆建别墅的男人,估计也只有这一个了。 她往下望了望,偌大的栽满花草的空中花园里,穿着白衬衣的男人靠在长椅上看书,风掠过,他漆黑的短发轻轻拂起。 洗完澡换了身衣服穿过别致大方的金色东南亚红檀木客厅去了阳台,乔立言将书翻到下一页,“坐。” 迦南想了想坐到对面,茶几上摆放着当地两杯当地冰镇云南干红,透明的葡萄颜色,其中一杯上面挤出了一圈圈冰淇淋,还应景地撒了些可可粉。 “我记得你喜欢吃甜的。”乔立言笑。 迦南面无表情看着他,“乔先生,我要走了,谢谢招待。” “你想去哪里。”乔立言低头将佛经翻到下一面。 “丽江,我还有任务。” “他们付你多少钱。” 迦南手指握成拳,她有多久没有见他了。 “乔先生,这些你没关系。” “迦南,这里有一个任务。”乔立言阳光下混血面孔棱角分明,迦南记得他有四分之一俄罗斯血统,“走一单生意,我需要你来保护。” 迦南没说话,坐在椅子上身子笔直。她并不觉得这个慕尼黑集中营唯一走出来华裔需要保护。 乔立言放下书看她,有两年没见,她剪短了头发,眼睛却愈发清澈。她发白的嘴唇张开,“是你之前说过的那句话吗?” 他需要一个妻子,她来假扮? 越是平静的湖水,越发看得清深处。 乔立言微笑的时候比曾经柔和许多,“若果你觉得是任务,那便是了。” 迦南低下头,“多久。” 乔立言望望天色起身,“正好今晚,我们动身。” - 迦南跟程素然挂了电话,程素然在电话里一通牢骚,“今早我就接到通知了!果然是那个奸诈的军火商!” 迦南沉默,程素然又絮絮叨叨说了一通然后叹口气,“你先跟着他吧,乔老板不会伤害你,任务我找其他人做。” 迦南站在卧室里低低吐出字句,“为什么?” “因为你是莫迦南啊,就算是莫家最不起眼的旁系,他也不会拿你怎样的吧,况且他不是喜欢你么。” 迦南心里一紧,反驳几乎脱口而出,“乔立言不喜欢我。” “哈,为什么?” “他讨厌麻烦,我在他身边是个大麻烦。”乔立言是这样的男人,只要是生意他不会拒绝,冲突与利益他会理智权衡,毫无用处的麻烦他不会去碰。 迦南觉得,身为杀过不少人做黑色勾当的自己,就是一个大麻烦。 话音刚落乔立言推门而入,他身上外套了一件黑色大衣,等迦南挂完电话他对她笑,鸽灰色眼眸眯起来格外年轻漂亮,“迦南,走了。” 目的地是缅甸果敢,位于缅甸东北部毗邻云南。 相比于莫家从事文物稀有藏品与烟草的过手,乔家更倾向于对俄罗斯与中东南非地区的军火供应,人类欲望不止息永不得满足,所以夺权与杀戮也不会结束。无论哪一方胜利,无论是当地政府与反政府组织,双方都需要在法律的灰色地带走私大量军火。 所以,军火商是最大的赢家,若是拥有法律与政客的遮掩保护与投资商的支持,便是名符其实的战争之王。九年前莫二爷去世,后辈也未出几个独当一面的首领,地盘几家争斗中乔家收揽了莫家一大部分家业,可谓是将中国边境线逐一囊括在内。 迦南至今对这种事都有些不真实,她记忆里的乔老板还停留于很早以前的那个细致少年。 下了直升机他们在密林一处吊脚楼落定,森林潮湿微凉,随行的只有一个黑人男孩,瘦瘦的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你可以叫他修,他听得懂。”乔立言笑,阿修靠在窗前,目光敏锐地逡巡。 乔立言与他用俄语交谈,乔立言说俄语格外好听,优雅富有低沉磁性。 迦南再房间里将装备清点一番便穿得整整齐齐在一旁站着,乔立言拉了把竹制躺椅到楼下大大方方晒起了太阳,黄昏的光芒渐渐暗沉,睡觉时乔立言拿了药水喷剂给她,“防虫。” 迦南结果给自己喷了,然后坐在门边守着,乔立言注视她,她说:“我是保护你的。”守夜人自然不能睡。 “你刚退烧,睡吧。” “你花了钱,我保护你。” “那你睡,我出钱。” 迦南一时间被哽住,房里有两张床,乔立言在黑暗里含笑:“迦南,你原来越爱钱了。” 她闭眼倾听外面的声音,懒懒地说:“钱不会背叛,它永远真是地把自己价值呈现在人们面前,我喜欢不好么。”抱着长枪坐在紧闭的门口,缅甸地区不甚安宁,小手枪不大靠得住。 轻微踩上竹板的脚步声,男人气息近了,夜里中国女人的眼睛很亮,他俯身摸摸她的脸,迦南肌肤细腻,因此自小不少被毒虫咬。迦南只感觉到男人粗糙的指尖抚摸她的脸颊,温热的触感,面前是重重黑影,他的声音分外清晰而斯文,“迦南,你不自己上床,我就把你脱光了抱上床,你说好不好?” 败类。 迦南把长枪毫不犹豫地朝他脖颈处要害砸过去。 男人轻笑一声闪开,按住她的手腕将她压在潮湿地板上,抵住她膝盖关节。 迦南隐约听见那些肥硕毒虫爬过的窸窸窣窣声响。她瞪着他刚想说什么嘴巴被柔软地堵住了。 败类败类。 她挣扎,乔立言在她嘴巴里舔了一圈,低声说:“别动。” 远处枪声骤响,惊起鸟群,呼啦啦穿过树林枝叶。 门外是黑人少年拉开保险栓的声音。男人紧紧压在迦南身上,他的脸颊与发丝贴着她的。 迦南听见一排排枪声穿过窗帘扑哧扑哧扫射过来,穿过他们上方打在床上棉絮里,冒烟的子弹噼噼啪啪砸到木质地板上,落到她身边滚动,泛出金色的光。 这个时候迦南才明白过来,他在替她挡子弹。 黑人少年响了几声枪响远处便没声音了,过了一会儿乔立言起身,门被黑人少年推开,冷冷冲乔立言点点头。 乔立言打了个手势,少年便关上门继续在门外守着,夜里轻响换弹匣的声音。 他刚低头看向迦南,正撞见一把长枪直接脱她手,迎面砸过来。 迦南从地上爬起来,姿势前所未有的狼狈,她用力用袖子擦着自己的嘴唇狠狠盯着他。乔立言把枪放到一边,无辜摊手笑笑,“迦南,你现在可以好好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乔立言就是个厚脸皮的流氓╮(╯▽╰)╭…… 因为要考试了所以就写一点轻松的吧~~下一个坑已经想好些什么了【倪邹凯! 收藏此文章★~收藏来一发,你值得拥有=v=~★ ☆、第三章 迦南心里有些不快,乔立言看她的眼神如同在爱怜地注视一只淋了雨的幼猫,亦或者是一个懵懂受到惊吓的小女孩。 她什么也没说,抱着枪走到满是破洞的床上背过身去和衣而睡。 谈生意的地点离这里不远。 清晨时阿修走在最前面,穿过小森林来到一方搭满一个个帐篷的空地上,帐篷算去有二三十来个,一条浅浅河流穿过。 太阳有些烈,迦南再舍不得还是配备了高系数的防晒油。乔立言穿的随意,迦南紧紧跟在他身后,或多或少她还是有身为保镖的自觉。 这次的生意对乔立言而言不算是大单子,可他亲自来了。 “对方还是个孩子,第一次见自然得打个照面。”乔立言当时是这么说的。 货早已运到,迦南听乔立言的报价有些吃惊。 “他们要是不买怎么办?” “他们会买的。” “你货都送到了,他们有一整个师的人数,杀人越货不就得了。” 乔立言回头冲她温和地笑了笑,迦南闭嘴了。面前这个人是乔立言,他大她六岁,她读书时他还在慕尼黑刀尖舔血过活,这样的男人做什么自有分寸。 “那他们还是不买怎么办?” “一点四倍价格转手卖给他们的对手。” 迦南觉得不大可能,一点四倍,那个零点四倍的百分差迦南就算干一辈子杀手行业都付不起。这不是明摆着想火拼么,她哼一声,“疯子。” 抵达目的地时,乔立言微笑说:“打个赌?” 迦南面色冷清,想起昨晚的事她完全不想听他讲话,这个斯文败类。 乔立言笑容无辜,十足厚脸皮,“如果我现在毁约敲成一点四倍价格卖给他们,迦南,我亲你你不许抵抗。” 迦南面色一滞,连脚步都停下来,乔立言伸手摸摸她的脸,他的手间是缅甸草木的泥土香气。 “迦南,你很厉害,可你还是个小姑娘。” - 雇主自然是缅甸人,浓密的黑色卷发深棕色的皮肤,带着金灿灿的项链,身躯颇为强壮,身旁有四个更为健硕的大块头,手持迦南最喜欢的AK-47。帐篷里进进出出全是穿军装的男人,挺括的皮靴沾满泥土。 迦南盯着对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是谁,一年前缅甸皇室游行时她还见过,据说妻妾不少。 难怪乔立言会亲自来,他的目标不是这个雇主,而是其背后整个资产家族。 只不过迦南想起他之前的话,看了看这个飞扬跋扈的缅甸皇子,一时间无言。 下面的人清点军火,几大卡车并在一起,乔立言与戴金项链的缅甸人面对面谈判,他们说的语言迦南听不懂。 迦南与阿修一左一右立在两边。迦南身穿军事野战那种结实的立领外套,齐肩的短发绑在脑后,因那清秀纯白的面容极易让人产生仍为少女的错觉。 过了一会儿,缅甸人站起来,指着乔立言一字一顿咬着音节。乔立言只是微笑,又比划了一个数字,耸肩笑笑。 又在装纯良,好像谁都不知道他是个大奸商一样。 缅甸人拍拍桌子,从下面拿出一个包成砖块的东西来,指了指。乔立言说了一个音节,金项链直接拿起搁在桌上的枪对准乔立言。 哐啷哐啷,乔立言抬起眸,缅甸皇子身后四名壮汉把AK-47齐齐举向他身旁。 四个黑洞洞的枪口,迦南熟视无睹,继续面无表情将手枪指着皇子。 “CANAAN,”乔立言轻唤一声,对皇子笑笑,压下了迦南的枪。 信仰佛教的缅甸人看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迦南的错觉,缅甸人目光似乎有些松动,“CANAAN?Chinese CANAAN?” 乔立言出口的是迦南除中文之外唯一听得懂的语言,“She's my wife。” 迦南真想把枪口转移到他身上。 幸好他刚才说的不是中文。 就像“I love you”和“我爱你”一般,后者对迦南来说,更像是不可抵达的誓言,好在乔立言没有这样说。 生意在迦南不知道的情况下谈完了。回去的时候阿修拎了两长摞砖块回去,用麻绳捆着叠在一起。迦南看了一眼,浅黄色的草编纸上有些细细的白色粉末,原来是海洛因。 “这是那零点四提成的一部分。”乔立言竟然措辞成提成,他慢条斯理地解释,“2005年后政府勒令停止罂粟种植,如今在中东可以翻成原价值的两倍。” 迦南说:“那里不大安宁。”有些人保命都不容易,哪里有闲钱买这个。 她本想说他还得运过去,忽然想起以前听程素然说乔老板连苏联战斗机都走私过,海洛因自然只能算是小费了。 迦南也知道他肯定是走内部交易不会流入平民市场,她以前的雇主一般都会有立场形成一条战线,像乔立言这样的见得不多,什么都涉及一点,又没有被吞噬。 乔立言带迦南拐了弯,离开小热带。一辆路虎停在路旁,“现实越是残忍,所以才越发沉浸美好的幻境罢。” ****** 晚上大雨,航班取消。 十一月末缅甸依旧是湿润的温暖,大雨啪嗒啪嗒利箭般击打在帐篷和屋檐上。阿修接到通知跟乔立言请示,乔立言带着迦南留在迦南在地图上查不出的不知名小城里住下。 住处是当地一家青年旅馆,老板似乎不简单,只有一条胳膊,粗壮手臂上刺有蛇形刺青。见到乔立言会客气地打招呼,也会说一点中文。他见到迦南,张了张嘴吐出几个音节不准的汉字,“你真漂亮。” 迦南点头说谢谢。 十点多时雨停了,房间有一股浓郁驱虫剂的味道,乔立言指指窗外,“夜宵?” 大街小巷夜市摆摊的人意外的多,缅甸的夜市狭长,上面搭着厚厚的木棚子,路边是桌椅板凳。 地面湿漉漉的,乔立言穿着暗蓝色的衬衣,英俊的五官与苍白的肌肤,人来人往,在晕黄的灯光里有些耀眼。 他们在路边摊吃上一碗酸辣汤,又点了炸青瓜和烤知了,炸知了很香,高蛋白,不过烤起来更好吃。青芒果在夜市摊口摆了满满一架子,迦南一年前来时没吃过这个,乔立言说吃这个沾辣椒油,她尝了一口,说不出什么味道,就跟台湾水果需要梅粉一样,仅仅只能说是口感奇特。 乔立言即便小吃也用筷子,他筷子姿势使得漂亮,妥帖稳重,手指圆润骨架分明,长久练拳的痕迹。 十年身手功力,迦南不知他如今是否保留。 迦南食量大却吃得细致,一小口一小口,没有声音,她一直低头默默的吃,像一只躲起来吃食的猫咪,毛全然软下来,乔立言坐在对面注视她,四周人声鼎沸。 两个人吃到深夜两点,夜里寒了些,夜市上乔立言随手给她买了一条老挝粗绣风格的流苏披肩,料子粗糙却暖和,慢慢走回去。 楼下一盏灯光,潮气被风吹去滞留一片干涸的黑。 迦南张开手指,灯光穿过指缝,缅甸不知名小城市的夜空明亮,凌晨两点,城市渐渐陷入寂静。 异域的中国男女,总有点像梦境。 她只是打了个电话,竟然就这么见到他了。 “下一桩生意在哪里?” 乔立言回答毫无保留,“我记得深圳一家蛋糕店深得你欢心。”顿了顿,又静静补充,“迦南若是喜欢,我带你去莫斯科。” 迦南想了想,“乔立言,你是需要我替你做事,做多久,多少钱,我们可以挑明白一点。”这样隐约模糊的相处,她心里惶惶不安。她要的是明确的身份与目的,这样才能更好地工作,如同子弹,射中了就是中了,没中就是失手。 “不过我觉得,你不需要我出手保护。” 乔立言站在楼梯口,“那个缅甸人听说你是迦南,才放过我一马,哪里不需要你保护?” “乔立言,我还没傻到那个地方,”放一马还一点六倍价格,她不记得她身价这么大。 “夜凉,先回房好么。”乔立言对她说话永远沉静柔和,迦南握着腰间的枪一步步随他上楼,回到房间乔立言对靠在墙上的阿修说了一句俄语,阿修点点头走了出去,然后关上门。 迦南听见门响回头看了一下,在这一瞬男人上前抱住她,将她按在门背后吻下去。 迦南活了二十多年不算平凡,强人所难的事情她经历过四次,一次是第一次杀人师父握着她的手扣下扳机,三次是面前这个厚脸皮男人强吻她。 十七岁第一次,前天晚上第二次,现在第三次。 与第一次相比,乔立言唇间已经没有了淡淡的烟草味。 乔立言曾许诺迦南十八岁生日可以答应她任何要求。那年迦南许愿,她希望乔立言戒烟,乔立言答应了。 男人整个修长结实的身体压上来,紧紧贴住她的,还有点烫。他的嘴唇柔软异常,热热地含住她的一口一口吮吸,迦南胸闷,刚摸出腰间的枪乔立言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大不小刚好使她无法动弹。 他手指顺着摸上枪身,握住她的手引领到自己胸前,把枪口按在胸口心脏的位置,“这里。” 她的手指失了力气,可还是固执地握着枪柄。 房间驱虫剂味道未散,小半窗户拉开了窗帘,星空寥落。 迦南身体一起一伏,乔立言温柔而长久地用舌尖缠绵她的唇齿,低低含糊地笑:“迦南,用鼻子呼吸。” 她还是不会,乔立言不得已将脸颊挪开一些,她大口喘气,喘到一半又被他吻住,一点一点深入。 等乔立言满足了放开她,迦南眼睛和脸颊都是红的,嘴角与嘴唇更是红,鲜红欲滴。 “不抵抗?我还以为迦南会杀掉我呢。” 乔立言坐在床边,鸽灰色的眸子细细眯着,夜色里闪烁着透明的微光。 迦南将枪放好塞进腰间,“愿赌服输。”她还喘着粗气儿,嘴巴全部麻掉了。她直直盯着男人,目光仿佛沉进冰窖,“乔立言,你用这种技巧吻过多少女人?” 乔立言又开始无辜地笑,“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jj最近抽的厉害。 上次那个章节收藏栏我试了一下,竟然是章节收藏,呜呜呜,对不起大家,大家还是在文章页面上收藏文章吧。 新文总是忐忑又忐忑的,撒花花收藏千里来虎摸吧=w=~千里很乖的哦~ ☆、第四章 因为工作的原因,迦南睡眠向来很浅,工作的时候向来和衣而眠,怀里揣着枪。当双手习惯武器的重量,便如同上瘾一般割舍不掉。 枪上那一条一条生命,哪里能够轻易放下的,它们的积累如同日渐空虚的厚重安全感。 这几天迦南不知不觉睡得很好,不知乔立言是不是在床上撒了安神的香,或者乔立言不需要香,他本身的气息足以使她安全。 醒过来时候日上三竿,乔立言蹲在床尾,握着她一只脚,脚踝凉凉的有什么涂在上面,还有男人手指触上的温柔触感。 “又被毒虫咬了。”乔立言一边低头给她抹药一边说,“迦南的肌肤太嫩了,你是我唯一见过的肌肤被咬虫一口就肿的这成这样的姑娘。” 迦南坐在床上头发凌乱地看着他,眼睛微微睁大了些。 这也……太尴尬了。 她正想缩回脚,乔立言恰好敷完松开。她看看窗外的阳光,“乔立言,航班时间是不是早到了?” “换行程了。” 男人抬了眸,黑发黑眸的女人脸颊微红,目光有些属于少女的无措。迦南脚很小肌肤白嫩,脚踝上那一片红肿发热格外显眼。 清晨见她睡眠安静,呼吸悠长,他坐在床边看了许久,舍不得她醒,航班自然可以延迟。 若不是谈生意时意外接到她的电话,他怎可能从东欧一个小国来到这里,顺便见一见那个缅甸皇子。 - 中午用完午餐出发,旅馆里提供的小鱼小虾糊粉和草莓味水果糕,粉还是酸辣味。直升机将他们送到一处废弃军事机场,脱离英国殖民地统治后一些年很多军事项目都废弃了,第三方改造成私人所用。抵达时乔立言接了个电话,挂了便对迦南说:“我去一趟阿富汗三天回来,那里中央部国防部长新上任。” 言下之意她自然懂得,新上任总是会热血一些,用乔立言的话来说,不懂规矩,迦南说:“你不用告诉我你去哪里。” 乔立言摸摸她的头微笑,“他拦了两批货,似乎感兴趣,他若是喜欢我卖给他也是一样,顺手也省了力气,阿修陪你回国。” 迦南本想拒绝又没开口,她走向远处另外一架飞机,飞机舱打开,里面西装革履的男人对她鞠躬请她入座。 风中她回头,乔立言一直站在原地,干净的衬衣长裤,身线修长,他静静注视迦南,见她回头,薄唇挽出浅浅的笑容来。他的身后是来接他的下属,恭恭敬敬立在一边,还有广褒军事机场上停着的私人飞机,白白的机翼。这个时候迦南才觉得乔立言才是乔立言。昨晚带她去吃炸青瓜和辣椒青芒果的男子就像幻影一般。 路途中阿修一直坐在她旁边,机舱里专门配备了厨房和浴室,厨师端上来的竟是淮阳家乡菜,五味包子和淆肉做得尤为正宗。迦南一点手续都没办飞机直接越过国境回了国直降深圳。 深圳这个时候比缅甸要冷上七八度,下车前机组人员给她穿上大衣,空姐一剪刀利落地剪掉吊牌。 来接她的是中间人程素然,一个看起来三十上下的中国女人,对她照顾良多。她一身浅驼色高档羊毛大衣双手叉腰站在机场,身后两名保镖。女人染成蜜色的卷发随风轻浮,尖尖的下巴一双凤眼,妆化得浓淡恰好。 迦南一下机程素然将墨镜拿下来,对她挑挑眉。 “由乔家专业接送,迦南,总有一天我这老女人会嫉妒死你。” 迦南什么都没说跟着程素然出机场,四周来往的都是乔家下属,训练有素。程素然开车穿过深圳市中心,灯红酒绿的霓虹喧嚣,程素然一边开车一边拉开车抽将文件递给迦南。 “喏,这次单子。” 迦南翻了翻,又瞧了一眼别上的照片,端掉一个赌博贩毒的窝,人命三条,信手拈来小单子,估计是仇家发来的,要么是破了道上的规矩,当地有不能来硬的,唯一的要求是干净利落。 深圳与澳门香港极近,迦南看着资料估摸一算估计他们还是和那边扯上点关系。 “本来云南那边你还得过上三个月的,乔老板发话了,那里虫多,不让你做,我全分给别人了,”程素然打着方向盘注视前方叹口气,“迦南,你该有表示了。” 迦南头靠在车窗上,车身微微震动,她手中的文件一晃一晃,她垂着眸,不知看向哪里。 能有什么表示。 十几年了,再暧昧,她能有什么表示。 男人对女人好并不一定是需要那种理由。乔立言那样的男人,间接杀人比直接杀人更为可怖也更为迷人。不晓得他现在允许了多少个国家的女人在身边。 当晚住在程素然家里,当地一处颇为有名的富家花园住宅。迦南把手提箱和随身的枪械子弹全出拆卸倒在床单上一点点清点,一边敷面膜一边给枪支做保养。卧室的吊灯镀金镶钻,明晃晃的晕黄。 程素然洗完澡擦头发坐在床边,她蹙眉看着女人穿着吊带盘腿坐在一堆零件中有些发呆,忍不住说:“两年里第一次见他,你失魂成这样,还不如不见。” 迦南反应过来恢复以往清淡神色,“你误会了。” 程素然嗤之以鼻,“死鸭子还嘴硬,我要是你这个年纪还不如狼似虎勾搭上去。”抽根烟出来夹在指尖正准备点着,打火机转眼间离了手,程素然皱皱眉,抬头正好看见迦南随手把打火机丢到床头柜上。 迦南认认真真看着程素然,小嘴巴闭得紧紧,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 “……败给你了,你以为戒烟好戒啊。”程素然扶额只好把烟盒收起来,“明天我再把夜总会窝点情报和人手数量丢给你,那地方进去之前会搜身,上头会事先派人把枪藏在卫生间里。到时候你只管把那里的头头和两个副管击毙就好,老大身边有个澳大利亚保镖你要注意,身高一米九五,你懂得,据说还是什么鬼地方的拳王。” 紧接着她一如既往啰嗦地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迦南把枪支护理好了,对了对准心收起来。把面膜洗干净两个女人躺在一张床上睡去,程素然拉了灯,厚重的软金窗帘阻隔了窗外不夜城的光芒,房间陷入殷实黑暗的沉静中。 身旁的女人有温暖的香气,程素然软软的卷发蹭着迦南的手背,她睁了眼睛一阵,又闭上了。 做完这一份单子,接下来去哪里呢。 程素然误会了,她见到了乔立言,并不是失魂。 只是开心罢了。 她第一次见到乔立言才九岁,她还过着属于正常小孩的生活,乔立言也只是十五岁罢了,他背着老旧的军用麻布双肩包穿着t恤出现在她视野里,面容漂亮细致又苍白,完全不像个从慕尼黑集中营走出的华裔少年兵。 ****** 迦南的名字是爷爷取的。 迦南算是她这一辈中最晚出生的孩子,爷爷昵称她囡囡。作为最小的旁系女孩,父母已经不在家族里工作,也许未来她不必从事家族这些永无止尽的事业,莫家莫二爷信佛,唤她迦南,佛语中的“希望之地”。 迦南以后想,爷爷大抵是希望迦南能摆脱家族束缚去看见那真正的光明罢,可惜事与愿违。 迦南遇见乔立言因为那年的一次医疗纠纷,父亲是当地最好医院的门诊部主任,勤勤恳恳工作。那年春天一个老太太在门诊部光洁的大理石地砖上滑了一跤,摔断了腿,她旁边正好立着“小心地滑”的牌子。 爸爸哭笑不得,老太太讨要医药费和生活损失费,因为医院高级,狮子开口不是一笔小数目。老太太表明不是钱的问题,是作风的问题,她有板有眼地要医院承认错误。 可这种事上头哪里肯批,一来二去渐渐僵了,听说老太太早年丧偶,女儿嫁了个极为有钱的好男人,所以她的生活自然滋润唯独不想搬过去与儿女一并住,反而在自己年代悠久的小区里和大妈每天唱歌跳舞打得火热。这腿一折,整个小区的老太太都忿忿不平过来评理闹事。七八个老太太围着迦南爸爸在大厅里不停数落,迦南不懂,坐在服务台那里看书。 这个时候她听见带头的老太太突然叫了一声,“小言!” 她望过去,门诊部自动双开的玻璃大门打开,一个背包少年走进来。 老太太赶紧走过去,少年身形还是单薄的,上身是件纯色黑体恤□一条牛仔裤,背着一个军绿色的大双肩包。 迦南扬起小脸,她只看见少年的皮肤很白,脖子与肩膀的线条都是凌厉的,微长的头发在门诊部的天顶吊灯下散出微微金光。 作者有话要说:这也不能算回忆吧,很快就从以前讲到现在了,他们的相遇总是不怎么浪漫的= =甚至还有点惊悚。 坐等评~~0v0,大家收藏来一发~~~一个可爱的读者给我做的宣传栏~瞅瞅~~谢谢@哭哭是无辜的~~mua~ ☆、第五章 老太太对这个似乎刚从外面会来的少年又抱又亲的开心得不得了,满嘴叨念着“想死外婆了”“终于回来啦,国外有什么好”“赶紧好好陪外婆”之类的。 少年神情原本松散,见亲人如此开心便慢慢舒展出一个极轻的微笑来,眼眸微微眯起。 医疗纠纷因他的出现戛然而止,迦南懵懂地看他在老太太耳旁说了什么,老太太便将人们散掉一起回家了。 很神奇,迦南是这么想的。 人去楼空,门诊部总算安静下来,莫爸爸叹口气,少年对他颔首,“打扰了。” 这时候迦南才看清他的脸,对于九岁的小姑娘而言,这个高挑修长的男孩子简直就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漂亮得不可思议。 女孩子都喜欢漂亮的东西,迦南对少年的印象宛如儿时对家宅摆设的八仙青花瓷梅瓶与鸾凤十六开屏风的喜欢,亦或者是黄梨檀绘木雕,传说中云南与西双版纳三角地区进口的稀有藏品,家里颇多。 事情一完莫爸爸带迦南去食堂吃饭,半途因为门诊急诊又折回去要迦南在座位上等着。迦南穿着雏菊碎花裙子,一左一右两根小辫子乖乖地把盘子里的奶糕吃干净。四处一望,在角落餐桌上发现了那个背包少年,他没有点餐,只是戴着耳机靠在墙上小憩,闭着的睫毛很长,下巴微微扬起露出唯美漂亮的线条。 迦南想都没想跑到少年身边了,少年仿佛已经察觉一般睁开眼,拿下耳机望过来。 小姑娘有点婴儿肥,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有着她这个年纪的清澈水灵。 她双手端着白盘子,里面放着三个锡箔纸包着的牛油奶糕,认认真真注视少年用稚嫩的嗓音说:“漂亮哥哥,吃这个。” 少年定定看着她,过了会儿微笑,这时候迦南才发现他的瞳孔是贵族般优雅的稀有鸽灰色,一时间又呆了呆。 少年轻声问:“为什么?” “因为漂亮哥哥打败了那群邪恶的老奶奶,她们让爸爸很辛苦,妈妈说了小朋友帮助迦南时,迦南要请他吃东西。”又把奶糕送上前一步,“漂亮哥哥,这个很甜很好吃的,你吃一个嘛。” 他真的拿了一个,将锡箔纸慢慢剥开,迦南非常自觉地坐到他身边。 “你叫迦南?”他摸摸她的脸,柔滑娇嫩的手感,和他经常触碰的那些冰冷金属物不同,见小女孩眼睛亮晶晶的点头,他又笑,“迦南喜欢吃甜的?” “嗯!”迦南小身子一点一点挪凑到他身边,“漂亮哥哥能不能告诉我,哥哥给那个老奶奶说了什么咒语呀?老奶奶一下子就不找爸爸麻烦了。” 少年笑了笑,或许正因对方是小孩子,回答毫不避讳,“这个医院是她女婿的部下拥有的,没有赔偿一说。” 迦南眨眨眼,明显没听懂。 莫爸爸一去大半会儿没回来,迦南就晃荡着小腿蹭着少年找麻烦,全然是大哥哥与小妹妹之间的谈话。 迦南很喜欢,她见过许多大哥哥,他们都喜欢欺负小孩,说话大嗓门,看些奇怪的杂志说些难听的笑话,满上冒着痘痘。迦南不知道青春期的男孩子大多数都是这个样子,她只知道,面前这个温和又安静的少年她十分喜欢,他笑得很漂亮,对她说话很温柔,不管她问什么问题都会好脾气地回答。 好像真的是从玲珑梦幻的童话里,这些对迦南来说就够了。 少年接到一个电话就离开了,走前说他叫言,迦南乖巧地嘹亮喊了声,“言哥哥。” 言哥哥摸摸她的脑袋,他的手指修长,上面有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厚茧。 “我欠你一顿饭呢,迦南。” 他是这样说的。 ****** 九岁的迦南在其后几天总是会在食堂里和门诊部转转,心里有某种希冀,只不过那个少年在也没有出现过。 一来二去一个多月过去了,在迦南小女孩的日常生活中,少年在她脑海的记忆中渐渐消退,本就只是路人,哪里有可能再见。 人类对记忆总是模糊隐约,十几年前的事情怎可能记得清晰。就像迦南不记得自己是哪一年遇见乔立言那样,有很多片段残碎了无法连贯拼接在一起,她知道她是九岁遇见他的,因为她记得乔立言十五岁,她小他六岁,她记得很清楚,因为大她六岁的堂姐一直想嫁给他,堂姐围着乔立言转悠的时候她才刚刚发育,整个身子宛如刚发芽的扁豆一般细瘦。 第二次见面已经是十三岁了。 那一年爷爷去世,莫家人全部聚集在云南主宅,迦南见到了许多陌生的面孔,东方人西方人,她记得那一年宅子门口停满各种澄亮的高级轿车,甚至是国外直升机直降在山坡开辟的空地上。 这样大的排场。 天色灰朦,偌大宅子里灵堂的白布耀眼得发亮,人们一个一个来吊唁鞠躬,不同的人相同的神情。这个宅子充满着一种诡谲阴郁的气息,黑压压沉甸甸地压得迦南喘不过气来。 之前她在爷爷床前哭得几近昏死过去,妈妈抱着她颤抖的身体一直没有开口,迦南没有看见妈妈那忧愁阴霾的眼神,迦南不知道山雨欲来风满楼,暴雨即将倾盆,莫家面临分裂危机,草木皆兵风声鹤唳,黑暗中无数眼睛正盯着他们,伺机瓜分餍食。 莫家二爷去世,她的人生从此不再平和。三天过去,来访的客人纷纷散去,家族里开了一场又一场会,迦南总是见到她的亲戚聚在一起沉默亦或者是争吵。 大人的神情让她害怕,她觉得他们都是猛兽。 她穿着漆黑丧服守在爷爷守灵堂棺材前时,她最相熟的堂姐穿着玫红暗花的鲜艳旗袍从灵堂前曼妙地穿过小院,她把头发盘起来,如往常般戴着玉镯和耳坠,甚至是更为隆重,堂姐的嘴唇涂抹得鲜红,好像特意为谁准备一般。 迦南记得姑母说,堂姐未来的夫婿也来了。 迦南心被一鞭子狠狠抽过,她的爷爷才去世不久啊。 家族在压抑气氛中忙成一团,家产,事业,政治关系,父母没空去管她,守灵七日,迦南大多时候都抱着爷爷相框在灵堂里和守灵的佣人坐着。 门被关上,堂里一盏烛光,老佣人一边抹泪一边说:“莫二爷至死为莫家劳心劳力,掌管莫家就是为了后辈能够过得自由一些好一些,如今……记得二爷的只有这个最小的孙女了……” 老人幽幽叹息,迦南没有说话,窝在椅子上慢慢打着瞌睡。睡得迷迷糊糊到了晚上,老佣人端来一碗青菜肉丝粥让她喝一点,她喝了小半碗便天旋地转全身没了力气,这时突然一条粗粗麻绳绕过她的脖子骤然勒紧。 灵堂昏暗,迦南睁着眼不停挣扎,胸腔里的空气一团团被挤出来,她在令人恐惧的窒息中听见老佣人在她身后咬牙说:“小小姐,不要怪我,谁叫莫二爷那么喜欢你。” 迦南视线渐渐模糊,忽然间老仆身子一顿,松开了手,迦南整个身体软了下去跌在冰冷的地面上。她握着喉咙满脸通红地咳嗽,心脏几乎跳出喉口。 哆哆嗦嗦地朝前爬窝到墙角,她缩成一团惊惧地瞧着老仆嘴巴张的开开地站着不动,鲜红的液体从两脚间流下来。 老仆被他身后的男人放倒在地,迦南捂住嘴巴咽下那一声尖叫。 明灭的烛光中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慢慢直起身,垂下的手握着一把银质雕花的印度匕首,刀光雪白,血还在往下滴。他望过来,迦南在寂静的灵堂中捕捉到一双鸽灰色的眸子。 男人身材修长高挑,他用老仆的衣角往银光湛湛的刀口那里将血拭干净。他上前一步,迦南便战栗地往墙角缩,依依呀呀咬着唇儿忍住不哭出声。男人见了又在几步前停下,他蹲下来,烛光照亮了他的脸。 一张混血好看的脸,面容像是古代皇族雕刻的精致大理石一般。 迦南眨了眨眼,忘记了哽咽。男人对她微微笑起来,英气十足,“你就是迦南了。” 她没说话,眼睛睁的大大的。 男人继续说:“迦南知道什么叫做遗嘱么?” 迦南直直看着他,点头。 “莫二爷对你最是宠爱,所以他在遗嘱里……可是迦南,你还小,他没有想过自己的后辈会将你如何。”男人声音轻轻的,低沉而干净的声线仿佛有某种安心的魔力,迦南慢慢缓下来。 这个声音,这张脸,这个笑容,她似乎见过。 在什么地方见过呢。 男人走近了些,小女孩没有抗拒,于是他又靠近了些,他伸手摸摸她的脸,如四年前一样,男人的指尖温柔而冰凉,“迦南,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好么,人们的面具,是不可以轻易摘下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更晚了对不起,陪妈妈逛街去了。 千里承认这个文有点小慢热……不过看过千里文的人请相信千里吧>口<请让我将这个故事慢慢讲完,是一个安静而温柔的故事。肉神马的请自由滴花花收藏来一发~~~ ☆、第六章 迦南大脑空白一片,点点头,男人微笑起来,鸽灰色的眼眸在烛光中摇曳着光芒,“不愧是莫家血统,迦南是勇敢的好姑娘。” 记忆太深刻,恐惧,心跳,疼痛,窒息,以及尸体和滴血的匕首,迦南不可能再如四年前那般忘记。 脖子上的红痕是曾经被杀的经历,迦南那晚早早睡去,脖子火辣辣地痛,她害怕,可是什么都不敢说。也许小孩洞察力胜过任何大人,她总觉得,她说出去,这个家族就会四分五裂。 夜里隐隐约约听见有女人在压抑地哭,泪眼滚烫地落在自己手臂上,迦南睁眼看见妈妈坐在床边紧紧抱着她,手不停抚摸她脖子上的淤青说:“迦南,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子……你不能呆在这里了,”迦南第一次见到这个永远微笑的妈妈张惶地流泪。 “迦南,妈妈马上就带你走,马上就带你走……” 迦南兀地想起夜里冰冷灵堂里男子安静的目光,他的眸子是鸽灰色的,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年轻面孔,他出现在爷爷的棺椁前。 她抱着妈妈说:“没关系的,爷爷会保佑迦南。”十三岁的幼小少女觉得,他也许是来保护她的吧。 第二日家中平安,仿佛谁都没有发现莫二爷的老仆人一夜之间不见,那灵堂也是干干净净。听说家里又来了客人,据说身份不菲是个大客,昨晚就到了住在宅子里。 于是在这个上午,迦南又见到了那个黑色西装的男人。 微漠天光中他和莫家如今家主站在主堂里交谈,家族里其他重要的人也聚集在堂里。家主是她父亲的堂兄,她的大伯,四十有余平日倨傲严肃,此时面对这个年轻的男人却笑得十分谄媚牵强。 表姐站在一边,还是那身玫红绸光的鲜艳旗袍,红唇雪肤。 她笑盈盈地站在家主身后,脸上少许少女的娇羞,姑妈和表姐挨得紧紧的,还有自己的父亲也在堂里。 迦南扒在木质门扉前探着小脑袋张望,她原本不愿出门的,昨夜的记忆历历在目,母亲说了下午就带她走。 父亲见了招呼她过来,她迟疑一番才走到父亲身边,她感觉得到所有人的目光有着各种颜色,投射到她身上来。父亲摸了摸迦南的头,将她转向黑衣男子笑着介绍:“来,迦南,叫哥哥。” 迦南看着他鸽灰色的眼睛,如一汪天山深海,被雪覆盖的深灰。 > 迦南张了张嘴,干涩地唤了声,“哥哥。” “乔先生您看,这不都没事儿了,让我家阿珂陪您在后院逛逛吧。”身旁姑妈发话了,莫家表姐脸红了红捅了捅自己的母亲,迦南的姑妈有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亲事迟早是要定下来的。” 大伯叫了姑妈一声,姑妈不做声了,只有堂姐脸越来越红。 黑衣男人好像没听见一般,在众人目光中蹲下来,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你好,迦南。”他微笑注视她雪白稚嫩的小脸,“我是乔立言。” 她愣了愣,有些呆地看着他,等她这段小插曲过去乔立言依旧和家里大人们谈事,散会时迦南拉拉爸爸的衣袖,“爸爸,他是谁?” 爸爸一时沉默,只是抱着她坐在腿上,“未来的乔家小老板,不可以得罪的人。” 迦南问:“爸爸怕他吗?” 莫爸爸捏捏她鼻子,“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大伯很怕他的样子。” “那迦南怕他吗?” 迦南摇摇头,莫爸爸将她搂在怀里亲了亲,“这很好,迦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你害怕。”他温热的手指钻进她小旗袍的衣领里轻轻抚摸那圈痕迹,“迦南,你长大之前这里不属于你,遗嘱有效期为十年。莫家的儿女,都必须快快长大。” 这是迦南爸爸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下午妈妈带她离开这里回到了原来的南方小城。一个月后,迦南办完所有手续去了伦敦。迦南隐约记得乔立言是伦敦一所王牌大学的数学系高材生。仅仅这个原因她不大排斥这个异都。 抵达伦敦那天屋脊和高楼塔顶覆盖着厚厚的雪,天空积着沉沉的雾,干冷的空气让她一时间不大适应。 母亲没有跟去,迦南被拜托给当地一家华裔人家,房屋温暖而简朴却地处偏僻红灯区。住在里面的只有一个五十出头的强壮男人,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穿过右眼,所以他只有一只眼睛,据说是莫二爷的朋友。 男人让她叫他Li,李。打过仗做过佣兵买过军火最后做回了杀手老本行,行事干练低调,在伦敦灰色地带小有名气,越是大人物越喜欢找他做事。 李翘着二郎腿坐在火炉前,含烟眯着眼睛将提着行李箱的迦南上下一扫。 “莫二爷的小孙女?”他的中文不甚清晰。 迦南点点头。 “这点年纪就生成这模样,你想做妓还是做杀手?”男人裂开嘴笑了一声,“小丫头,你这眼神,估计已经被杀过一次了吧?” 迦南又点点头。至今她都觉得,点头是个很好与人相处的方式。 “你叫什么?” “迦南。” “噢,迦南,好名字。”李将烟摁了,“欢迎来到另一个世界,小姑娘。” 一年后,国内传来了父母双亡的消息。消息是由李师父接受的,他含着一根干瘪的烟将传真机上面的文件抽出来一张张瞧了瞧便随意甩在了迦南的书桌上。 那时迦南正在地下室练枪,她擦着汗走回房看见文件时,耳边刚刚散去的砰砰枪响全部重新卷来,潮水漩涡般呼啸不去,那些沉重粘稠的厚实海水将她淹没。 迦南有很长一段时间睡不着觉,晚上窒息一般难受着,仿佛有谁用一根绳子在一点点勒紧她的脖子。 紧接着国内打过来的资金供应被切掉,迦南如今算是身无分文。 “难受?” “嗯。” “想杀掉伤害你父母的那些人吗?” 迦南想了想,只是说,“爸爸妈妈之前一定在很努力地保护我,我不想让他们失望。” “莫二爷把产业给了你这小姑娘,不晓得他怎么想的,”李师父抓抓头发点烟抽着,“你父母把你送出去了,自己当然逃不了,估计整个莫家都想把你做掉吧,迦南,就算是最贴身的保镖也有可能背叛,这年头还有什么是赤诚忠心,靠自己不更好?” - 迦南仍在读书,她每天不得不挤出很大一段时间来练习如何使用枪,装枪,卸枪,保养,零件的配置,各种枪的使用。开枪后座力大,每天上学时她的右肩痛得厉害几乎握不住笔。 当子弹第一次击中靶心时,迦南突然觉得自己回不去了。 自己独身一人,迦南觉得不管什么东西,只要有人肯教,她就会认真地学。况且私立学校学费高昂,迦南没有理由在李那里吃白饭,她做他徒弟,协助他完成任务。 李教了她许多东西与技巧,李说迦南力量不比男人,若是以后交战,取胜决定于速度。最初训练时迦南每天只睡三个小时,一双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布满血丝。 李问:“累吗?” 迦南抽掉他嘴角的烟说:“如果师父不再抽烟,迦南觉得睡两个小时就够了,抽烟小心折寿。” 李哈哈大笑,“我们这种人,原本就活不长。” 训练一年半后,即是得知父母死去半年后,迦南第一次自己开枪杀人。 任务委托做掉一个一个三流杀手,原因是这个杀手勾引了他雇主的老婆,因为在地盘与地盘之间交界处活动,道上的人自己动手有些费事,不如就请个毫无立场的来解决。 这个任务几乎是迦南自己一个人完成的,迦南发现自己的身手虽然被李鄙视嘲讽无数,却在他人身上得到了惊人的效果。 最后迦南举着枪对着墙角被她踢到流血的男人,夜里月光静静流淌在地面上很是美丽。 李站在迦南身边,他看着少女双手握着枪动作十分标准,她的神色很静,枪身的微微抖动却泄露了秘密。 “丫头,不杀人的话,会被杀的哦。” 他握住她的手,指腹压在迦南手指上,然后强行扣下了扳机。 枪响的同时墙角的男人抽搐一下,不动了。迦南只轻微地抽了一口气,然后没有作声。 李拍拍她的肩,“不愧是莫家血统,天赋是最好的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千里承认不擅长写平凡的都市剧……所以就折腾出这个故事来……=口= 新文神马的果然冷清……嘤嘤嘤,花花泡泡在哪里?大家收藏来一发吧~~就算是放松写的也是很认真在写哦~ ☆、第七章 迦南十六岁时李去世了。 被仇家找到追杀,迦南赶到时男人素面朝天躺在废旧工地的天台上,他的神情很安详,血在他身下淌开。 迦南跪在他身边剧烈地喘气儿,李说:“其实你师父我曾收到一笔钱,不小的数目,要我杀掉你。”他想做出一个耸肩的动作,可是身体已经不允许。 迦南摇摇头,握着他的手什么都没说。 李又说:“你看,都说我抽烟你不用着急了,我折寿也折不了多少。”他伸出血淋淋的手想触碰她,最后垂了下去,“迦南,你只得自己单干了。” 人生是一出戏,一步一步走来,迦南只得将它演完。 直到李死了迦南才晓得李承担了家里多少开支,迦南根本付不起生活费和巨额学费,她很想把书读完。 她去打工,可她发现合法赚钱实在太辛苦,何况她是个中国人底子不清白,很难找到好的。 钱要来的快只能做妓或者做杀手,李说得对,她脱不开淤泥,只能二选其一。 李有名气,伦敦道上有很多白人和所谓的黑手党认识迦南,李死了,他们也曾经派人过来与迦南谈过,迦南看着他们的眼神,觉得他们想要更多的东西。 十六岁少女的身体已经入花朵般舒展绽放,胸脯鼓鼓的,迦南骨架小,肉不多不少,肌肤如瓷器光滑雪白。 生得美丽不张扬的一个女孩,神色清冷,对西方男人来说是若有似无的致命吸引力。李死后迦南没少在夜里被人袭击。 打工工资微薄,迦南为了学费和生活费放假时还是去替那些大佬和地头蛇做活,最大的一单甚至做到了意大利驻敦伦办事处,一点一点做大,她的未来如同伦敦连绵潮湿的雨水和皑皑的白雾一般不真实触摸不到支点。杀手收到的钱去除子弹武器、药品和抗生素的各种成本已经所剩无几,可还是比打工来得多。半年后迦南已经会和大佬其他保镖一起飞往各个国家,少女的模样在那群成年男子中格外显眼。 八年后,很多走灰黑色生意的领域都知道这个名字,Canaan。 秋季假的时候一个年轻的的亚洲女人找到她,女人踩着细细高跟鞋脖子上围了一条花丝巾,嘴唇抹得鲜红,戴着一副很大的墨镜,她抽着烟站在迦南和李的小屋前看着迦南咬着面包做数学题。 “花。”女人出 声。 许久没听见纯净汉语,迦南抬起头,女人笑起来,“毒沼中一支曲折的花,迦南。”她伸出手,“我叫程素然,是个中间人,你想赚更多的钱吗?” 程素然是李的老朋友,迦南没有追究程素然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年过五十的李师父的朋友,她是来帮她的这就足够了。 她给迦南的第一笔单子就是大的。意大利一个悠久家族黑手党中一个名气颇大权位颇重的干部私自卷巨款逃跑到南非,手上还有那个家族当年的账本,干部自己手下本就有一批强人,然后寻到南非当地的黑手党寻求庇护。 单子涉及两大洲甚至是牵扯到联合国情报局和当地警方,生意不小,不过对迦南来说都是一样,仅仅只是杀人罢了。 就算自己不去杀掉,对方也会被别人杀掉,况且,她也会被杀。迦南因此在学校申请了长假,有了关系和钱,迦南伪造自己的身份背景和身份证,又因为是优等生老师对迦南毫不怀疑。 这个委托迦南做了半个月,当地□势本就非常紧张,大大小小不少冲突,南非地区紫外线强,迦南披着厚厚的白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所以那些人死去时只看得见一双美丽的黑色眼睛。 双方谈判破裂火拼,家族寻求政治与法律保护,一次政府牵连进来的军火交易迦南被支使过去验货,当地军队把守中一艘艘大型轮船军火武器光明正大地驶进海口令人瞠目。听说这次头领准备来真的,上货的是东亚大陆最大军火商。 迦南和几名持枪士兵查的是一万支M2式大口径勃朗重型机枪和一整个轮船集装箱338 Lapua Magnum精确阻击子弹,集装箱大门打开的时候迦南看着那些密密麻麻整齐括亮的武器几近失去呼吸。 “对那个军火商而言不过是小CASE吧,当然不能和我们这些做小生意的比。”很久以后程素然摊手如是说道。 她负责检查性能,装卸枪支时头领和一群人在甲板上走过,她忽然听见了“Joe”这个词,下意识回过头去。 几步之远处,她看见一个黑发黑瞳的亚洲男子随走过去,身后几个随从。男人很白,从容不迫,眼角藏着沉稳笑意。 迦南不擅长记人名,可她不会忘记他,就算短短一面,她也不会忘记。 乔立言。 首领与他正好走到这个集装箱前,迦南因为身形纤细很快被吸引了注意力。 “Girl?”身后一个拿枪的壮士黑人士兵嗤了一声,身后挂着一条条子弹的士兵们跟着嘲笑起来。 迦南没有作声,呛啷将手上那支重型炮拆掉。 乔立言对那个士兵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十六岁少女射出的子弹,和二十六岁军人射出的子弹没有区别。” 士兵没说话了,脸绷了起来。 乔立言美音圆润流畅,迦南拿着枪怔怔站着,忘记了揭开面纱。 因为他的出现直到晚上迦南都心神不宁,这个男人代表着她的过去,他知道她身边的人都不知道的东西,他还知道她曾经在家里那么明目张胆地被杀,他或许还是表姐的丈夫。 相较于迦南认识的所有人,她与乔立言的牵连算是最多的了,就算现在乔立言已经不认识她。 只不过一瞥罢了,不会发生什么。 心里不知道在隐隐期待什么,迦南有些无措。 守夜到深夜她回宾馆正准备睡去,却在门口门锁发现被打开的痕迹,对方是个高手,气息掩藏得极好。她拔了枪平息心神,贴着墙缓了缓,踢开门把枪对准里面。 男人坐在床边,无辜地举起双手,鸽灰色的眼睛狡黠地眨了眨。 他静静看着没有戴面纱的少女睁大了眼睛,有些失神地放下枪。 ****** 迦南给乔立言泡了杯南非红灌木茶,当地特产,口感柔顺如同太妃糖。 “莫家人以为你已经死了。” 迦南靠在墙壁上低着头,“乔先生要杀掉我么?”很久没说中文,迦南有点绕口,她盯着自己的脚尖,原来白天他认出她了。 不仅认出来了,还记得她,还来找她。 不知道为什么,迦南心里的有什么东西,细细的,汹涌的,雀跃地,小小地冒出芽儿,如甜甜的糖水冒了出来。这种感情迦南有些讨厌,因为自己无法掌控。 之后她才知道那叫欢喜。 “你是莫家继承人,为什么我需要杀你?”乔立言有些失笑,“迦南,”他轻轻唤她,“你还记得我,这很好。” 迦南脱口而出,“我当然记得你——”又一顿,意识到有些失态,重新垂下头去,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 那是她至今唯一一次那么接近死亡。 “乔先生怎么知道我的……?” “Canaan,”乔立言对着光轻轻摇动玻璃杯,“李师父的关门弟子,又是个中国女孩,这几年颇有名气。” 迦南沉默,她只是需要钱。 “迦南,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迦南以为他会问很多事情,比如在伦敦如何,比如为何做了杀手,又或者他什么都不会问,他们仅仅只是隐约认识而已。 从来没有人问过她她过得好不好。 乔立言把茶喝完便走了,走前迦南握紧自己的手指叫住他,“乔先生。” 少女声音脆脆的,柔软又清澈,乔立言回过头,迦南迟疑了一下才说:“乔先生,我的父母是怎么死的……” 乔立言声音没有起伏,“蓄意车祸。” 迦南身子抖了一下,低声问:“表姐还好吗?” 乔立言停了一会儿,定定看着她,迦南甚至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 “迦南,”乔立言揉揉额头,手搭在门把上无奈浅笑,热带气候的夜里他鸽灰色眼睛微微发亮,“迦南,我没有娶妻。” 迦南脸立即红了。 因为表姐与他有婚约,三年过去了,她问的是表姐还好么,他直接回答了她真实想知道的事情。 - 任务在迦南申请的学校假期内完成。 黑手党头目最后被她一千米射程的阻击枪正中心脏,用乔立言卖出来的子弹,口径大,打得血花四溅。 第二枪使对方脑袋开了花,迦南放下枪摘下帽子从天台站起来,甩了甩一头乌黑长发。 雇主很气魄,给了她一大笔钱,迦南觉得可以支付学费和一整年的生活费了。 迦南提着包回到伦敦的小屋,走到街口却发现屋子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她心里咯噔一响,子弹破开空气朝她后背直击过来。 工作有几年仇家不多不少大多都不成气候,迦南又行事低调不曾威胁到什么久而久之也没了动静,如此造成如此动静,密集大范围被袭击还是第一次。 难道是之前的任务么。 枪响声,密密麻麻脚步声,一 整条红灯区街道都受到了牵连。 迦南的身体条件反射做出了动作以及回应,她杀了很多追杀她的人,可后面追击来得更多,迦南做任务到现在只中过一枪,十五岁时子弹穿过她整只手臂,如今是第二枪,一颗子弹打中她的大腿,一颗擦过她的腰。 等她甩开他们的时候迦南已经意识模糊了,她已经从城市边缘后巷一直跌跌撞撞穿过泰晤士河,跑到市中心花园,四周是笔直优美的古建筑,大本钟在钟声响起,这里那些人不会贸然大动干戈。她隐约听到警鸣声,倒到地上时打完子弹的手枪哗啦啦滑到一边,普通市民惊讶目光四面八方投射过来。 她一边脸颊贴着冰冷的地面,快入冬了,她很冷,闭上了眼睛。 等她再醒过来,已经身处一间宛如十七世纪般华丽的欧式房间内,子弹已经被取出来,因为打了麻醉全身没有力气,晕乎乎的。 雕花落地窗外秋叶枫红,沉甸甸地压在枝头。 “迦南。” 迦南转过头,她看见乔立言坐在床边,双手随意搭在膝盖上,手指洁白修长。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继续求包养~~0v0~~来撒花吧~谢谢哦 ☆、第八章 她眨了眨眼睛,闭上眼,鼻子有些酸。 毕竟只是十六岁的少女,谁也没有资格责怪她独自一人生活的心伤。 感觉到男人干净的手掌轻轻覆在她额头上,她吸了吸鼻子说:“乔先生,谢谢你。我以为我会死的。” 男人声音近了,越近越有某种蛊惑的魔力,迦南听见了他平稳地呼吸。 “迦南,没事了,乖,那些人不会再来找你。” 有什么热热地从紧闭的眼角溢出来,她真的以为她会死,被子弹击中身体,如同以往她射杀别人那般。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不是罪孽,她私心地不想承担。 迦南把手伸出被子握住乔立言的手,她慢慢抓紧,然后盖在自己的眼睑上,乔立言的手掌渐渐濡湿,他没有动,只是看着她,迦南脸很小,他一只手横盖上去几乎只剩下她因轻微啜泣微微发抖的下巴和咬住的下唇。 “乔先生……不忙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医生说你快醒了,伤口无大碍,只是过度疲劳,”乔立言声音安稳平静,顿了顿,他又缓缓补充,“我只觉得,迦南醒的时候有人在迦南身边,迦南会好很多。” 少女的肩膀细细颤了颤,然后压抑地哭出了声,整个身子缩成了一团,伤口拉裂神经,她哭得又凶狠了些。 她真的害怕。 一直以来不是没有机会进入各种高端组织,李说过,立场这种东西,很微妙,一旦被缚住终生逃不开的。迦南想自由,她接任务有原则,可如果进入组织,那么她自己的原则便会失去,也许不久她便会成为杀人如麻的工具。 况且那些大佬看着她的时候目光让迦南不舒服,李和程素然都说过,女孩要保护自己,而这不仅仅是靠武力和身手可以解决的。 不加入那些组织的代价是,她没有各种保护,她没有后台,她没有关系可以办各种伪造身份证和签证。薪水相对微薄,仇家找上了就是找上了,杀了就是杀掉了,没有人为她收尸。 比如这一次,如此大面积的明目张胆的追杀,很明显和当地政府与警局脱不开关联。 她是真的害怕死亡。 男人的手指一点点抹她滚烫的眼泪,温柔的声音宛如在哄一个做了噩梦的小女孩,“乖,迦南,不哭了。” > 迦南抽抽噎噎,她这几年第一次哭成这样,在这个见了仅仅几面的中国男人面前。 她在乔立言别墅里住了几天后,乔立言请她吃饭。 她怎么好意思。 乔立言笑笑:“迦南,我欠你一顿饭。” 她一怔,“乔先生别说笑了。” “真的,迦南,”他鸽灰色的眸子沉沉的,“我欠你一顿饭,在七年前。” 用餐地点在一栋玲珑剔透大楼的九十层,整层楼就没几桌,白人侍应生站在一边,乔立言将烫金红绒菜单地给她,“想吃什么?” 迦南坐在位置上有些无措,这种地方她没少来,可她只是这些客人的保镖。 她的双手放在膝盖上如实回答:“肉。” “肉?”乔立言微微挑眉时睫毛长长地抬起,很好看。 “嗯……我想吃肉。”吃肉能长身体能有力气去干活,吃肉了做题效率会快很多。 乔立言给她点了马德里生切薄牛肉和T骨牛扒,还有一份芝士酱焗西兰花龙虾,南瓜糖丝布丁和一杯鲜榨石榴汁。迦南吃得没有声音,埋头一口口秀气地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了她看着乔立言手中的酒杯,猩红色的液体,如人类的血。 “这是酒,迦南还小,不可以喝呢。”乔立言酒杯对她晃晃。迦南低下头,又继续吃,乔立言抿酒注视她吃食的模样,忽然间就笑了,“迦南,你真可爱。” 夜很深,星光与高楼的灯光交织在一起,他轻易看清女孩黑色的眼睛湿漉漉的,脸颊红得像一朵粉色的莲花。 ****** 迦南跟了乔立言做活。 她伴在乔立言身边出行一次又一次生意,黑色白色低调都有涉及,他在工作上从来没有对迦南隐瞒什么,杀手与军火商人都是危险的职业,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迦南不懂的生意乔立言会在路上慢慢给她讲,迦南时时觉得乔立言在大学学的不是数学而是金融。 那些人对军火商人又爱又恨,乔立言不是有多大立场的人,无论是平民还是国家首领只要有生意他都会做,在黑色白色间那一条狭窄的灰色地带独自前行。 她曾听一个日本黑手党首领说起乔立言时用一个词形容,Akuma,恶魔。程素然与她曾说过一部名为《战争之王》的电影,说的便是军火商,迦南抽了时间去看,为了受众考虑,含了大多的艺术性在里面,从而隐蔽了其中血腥残忍的部分。 乔立言听了微笑,“迦南觉得呢?” 迦南摇摇头,很认真很正式地站直了回答,“如果没有乔先生,或许会有更多的人死去吧。” “别人可都不这么想的哦,战争中大多数人并非死去导弹与核能,而是轻武器,世界上百分之六十的枪支在平民手上,而其中,出售武器给他们的,正是一些军火贩子,他们的货都是从军火商捞来的零碎。” 迦南有些固执地摇头,“乔先生不一样。” 乔立言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摸摸迦南的头,又摸摸她的脸。 十七岁时迦南读上了大学,修了她最喜欢的数学,自从她随了乔立言工作乔立言便提供给她读书的地方和饮食起居。 伦敦一段时间他们住在同一屋檐下,乔立言偶尔会辅导迦南数学,一些论文他看过了也会一针见血指点出来,专业得如同最有威望的大学教授。他说话的时候站在迦南桌前,头微微俯下,修长的手指指出迦南做错的地方,若是更为复杂的数据,他会轻轻从迦南手中抽出钢笔圈出来,在一旁落下一串漂亮细致的公式。 迦南曾经想过,如果他真的是教授,那么现实会如何。 他杀过的人不经他手,永远是干净的,之前的路之后的路永远积淀着浓厚腐朽的尸骨与血液。 唯一的可能性是不会相遇吧。 迦南在学校颇得老师喜欢。迦南这才发现原来乔立言抽烟,他只是在迦南面前不抽,用乔立言的话来说,因为迦南太小了。 迦南一瞬间想起了李师父,她没有力气去感伤。 那时她抽空回了国,她去了镇江,那里是她父母死去的地方。 她站在出车祸的公路上站了很久,然后去了莫家的墓地上了花,守墓人看了她看了许久,迦南只是对他点了点头进去了。 陪她的乔立言站在墓外,乔立言耸耸肩玩笑般说:“我没想好如何面对迦南的父母。” 迦南只身进去,她在父母墓前说了许多话,出来的时候她远远地在墓园门口看见乔立言被一个女人抱住。 正值夏季,女人穿着蓝色碎花裙子戴着白色遮阳帽,她的身姿很曼妙,几乎是飞奔过来抱住乔立言的,乔立言没有推开也没有动。迦南看见女人漂亮的脸搁在乔立言肩上,是她的表姐莫珂。 不一会儿迦南的大伯也从道路树荫的拐角处拄着拐杖慢慢走过来,身后两名年轻人,应是保镖。 大伯咳了一声,莫珂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马上松手退了几步,低下头有些娇羞地说:“乔先生,我听说你从国外回来过来了,怎么都不来家里坐坐呢。” 大伯走到莫珂身边,“你方才成何体统,这让别人看去了笑话。”声音严肃,可明摆着是做给乔立言看的。 莫迦南看着莫珂,二十三岁,正值花儿般的年纪,画了漂亮的妆和漂亮的裙子。想必她一定过得很好。 这些东西很遥远,迦南无法想象自己二十三岁是个什么模样。她模糊地觉得,表姐和乔立言看起来……很般配。 乔立言侧过身,他穿着黑色的单衣,夏日蝉鸣远远,他对她轻喊了声:“迦南。” 莫珂和大伯这才注意到墓园里的女孩,神色隐约僵住,迦南面无表情地走到乔立言身边,对他们行礼:“大伯,姐姐。” 乔立言又微笑补充:“迦南现在在我这边做事,她很好。” 失踪多年的莫家小女出现在中国最大军火商身边,不知代表什么。 谁都会有面具,迦南现在面对他们很平静。四个人一起在镇江当地一个老馆子吃了用餐,亭阁临河而立落下软软纱帐,古筝轻响似有若无,刺绣牡丹花开的屏风和摇曳的烛光,服务员皆是水清旗袍的婉约女子,她们含笑摆茶,八道工序一一列过,提壶四杯端到他们面前,这家馆子深不好找,取得是镇江最美的景,一杯茶一千八大洋,何况是那些点下来的菜肴,大伯请客毫无肉痛。 迦南觉得,这样和大伯表姐在一起用餐,很奇妙。 她坐在乔立言身边,也很奇妙。 迦南几乎什么都没吃,中途她去了一趟洗手间,莫珂一进来就看见迦南靠在水盆旁等着。这家馆子的盥洗盆很漂亮,白琉璃浮雕,上头的灯光照下来在大理石台子上形成斑斓的雨花石图样。 迦南静静说:“乔先生说你有话要跟我讲,姐姐的眼神太直白了。” 莫家内部的事,莫珂是女眷涉及的应不多,迦南觉莫珂现在都不知她哪里出来的。 莫珂动作停了一停,她脸本就白,此时不太好看,她走到洗手池前对着镜子细细补妆,将嘴唇涂了涂,迦南看了看她精致的刻着四个英文的唇膏,扭过了头。 莫珂补妆补得细,她说:“迦南妹妹长大了呢,喜欢乔先生?” 迦南没说话,莫珂转头对她笑了一笑,顾盼生辉,眼睛和嘴唇因为化妆晶晶亮的,“迦南,你太小了,如果你想回家了,姐姐我会和爸妈说一声,你回来就好。你想要乔先生也最好明目张胆地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别暗地里利用乔先生同情你就靠近他,不管乔先生喜欢谁,他都会娶一个对他有用的女人,”莫珂轻笑一声,“况且,乔先生可能会真的爱上谁吗?” 迦南只是面无表情开口:“我知道遗嘱是什么。” 莫珂手一颤,她将唇膏扭回去放进小皮包里,“莫迦南,和自己姐姐抢男人不觉得无耻吗?” 话音刚落,身旁十七岁女孩抬起眸,一瞬间的眼神清清冷冷,令她寒战。 幻觉么? 莫珂抿抿唇,扭着细细的腰肢出了洗手间。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JQ要来了~~表姐莫珂就是个催化加催化剂~~大家猜猜是什么JQ~前面章节有讲哦~╮(╯▽╰)╭千里一直很羡慕数学好的人啊,千里就是数学系的囧,每天在题目中挣扎各种听不懂QAQ大家来撒花包养小迦南和乔老板吧~~JQ满满地哦~新文爬月榜,第一次现言神马的好捉急~2分评论是利器啊!大家说几句?0v0 ☆、第九章(补完) 一顿饭下来直到分开,大伯和莫珂都没提要迦南回家坐一坐的事儿。 迦南觉得,自从爷爷死后,那里就真不是她的家了。 夜里湿湿的热气,出门玄关处轿车早已停好,黑色宾利一尘不染,侍应生恭恭敬敬立在两边,其中一个为他们打开车门。 乔立言问:“累吗?” 迦南摇摇头。 乔立言说:“那走一走,消化一会儿。” 迦南抬头看男人:“明早不是还有生意么,乔先生早点回去休息为好。”生意在在黑龙江,近期边境那边纷争多,乔立言还专门抽时间陪她看父母,她已经很感激。 乔立言摸摸下巴眨眨眼,笑起来像一只狐狸,“迦南吃了很多肉呢,不动会长胖的。” 迦南不吭声了,乔立言把车支使走了,她便乖乖地随乔立言往住处走,路上她警觉四周,毕竟一些江南富商住在镇江,危险总是有。 路上乔立言慢慢地走,迦南原本跟在他后面,他放慢了速度,迦南不知不觉和他并齐了。 “迦南有想过回莫家么?” 迦南摇头。 “那是莫二爷的期望。” “就算现在我去了乔家找到了当时的律师,就算我拿枪对准他们要他们把爷爷的东西还给我,可我不会管理经营那些事情,这样的话,不如让他们管理好了,他们也是爷爷的家人,他们对爷爷也很孝敬,只是不待见我而已。” 产业和继承与枪不一样,迦南喜欢简单直接的东西。 比如枪,比如数学,比如肉。 射中了就是中了,没中就是没中,数学题要么正确要么错误,他们很简单,就像程序编码一般只有1与0的无限排列。 如果以后可以脱离这个灰色世界,迦南希望能好好读完数学专业考上精算师,赚很多钱,养活自己。这终究是一种美好愿望,就算考上了,自己也无法真正脱离。 两个人又走了一段,不知不觉走到了镇江市中心的商业街,霓红灯闪烁小店琳琅满目,迦南望着那些小店有些呆。 只有一样,只有一样是她喜欢却复杂的,无法掌控,割舍不掉,模棱两可的事物迦南最无法应付。 乔立言。 “乔先生。” “嗯?” “乔先生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身旁的乔立言一顿,揉揉额角失笑:“迦南,怎提到这个。” “乔先生已经二十三岁了,家里的人是不是已经开始张罗了?”二十三岁对一个男人而言才刚刚发展,但乔家总会有所希冀吧。 迦南问得很静 ,乔立言回答得直接,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隐瞒,耸耸肩,“我十岁起祖母已经在挑选妻子,现在家里催得不紧,主要是家父还没退位闲下来。” 迦南愣了愣,“十岁?” “嗯,”他在霓虹闪烁光芒中低头对她微笑,“家里一直这样的。” 那终究是要结婚的。 “那……有喜欢的吗?” “见过几个,不过暂时没有这方面打算。”乔立言歪歪头看她,眼角的余光有些微漠的兴致,“迦南在意?” 迦南低不吭声,她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 她二十三,他就二十九了,早结婚了。 她还是太小了,乔立言对她而言是恩人,是照顾自己的头领和雇主,莫珂说的是事实,他的确是对她同情,同时又看中她的能力,她一直努力工作,替乔立言办了许多事,乔立言照顾她除非事情所迫也从来没有要她再杀人。 他把她当小孩子看,迦南想起莫珂,她很会打扮,化着精致的妆,迦南看看自己,毫无可取之处的便装,有时还穿男装,和那些漂亮的女人相比,自己简直就是一只灰扑扑的小麻雀。 自己唯一的优势,只是能够握着枪站在乔立言身边去保护他。 迦南低下头跟着乔立言走,一时半会儿没说话,心里涩涩的,李师父说过任何情况下不要让自己难过,可她渐渐难以办到。 忽然乔立言停下脚步,对迦南笑着说:“迦南,你等等。”然后不由分说转身进了亮堂大商场。 迦南愣愣站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 不一会儿乔立言出来了,身后光辉将他的身形勾勒映照得修长,他走到她面前,抬手张开手指,一个粉色小盒子绑着丝带出现在他掌心,“迦南,生日礼物。” 迦南恍惚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目光有些闪烁,乔立言一如既往对她笑,她犹豫一阵才说:“你怎么知道今天是……” 真正的,十七岁生日。 她又哽住没往下说,看看乔立言的笑容,又看看小盒子,咽咽喉咙接过了,打开的时候心一阵跳动,就像一只小鹿啪嗒啪嗒踩在她心尖上一般。 是一只唇膏,黑色的曲线外壳,上面四个小小优雅的英文字母,和莫珂在盥洗室里用的是一样的牌子,光从包装来看就知即便是名牌,可莫珂的和这一比,明显这一支要精致许多。 她拿着打开的盒子一时呆住,乔立言拿起唇膏扭开盖子,旋转上来,唇膏是嫩嫩晶莹的粉红色,细细碎碎的亮光。在夜光路灯下有些妖娆妩媚。 乔立言将唇膏抹在 她的嘴唇上,“闭上眼。” 迦南大脑无法反应,乖巧地闭上了。 她感觉到细腻的唇膏轻轻滑过她的唇瓣,由嘴角开始一点点涂抹。 迦南的嘴唇本就如花瓣一般莹润,她的下唇微微有点厚看上去更加饱满娇嫩,嫩粉红的唇膏抹上去水灵灵如同刚刚成熟的鲜美蜜桃。明明只是一点唇膏,却将夜色里女孩清丽的面庞衬得动人,那一点点的妩媚,若有似无的勾引。 她闭着双眼,长长的眼睫如蝶。 乔立言鸽灰色的瞳孔微微缩紧,他的笑意渐渐褪去,深深看着她,俯下头去轻轻贴住了她的微张的嘴唇,又抽离开观察她的反应。 迦南只感觉唇间一热,她莫名睁开眼,乔立言的气息和呼吸极近,他对她眨眨眼,嘴角含一丝笑,重新凑近,这次是含住了她的唇。 原本滑腻的唇膏被温热柔软的男子嘴唇代替,迦南脑袋轰了一声,全身僵住了。紧接着被抱住,男人一手揽过她细细的腰,一手捧住她的后脑,唇舌描摹一寸寸少女的唇瓣,吻得越发深了下去。 三分钟的舌吻,属于一个成年男人的,饱含欲望的亲吻。 乔立言的味道,很温暖,很滑,软软的,叙说不出的气息,以及一种淡淡的烟草味。 迦南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她觉得方圆一百五十里的人一定都听见了。她迟钝了好一会儿才像个被男朋友吃豆腐的小女生下意识去推他,一身身手全部忘在脑后。 乔立言抓住她的手,把它按在他的结实滚烫胸口,那种温度如太阳一般炽烈温暖又不烧手,他舔舐她唇间残余的唇膏粉末,辗转时迦南会下意识拼命呼吸,喘到一半又被他强硬地堵住吮吸,双唇摩挲在一起,然后缓缓结束了亲吻。 他握着她的手腕,迦南有些站不稳,模模糊糊看着地面。 她的脸烫到不行,乔立言把她脸捧起来,女孩的小脸在灯光下果然如煮熟的虾子般通红,双唇微肿,眸光水亮很是诱人。 “迦南。”他轻轻唤她。 迦南反应过来,眼睛湿湿的推开他后退几步。 被一个男人亲到这种地步竟然没觉得恶心也没觉得羞耻,甚至有些……喜欢。 迦南有些恐惧这种感觉,她可以控制自己的子弹和肢体动作,她拔枪的动作如风一般快,她可以几招将一个成年男子撂倒,受伤几处几度昏迷如她所想,而不是这样的难以控制的事情。 迦南没有人教,她只觉得这是难以控制的事情,感官和意识都不是自己的了,这让她有些逃避。 乔立言定定看着她,眸中的 光堙去于都市夜色中,最后摊摊手笑道:“迦南,对不起,吓到你了。” 他声音轻轻,迦南深深低着头没有回应。 两人最后上了来接他们的宾利,一路回到住处。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迦南和乔立言只有工作上的来往,乔立言没有对那一晚的行为作出解释亦或者是更进一步。 秋季是生意比较清闲的时候,正好学校开学乔立言放迦南回伦敦读大学。 现在想来,迦南只读了两年大学,那里她认识了一些朋友,她的舍友是热情而活泼的人,和其他女孩一样喜欢派对、八卦和购物,聊得话题大多是男人。迦南再怎么安静还是会被舍友追用英文问,“迦南这么漂亮,一定有男朋友吧?” 迦南说:“没有。” 虽然的确有一些男性同学说过喜欢她,一个帅气的中国留学生也说过要她做他女朋友。 舍友故作夸张地张大眼睛,“那迦南有看上哪个帅男孩吗?” 迦南摇摇头。在她心里,所有人都不比乔立言好看。 程素然日后在电话里说:“你要是喜欢那个奸商,日后有你受的。” 迦南握着手机没说话,她在心里慢慢地想,原来这叫做喜欢啊。 程素然又说:“不过你还年轻,无所谓了,只要认识了哪个女人不喜欢乔立言啊,喜欢他的女人手牵手围着地球走吧,嗯,不过首先得认识才行,老板太低调了啦,他的部下都比他有名。” 迦南喜欢简单喜欢直白,当她确定自己喜欢乔立言后,一切都明朗起来。 十八岁生日前几个月迦南一场考试过后,她拿了全年级最高分,集体照时她和自己的导师坐在最前面,尽管几年后她的档案与所有图像记录已经被CIA情报局彻底抹去,照片上难得微笑的中国女孩被另一个学生替代,但对迦南来说那些都是真实的。 她穿着普通格子衬衫和牛仔短裤,肩上挂一只牛皮包走出校园大气古旧的黑色镂空花大门时,她看见乔立言站在一辆车前,他一身黑衣,身线笔直,黑发黑眸很是明显,正值秋季,大道两旁梧桐树蜿蜒到远方,厚厚的叶子是砖红色积淀在他脚边,那样的画面宛如一张雅致风景画定格在迦南脑海里。 迦南想了想走上前去,然后仰头说:“我想起来了,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莫家,不是在爷爷死后。” 乔立言眨了眨鸽灰色的眼睛。 “那个时候,是在医院对不对?我记起来了。”迦南直视他的眼睛,她相信就算只是同情,总有一天会转化成其他感情,她正在长大,马上就要成年了。 她可 以努力变得漂亮,她可以读更多的书来修养自己的气质。她认识他的下属和一些乔家人,她也暗地里调查过,她确定她是他身边,呆的最久的异性。 她可以努力尝试要他喜欢她一点点。 乔立言完全不像三个多月没有相见的样子,他眯眼在阳光下如一直慵懒的波斯猫调侃,“迦南,你那个时候可不叫我乔先生。” 迦南点点头,一字一顿轻轻地喊他:“言哥哥。” 乔立言眸底有什么静静流淌出来,他笑着摸摸她的脸,“乖。”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朱墨锦染,咩咩的地雷~~~啦啦啦收到地雷了~~好开心~~谢谢你们~~mua‘~~~~这章补完了,后天要考四级了一直很忙来着~~千里保证明天的更新很肥~~考完四级把《十世待君安》的番外写完~~好啦,大家来说几句吧~这个文真的是本着放松的心情写的,爬榜的孩纸好捉急~等着你们的评哦~ ☆、第十章(补完) 深圳,夜两点。 程素然在身边发出平缓柔和的呼吸声,迦南躺在床上依旧睁着眼睛望着黑黢黢的天花板。 她记得她叫他言哥哥,他就会很好看地对她笑,那三个字是一句咒语,拉近了两人的关系,可迦南说不清楚是哪一种关系。十八岁前乔立言直白地问她,生日她想要什么。 她那时仰着脸,如今想来真是天真,“什么都可以吗?” 乔立言摸摸她的头发,“只要言哥哥能够办到。” 迦南回答言简意赅,表情平静又认真,“如果我许愿嫁给言哥哥呢?” 这时候她已经没有一年前乔立言亲吻她的慌乱无措,她是迦南,某些暗黑领域人人知晓的Canaan。既是一般的女孩子又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弄清楚自己心里所想,就要好好面对,十八岁的少女对乔立言的喜欢盲目而自然,如今渐渐转化为一种温暖的力量。 她的愿望如同玩笑,乔立言听了沉默一会儿,然后弯起眉眼,“只要迦南这般许愿。” 十八岁生日,应迦南的要求两人去了一家巧克力制作店里享用巧克力火锅,店小小的,人不多却透着一股温暖香甜的气息,坐落在商业区一栋大厦顶层。隔空而望可望泰晤士河和半个伦敦夜景,迦南的生日和伦敦的诺丁汉狂欢节接近,那些穿着奇异的人们放声欢笑,有些人上身涂满油彩在夜色广场的灯光下格外引人注目。 巧克力锅是白色的,娇小玲珑,热腾腾的巧克力酱发出甜腻的香气,锅底镂空出漂亮的花纹可以瞧见那幽幽的一小簇火焰。围着小锅四个扇形拼盘,两份冰淇淋球,一份蓬松酥软的方块蛋糕,一份切好的水果。 迦南喜欢甜,一个个冰激凌沾进巧克力锅,拿起时因冷气覆盖在上面的巧克力酱结成香香软软的脆皮,水果切片和小蛋糕也可以下锅,别有一番风味,她吃得十分满足。 迦南满十八岁了乔立言给她开了红酒,酒香却呛口,她有些喝不惯,却又执拗地喝完一整杯,对着黑森林生日蛋糕许愿时一张小脸绯红。 “我的愿望是……”她双手做祈祷姿势,虔诚地闭上眼,烛光下女孩面容柔美而恬静。 “我希望,言哥哥从此以后戒烟。” 一直支下巴凝视她的男人抬起了眸,迦南睁开眼,对他翘起了嘴角,舒展出水仙花般的笑容。 “吸烟 有害健康,一氧化碳与血红蛋白的结合力量比氧气大二百六十倍,小心年纪大了记忆衰退反应迟钝,吸烟者患癌可能性比不吸烟者高十三倍,据说肺癌死亡人数约百分之八十五由吸烟造成,言哥哥,我希望你能活得长久。” 她承认这个男人吸烟的模样很有味道,修长的手指夹着细细的烟,淡淡烟幕中侧脸如同一折细致宁静的灰暗墨画。 可她希望他能好,她身边有人一个一个离开,她不希望他也会离开。 乔立言注视她微笑,只说了一个字,“好。” 再后来,再后来就没有了。 越是长大,越是明白自己与他的差距,二十三岁的莫珂说过,他会娶一个对他有用的女人,迦南会的只有数学和杀人,随着时光流逝迦南渐渐明白很多东西。就算许愿,那并不是真实的。 迦南十九岁时终于站在了她与乔立言第二次相遇的年龄,她恍然觉得她与乔立言有很多不同,她追着他的光阴走,没有尽头。即便她站在他身边,仍是有许多复杂而深谙的东西她无法触碰。 若是真的算来,她与乔立言只是雇佣与被雇佣而已,她与乔立言渐渐疏远后平时也有一些其他组织的代理人来找她,程素然重新开始给她安排委托,有了在乔立言那边工作的经历和经验,再单干时显然容易许多。 如今迦南可以得出理智的结论,她喜欢乔立言,但乔立言对她表态暧昧不明,乔立言不会娶一个杀手,迦南贪婪又维持着一点高傲,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而不是自己去勾引当一个情妇。 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得不到又何必强求,说不定以后会遇见另一个触动自己的,趁自己还没有不可自拔的时候脱离出来才是好的。 她记得听谁说过这么一句话,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何况乔立言,她总会忘记他是一个军火商一个戴着面具微笑的男人,谁都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而在她心里他只是一个温柔的男孩子,如同第一次相见时阳光下那狡黠的孩子气笑容。 二十岁伦敦道上局势有些动荡,她没读完大学回了中国,她已经有许多护照和身份证,不同的名字,可她还是喜欢恢复到自己的国家,在澳门赌城接受委托杀人时再一次遇见了莫珂。 二十六岁的莫珂结了婚,长得圆润了些,白白嫩嫩,穿金戴银富太太的模样,她如大伯所愿嫁给了江南富商迷上了赌博,时不时来澳门刺激一把,这一回赢了好几局,兴奋得红光满面。 迦南这次的目标是莫珂这桌其中一个太太的丈夫,她低着头莫珂还是眼尖见了她,大摇大摆地将她叫到桌前,迦南感觉到那位太太的目光立即变了。 这么容易就暴露了,迦南不动声色地心想,她扫了一眼那个太太的眼神,是见惯了死人的眼神。 莫珂掐着迦南的胳膊说,眼里有针扎一般的嫉妒:“哟,越长越漂亮了啊妹妹,瞧这不堪一握的小蛮腰哦,瞧瞧这胸,漂亮成这样,哎呦喂,迷死不少男人吧。” 年华易逝,美人迟暮,自己已经二十六,而迦南正值青春。 莫珂大概是赢了太多脑子都不好使了,对同桌的太太们笑着大声说:“你们看看,咱家妹妹漂亮吧。” 都暴露成这样了,任务算是砸了,在乌烟瘴气的赌城地下室大闹一通,翻了不少桌子椅子,枪林弹雨司空见惯,她在阿拉伯和南非那当儿连充军这事儿都做过。 迦南拉着莫珂闪在一堵墙后,子弹噼里啪啦打在墙壁边缘擦出浓浓石灰烟幕,她一边换子弹一边想这次雇主给得佣金估计得减半了。 为了保护莫珂费了不少力气,这位娇生惯养的表姐哪里受过这种刺激只会尖叫。 迦南不得不把那位太太也枪杀了,要不以后死的就是她的姐姐。 混乱中算是逃了出来,莫珂丈夫那边和莫家人都有出动,莫家人身份一抖没多少人敢惹,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 莫珂只是划伤皮儿,受惊过度在澳门医院里躺了三天,迦南临走前去看她,她抓着迦南的手说:“你还在为乔立言干活儿吗?” 莫珂刚说完就摸了摸迦南的手,女孩的手上布满茧,莫珂又摸了摸,看着迦南冷清的面孔冷笑说:“你早该死了的,乔老板不是好人,你自己知道自己是莫家继承人,他跟你套近乎不就是为名正言顺吞掉莫家。这你都不懂?他已经合并莫家多少产业你不知道?” 迦南面无表情回答:“他若娶了你,目的结果也是一样的。” 莫珂面色一僵,狠狠地掐住迦南的手臂,掐出一块青紫来,她眯起眼睛咬牙说:“迦南,我堂堂莫家长女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你不要打着算盘回莫家了,没人欢迎你,你干这种勾当能干几年?还不如做妓去来的安全实在,你爬上乔老板的床了吗?” 迦南 慢慢把手抽出,懒得跟她废话转身离开。 爷爷死的时候,她很小,仅仅是因为爷爷喜欢她,她就活该被家里人讨厌排斥么,还是说,他们在害怕? 是在害怕吧,他们在害怕迦南。 迦南知道,乔立言以前关照她多多少少和莫家有关系。莫珂的话明明可笑却一直在她脑海里回旋,迦南觉得应该了结,她不喜欢这种苦恼和心酸,直白地给乔立言打了电话直白地问他。 “你出现在我面前,是不是因为我姓莫?” 那时乔立言正在冰岛,迦南听见他一声隐隐的低笑,迦南心里绞了绞,绞出几分痛意来。他为什么会笑呢。 乔立言对她一如既往坦白,缓缓地说:“迦南,正因你姓莫,我们才会相遇。” 迦南哑了嗓子,“你是想通过我得到莫家的地盘产业吗?” 乔立言声音静静:“如果这是顺便的,也是很好。”说完他停了停,迦南听见了风声,乔立言柔柔的声音,“迦南,我在谈生意,待会儿打过来给你。” 她揪进胸口的衣襟,压着声音说:“不必了,我打过来只是想说,一直以来承蒙乔先生照顾,谢谢你。” 为什么不多解释几句呢,迦南没有来由冒出这样的念头。她在长大,在明白一些事情,没有人教她,她只能慢慢自己体味。 最后一次见到乔立言是在云南刚做完一份单子,她听说乔立言来了了这边就去见了一面,在乔家别墅院子前刚好看见他和一个金发女人接吻。 别墅客厅是一整面落地钢化玻璃,此时窗帷因为下午阳光大好而全部挽了起来,迦南站在院子门口刚刚通过警卫检查,花园里开着各种花朵,一团一团很是艳丽。她看见两人站在客厅窗前接吻,对方是个美丽的女人,身材曲线特别地勾人,她用她纤细皓白的手臂勾住男人的脖子,身体紧紧贴上去亲吻着。 金发。 在欧洲国家,纯金发的女人是受到保护的,她们代表着古欧洲皇室最纯净的色泽与遗产,为了血统和发色纯正,许多欧洲国家勒令金发女人只能与金发男人成婚生子,即便这样金发女人还是越来越少,甚至在某些男人眼里是尊贵天使的象征。 这个女人迦南在乔立言资料里没有见过,她自认为已经调查清楚,原来什么都不清楚,就像不知道这个世界每一秒有多少人因为乔立言而死去一般。 迦南吸了吸气,又反身离开了庭院,阳光有些烈,她抹了抹眼睛,又抹了抹眼睛。 其实看得出来是这个女人主动地,可他为什么不推开呢? 为什么不推开呢。 迦南没有想过,看见乔立言如此和一个女人亲密,仅仅是接吻就已经难受得难以呼吸,那么以后呢,他迟早是要结婚的。 与乔立言分别得两年她没有再跟他联系,先开始乔立言还打电话过来,迦南只是推脱,乔立言在最后一次电话里只是几分客气几分关照地说:“迦南长大了,你若哪里需要帮忙,联系我。” 迦南谢过,乔立言那边没了声音,她怔了一怔,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乔立言等她挂电话,她捏紧了手机说:“乔先生先挂吧。” “迦南没有别的事了么。”乔立言的声音显得极其轻柔。 “没。” 过了一阵,迦南手机才传来忙音,迦南低头呆呆看着脚尖,嘴巴张开了好一会儿,对着安静下来的手机才缓缓咬出几个模糊的音节来,“言哥哥,我喜欢你。” 爱字很沉重,她没有什么可以给乔立言,这个男人拯救过她无数次,照顾她,护着她,对于她年轻短暂而波折的人生而言,如同浮光,飘渺而温暖。 日后和程素然交际接些不大不小的委托单干,一直至如今。就这么两年没见,迦南一年一年明白自己以前做过的事情多么可笑。 自己对乔立言而言算什么呢,随手照顾的小女孩这样的吗。乔立言自然不可能因为莫家产业这种事情来接近她,他没有必要。只不过那个时候对她的心伤是实在的。 床头柜旁荧光闹钟显示时间已经不早,迦南换了个姿势翻过身,伸手摸了摸枕头底下的手枪,那样踏实的触感使她闭上了眼睛。 太阳穴连接的神经蔓延到大脑深处,隐约突突的疼痛刀刮般一阵一阵,秋冬时病症总不大安宁,迦南不得不伸手到床前椅子上的外套拿下来摸出药瓶,吞了两颗缓缓,耳边耳鸣嗡嗡,她深吸一口气在微漠难以叙述的疼中睡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考完试滚回来码字,这一章补完~晚上应该可以吧《十世待君安》番外弄出来~算是回忆结束吧,这个文和《十世》差别蛮大的【好吧和《雅兰》差别也蛮大】下一章迦南出席任务了,穿着很妖媚去勾引(暗杀)男人= = 这文随心写的,主要是想尝试一下用一种理智叙述的方式讲述两个人的相爱= =结果写《十世》番外时各种卡,古风感觉好难找回来稀客修= = 矮油,又在话唠了,对不起各位,下一章明天更,应该是晚上七点~坐等评哦~ps:谢谢轻寒的地雷哦~~ ☆、十一章 程素然把今年还没到的生日算进去,就有三十三岁了。她每天六点半起床,洗漱晨练,跑个几圈拉伸筋骨回家沐浴,敷一个清清爽爽的面膜打扮一番再踩着细细的高跟鞋出门,程素然喜欢高跟鞋,她踩上时腰会挺得直直的,昂首挺胸,双眸微眯,镇得住杀手镇得住雇主别让到手的鸭子飞了,这是中间人必须具有的气质。 她得给她死去的丈夫还债,赚钱是必须的。 程素然从浴室里出来时,迦南正提着豆浆油条打开大门回来,她蹙眉用浴巾擦拭自己的头发,“油条自己吃啊,这么油腻的东西会发胖。”然后转身扭着小腰去厨房做沙拉热牛奶,迦南穿着长袖和牛仔裤默默坐在客厅前把油条一点点吃完,国外没有这个,她喜欢吃。 程素然一边给自己脸上抹蜂蜜贴黄瓜一边把今早传真进打出来的详细资料给她,夜总会地下赌城的地图,放置枪支洗手间的位置,安全通道,“雇主答应迫不得已可以使用炸药,里面保镖不少,这里的小头儿万事生命为重,花了不少钱请保镖,有厉害的,也有吃白饭的。” 迦南咬着油条看文件,一张张扫完点头,穿了衣服和程素然开了一辆毫不起眼的包厢车去踩点。 白天夜总会清清冷冷总给人一种灰扑扑的错觉,霓虹灯全部暗着的,两边的巷子里偶尔有一些染发耳钉男女进出,迦南看了看整个夜总会建筑的模样和街道的构造以及四周建筑,对程素然点点头。 “本来想阻击搞定的,不过那男人只在深夜出现,射偏了就完了,别指望还能进去,嘛,我跟客人说迦南没有问题的,不过他们可不信。”程素然叼着烟耸耸肩,望了一眼巷子里的男女,他们的神色灰暗而空虚,“迦南,我一直想,你怎么就成了这幅乖巧样子呢,真像一支毒沼里曲折的花呀。” 迦南双手叠在膝盖上没有说话。 晚上开始行动,既然进夜总会总得像个样子,迦南对这种事习以为常,身边总是备有一些低档性感的衣服,迦南在这城里有的一间屋子,在马上拆掉的旧楼区脏兮兮的公寓里,屋子只有一间,厨房和卫生间是公用的,两个柜子一套桌椅一张行军折叠床,一进去一股淡淡霉味儿,迦南把窗户打开然后拉开抽屉找出了一条红裙子一条透肉黑丝袜,又在大柜子角落找出去曼谷以前买来工作用的红色高跟鞋。 程素然给她化烟熏妆时咬牙切齿:“迦南,你每次这样出现,我不是男人都想撕了你的衣服把你摁在床上强了。” 走前迦南照着镜子看着里面的风尘妖艳的女孩,微微青涩的面孔与暴露的衣裙透出一股诱人犯罪的味道来,鲜红的低胸收腰连衣裙外面套了件金属皮衣。她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包包拿出黑色漂亮外壳的高级唇膏,拧开盖子是嫩嫩的水晶粉红色,乔立言那年送她的。 想了想,还是换成了夜市十块钱买来的粗劣艳红的唇膏抹上了。 夜总会灯光交错的喧哗,迦南从后门进去,一股乌烟瘴气的味儿,夜总会音乐节拍撞击耳膜,缤纷绚丽的灯光旋转打在她的脸上。 坐在柜台前独自一人饮酒的美艳女孩画着浓浓的妆,总会引人注意。美□惑总是最俗烂最有效的方法,不久不少穿着前卫的男人过来搭讪。这个夜总会本就不干净,迦南支着下巴看着他们的面孔,嘴角挂着懒懒的笑晃荡着酒杯,勾魂夺魄,余光盯着拐角处的包厢,两个保镖守在门口。 不能闹大,她只能等待时机。 夜三点开始狂欢,人们饮酒,包厢里的男人女人吸毒□,暧昧淫靡的气味越发地重了,目标从总算出现似乎是出来上厕所,是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穿着西装,头发梳的油光满面的腰间一条金链子。 杀人哪有电影里那些繁琐,这男人做了那么多案子被仇家盯上可惜自以为隐瞒的很好,那些保镖也只是给警戒系数加了点漂亮的分,迦南踩着高跟鞋摆弄成醉醺醺的模样横在男人视野里,男人的目光立即被吸引住了。 以前迦南不屑于这般装扮,可的确比她单枪直入少了不少麻烦,况且她根本不会让别人占了她半分便宜。 迦南扭着身子眯着眸儿靠过去,她将散落在额前的发捋到耳后微微笑,四周人声鼎沸舞声轰鸣,仰着小脸歪歪坐在吧台旁:“听服务生说,爷是这儿的头?” 男人眼睛都看直了,愣愣盯着女孩胸前雪白深深的沟壑,女孩把手掩在胸前娇嗔:“讨厌,爷不回答人家就不给爷看。” 每次说这种话,迦南自己都寒战,程素然管这叫女性魅力。 男人十分吃这一套,解手这事儿大概被憋回去了,搓着手笑呵呵的,迦南心想这男人未免太好骗了吧,果然如程素然所说是个小单子,眨眨黑黑的大眼睛说:“我忘了带钱,爷就替我免了好不好?” 男人也笑,眼睛贼亮贼亮的,“哦,那小妹妹怎么报答叔叔?” r> 迦南装作很是烦恼地想了想,最后说:“大家都在跳舞耶,咱们跳舞好不好?” 女孩在昏暗旋转的彩色光线中肌肤依旧是雪白的,她的眼睛很大黑黑的像把人吸进去,五官精致柔美,那鲜红的嘴唇微微翘起,配上妖娆的身段简直要了人的命。 贴身热舞,男人当然想,他理所当然地觉得跳完舞好戏还在后头。 ****** 人挤人音乐声又大,迦南自然把他在热舞的人群中捅了。 她做得自然利落而不留痕迹,刀起刀落,远处门口保镖的视线一直落过来,迦南自然将男人背对他们,她的医用匕首钛合金制,刀身细长直刺心脏。 位置拿捏得好,他血流得不多,迦南捂住男人的嘴一边跳一边对他笑,笑给那些保镖看,贴着男人肥硕的身子手握刀柄慢慢旋转,男人一声□都发不出来,只有眼睛瞪的大大鼓鼓,他只看见了女孩温柔美丽的笑意。 他想拔枪,可枪已经在之前的跳舞中被迦南顺走在自己裙子里。 两个人不知不觉跳到了门架前,迦南将男人放在门架上靠着,让他闭上眼睛,小身子挤进人群中,低下头一晃眼就不见了。 任务算是完成,可惜天不遂人愿,迦南离开夜总会快速在雨后湿淋淋的漆黑后街里走时,一辆黑色轿车闪这白惨惨的灯光直直冲过来。迦南身子一闪闪进黑黑小巷子里,她踢掉高跟鞋快速向前跑,身后事车门关上的声音。 有人追了过来。 三个人。 脚步声听出功底差异,一个人是重头,两个是程素然口中吃白饭的保镖。 巷宇曲折,消音子弹沉闷地响。 迦南夜视极好,两枪解决掉那两个瞎开枪的保镖,射不到她把无辜的人射了她心里会很难受,无论干这行多久,她都会觉得难受,如同虫密密咬着身体某处。 对生命麻木的话,真的是会虫腐蚀吃干净的。 最后一个身形壮实高达,速度却如迅影,躲躲闪闪见迦南不久于他缩短了距离。 巷子直至尽头,一发子弹从后面射来,擦过迦南的头发打在她身旁的墙壁上。 紧接着一道子弹重重打上枪身竟然脱了她的手,枪支哗啦啦滑到一边。 迦南停下脚步,弯身朝男人 飞踢动手,男人不仅速度快力气大得吓人,没过几招迦南被他一拳连打得后退几步,脑袋嗡嗡嗡地响,视线都模糊了。 果然是那个澳大利亚男人,那个什么什么拳皇。 男人说:“You're Canaan, I know you killed him。” 仅仅因为这个?迦南冷笑一声,她没觉得她有这样的名气。 右脸在发烫发胀,她右眼从模糊开始充血,迦南眯了眯眼睛,男人已经毫不怜香惜玉地攻了过来。 和什么什么拳皇肉搏,简直是找死。 四周无人漆黑的巷道,月色泠泠,男人也不急,完全是在玩弄一只猫儿那般折磨她,迦南撞上冰冷的墙壁时觉得自己腰都要断了,满嘴血腥味儿,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痛感了。 男人最后握着她的腰去撕扯她衣服时,迦南骤然尖叫了一声,条件反射般的手指朝男人眼睛狠狠戳了过去。 男人手一握,迦南就动不了,她的手太小,男人像捏一只小鸟那般死死地捏着。他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摁在墙上,臭烘烘的嘴巴朝她脸上贴了过来。 迦南有一瞬间脑袋是空白的,绝望与无力如同黑色的海潮般倾袭而来,唇间迸发出哭声的同时,男人的手突然松开了。 缓了缓,她才听见了本应早一刻出现的枪声。 迦南睁开眼,这个澳大利亚的壮实男人朝一边倒去,他结实肌肉交错的的肩膀上一个大口径血窟窿。 她转过脸,看见一个黑色身影掠了过来,眨眼间已到白人面前。 澳大利亚人的攻击这个男人轻易闪过,瞬息出手,她在喘息和心跳中听见鼻骨破碎的轻微声音,咯吱咯吱。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英雄救美,请叫我狗血帝~\(≧▽≦)/~~\(≧▽≦)/~话说这还是乔立言长项啊【望天 今天把《十世待君安》最后一篇番外写完了,算是正式完结,来jj半年了各种感慨啊,大家可以瞅瞅:那个什么《浮光》这个文不算是黑帮文啦,只能说是治愈温暖系吧,黑帮文不用千里多写大家都晓得,开头就说了,千里想写一点这些人中比较温暖的一面,属于普通人的那一面【啊说得好文艺拖出去打= =+下一章乔老板和迦南的JQ要来了~离肉不远了,嗯嗯嗯【握拳大家来冒个泡嘛,评论很少千里很桑心QAQ~~来说两句嘛0v0等着你们哦☆、十二章 乔立言把手收回,澳大利亚人整个庞大身躯就这么后仰倒在地上,神志不清地呻`吟,鼻梁血肉模糊。他转过头看着瘫在地上的迦南,女孩已经满脸泪水。 街口外的月光清清照亮潮湿的地面和斑驳的血迹,乔立言低声说:“迦南,你不适合做这个。” 迦南怔怔睁着眼睛,努力将自己从恐惧中拉出来,然后吸吸鼻子扶着墙站起来,乔立言见她双脚赤`裸全是污泥与划痕,身上衣裙凌乱,把自己外套脱下来裹住她。 澳大利亚人满脸鲜血地爬起,他捂着鼻子低吼着,刚上前一步,一把黑色消音枪无声息举在他额前。 乔立言静静看着他,在欧洲人瞠目中,手指一动,弹夹从枪身中滑落,子弹零零碎碎一地。他耸耸肩丢掉枪,无辜似地眨眨眼,转过身将女孩抱起来消失在街口。 ****** 凌晨五点,夜色还是暗的,深蓝深蓝仿佛浸出墨一般。 从小巷出来穿过几条街灯光和人就就多了些,算是到了居民区。夜宵摊子前寥寥,小店门依旧打开着,里面白炽灯光芒透出来照亮门口街旁的烧烤摊。 “老板,两碗牛肉面,还麻烦您拿一碗冰块过来。” 夜里微微寒冷,迦南坐在小店里拢拢男士外套,小店不大只能摆三五张横桌子,地面是白色瓷砖还算干净,只有拼接的缝隙是黑黑的。她低着头看着桌子,耳边是乔立言的声音。老板在里面下锅应声,乔立言又对她开口,声音不算柔和,“脸抬起来。” 迦南抬起脸,坐在对面的男人伸手捏住她下巴,看了看她肿起充血的右脸。迦南在他目光下有些扛不住又将头低下去。 她现在头发凌乱浑身是泥,妆花得厉害,不用想自己现在一定很狼狈。 店里小妹把冰块拿上来,乔立言抽了塑料袋把冰块倒进去,包好了打了个结不由分说贴在迦南右脸上,迦南被冰得一缩,乔立言按紧了冰袋沉声说,“自己拿。” 迦南自己把冰袋捂好,两碗牛肉面开锅端上来,乔立言把热腾腾的牛肉面推到迦南桌前,挑了一双干净的筷子在凉茶里涮了涮搁上去,“吃。” 牛肉面的热气与香气腾上来,迦南觉得原本充血的右眼又模糊了。 身手是不是真的生疏了,还是自己已经过于自信?多久没有遇到这样的境况,现在一想还有许多方法和计划,可以干脆更加完美地将委托做好,为什么自己没有好好想想。 乔立言在那个漆黑街口说,她不适合做杀手。 为什么到现在才说,是因为见了她的无力与狼狈么。 迦南吸吸鼻子,换只手捂着冰袋,另一只手捻了筷子吃面。 “迦南。” “……嗯?” “你做这种单子都是穿成这样?”乔立言穿着白色衬衣,将脖子与锁骨的线条衬得越发深邃修长,灯光下他硬挺的鼻梁上抹了一点高光。他一边把自己碗里的牛肉片全部夹给迦南,一边目光上下扫视她。 迦南又缩了缩身子,今天的乔立言,似乎有点不对劲。 光是把她救出来什么也不做,只抱着她到一家小小牛肉面店里吃宵夜就不对劲,他可是乔立言,迦南总是记得南非见到他时,他站在甲板上,身后是一排排大型货轮,集装箱里是炮弹枪支,军用雷达,RPG,S`M2,八十毫米口径战炮甚至是新型导弹与M5战斗机。它们在南非炽烈的阳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芒,如同某种致人上瘾的黑毒。 迦南咀嚼着牛肉,泡过的牛肉片很香,迦南喜欢吃肉,和着面稀稀拉拉地吸进嘴里,一碗下去感觉没饱,乔立言看出来了,转头又叫了一盘生切薄牛肉,迦南沾着酱又吃完了一盘。 乔立言开了听啤酒,支着下巴慢慢地喝,他注视着他的小姑娘乖巧安静地吃了这么多,忽然间又没了刚才的脾气。 明明之前看到她穿成这样又被男人轻薄时,除开对那男人那一瞬的杀意,另有种想掐死她的冲动,实实在在的。 这种情绪的波折太过于罕有,以至于他不那么排斥。 “……乔立言。”她抬眸看了他一眼,迦南的眼睛黑黑大大又总是润润的,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羊。 “嗯?” “你不是阿富汗还有生意么?”说了三天才回来,这不两天还没到。 “本想给迦南惊喜,只可惜迦南给了我惊喜。”乔立言笑笑,迦南不说话了,小口啜着凉茶,在他目光下有些心乱,右脸冰到没知觉了迦南把融化的冰袋拿下来,手上全是水,“谢谢你救我,乔立言。” 乔立言指尖滑过啤酒沿,微笑起来,“还有呢?” 迦南想了想,咽咽喉咙,“对不起 。” “为什么道歉?”乔立言轻轻的声音就像是在诱导少女。 “因为……要你担心了。” 乔立言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乖,”他摸摸迦南浮肿的脸,“迦南,我不是担心,是害怕。” 他说得淡,仿佛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 迦南没有鞋,乔立言一直抱着她到了他住宿的大酒店,酒店金碧辉煌,一路大红绒刺绣地毯铺展到前方,高高天顶上吊着三层水晶盘花吊灯璀璨耀眼。 阿修一直在大厅里等着,见乔立言抱着迦南进来便站起随在乔立言身后,迦南发现阿修旁边还有个高大的男人,是以前迦南跟着乔立言走货时的手下,她记得叫季荣来着,上过战场,不过没有说过话。 阿修随在乔立言身后,季荣就在楼下等着。那些柜台小姐望过来的暧昧眼神让迦南侧过脸。 乔立言房间在三十六层,刷了卡按了指纹进去,阿修站在门外把守。 迦南在沐浴间里洗澡,她迅速把自己弄得清爽干净后起身,隔间有干净的浴衣,她穿好浴衣包住头发出来时才发现不对劲,自己竟然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乔立言本坐在椅子上看书,见她出来就拿了几瓶药水和棉球让她过来,迦南坐在床边,她看着乔立言蹲□托起她一只脚给她消毒上药。 从夜总会出来被追杀她踢掉了高跟鞋,如今脚上是一些大大小小的划痕和伤口,迦南一直没怎么觉得痛,乔立言把酒精涂上去刺激了伤口,她立即一缩身,男人没反应,握住她的脚。 男人手掌宽厚温热,迦南脚底搁上去暖暖的。 她有些失神,乔立言做什么她都拒绝不了。 “迦南以后打算怎么办?”乔立言给一只脚底上完药水把它搁在自己膝盖上,握住她另外一只脚,迦南脚小,脚踝也是细细的白瓷一般给人易碎的脆弱感。 “什么意思?” “迦南打算一直干这行下去么,没有止境的,就像刚才那些事一样?”乔立言淡淡地说,低着头先用毛巾将她脚趾头缝间的水渍擦干净,又慢慢上药,“迦南想做几年?” “乔立言,你想说什么?”她的口气无意识冷下来。 迦南不知不觉就想起了两年前她在云南庭院看到的那一幕。她承认自己很在意那个金发女人,就像一根刺扎在她对乔立言满满的喜欢里,这个男人贯穿了她大半生命是她的初恋,她没有把这份萌芽掐死,她觉得没有必要。 套房很大,一旁的落地玉兰花灯散发着暖暖的黄光,中央空调将房内温度也调得暖暖的,乔立言把药上完,迦南把双腿收回来,肌肤上男人抚过得气息依旧清晰。 乔立言坐在软椅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他收了笑意,目光几分寂静,“迦南,我需要一个妻子。” 迦南心里一抽,“我记得你说过。”声音有些酸酸的,迦南又遮掩般哼了一声,“法律只对一部分人有效,你想娶几个就娶几个。” “是,我希望我能娶一个我能够接受的妻子,而不是一个只见过一面,完全陌生的女人。” 迦南有些呆,她总是在乔立言面前反应不过来,他说话总是淡淡又温柔的口气,漫不经心,字字惊心。她想了想才开口,心里无端地紧张起来,“乔家人……让你娶亲了?” 估计连面都见上只差乔立言点头了。 “已经催了很久,迦南,我快三十了。”乔立言说这话时眨了眨眼睛,他的眼眸细长,睫毛浓密,眨巴的时候像个漂亮的男孩,“迦南,如果从现在我认识的所有异性中挑一个,作为我的妻子,我希望是你。” 床上的女人已经睁大了眼睛,乔立言不等她回答,继续不急不紊地解释,“你若愿意,我们可以订婚,迦南,我想我们可以尝试着在一起,你不喜欢,我会以一个你满意的方式结束我们的关系。” 迦南放在背后的手撑在床沿,一时半会儿她脑子是空的,乔立言面容安静,他只是看着迦南。迦南缓了好一会儿才说:“……为什么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看《十世》其他论坛的推荐和评论,一个读者表示后期ooxx太多了,一个表示我废话多弃文了……QAQ非常抱歉,以后ooxx我会收敛一点的,会安安静静更文不影响你们看文的心情的QAQ,但是千里是软妹纸,欢迎各种GD~乔老板求婚了,期待你们的留言QAQ大家平安夜快乐哦 ☆、十三章 乔立言笑笑,“至少我的妻子受到袭击时,她有能力保护自己,从绑匪那里可以省下一大笔钱呢。” “别开这种玩笑,乔立言。”这对他而言明明就是无关紧要的事,迦南低下头往床里面缩了缩,心里某种埋葬的感情仿佛被曝光,耳边的心跳声渐渐大了。 乔立言倒了杯热水给她,她就双手捂着玻璃杯不动。乔立言坐在一旁等,手指微微交叉,与她保持着一个适宜的距离。 他回答依旧稳稳的,“我知道你身边没有别的男人。” 又在调查她么?迦南拿着水杯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说:“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乔立言的回答令迦南无法反驳:“一个有庇护的安定未来,你是乔家妻子,谁也不会动你,你不用再这般生活。迦南,如果你日后……”说到这里他轻轻一停,垂下黑眸来,又抬眼笃定注视她,“日后你不愿与我一起,可以离婚,我会将莫家部分产业交予你作为赔偿。迦南,你不可能一辈子做个杀手。” 迦南猛地抬头看他,男人笑得清清爽爽,他的身后是落地阳台,窗外微白的天光正徐徐渲染过来,漆黑的夜色潮水般褪去,将这片城市的轮廓模糊地勾勒成型。 清晨中,他斯文静谧的笑容也是微微苍白的模糊。 莫家被乔家吞掉的产业……么? 这未免,太过儿戏了,乔立言是个奸商,他怎么可能。 迦南不得不承认心慌意乱,事情有点超出她的认知。她只能尽量使自己镇定下来免得被乔立言看去破绽。 乔立言不愿娶一个陌生的女人,所以他找到了她。 因为她很方便吗?还是真的因为她是迦南,是一个完全不用他操心可以保护自己的女人?这是因为他没有找到真正心仪的女子,所以才将就一个么? 是将就么。 等他等到了他爱的姑娘,才会发现谁都不能将就吧,况且他就算娶了妻身旁可以照样有女人。 如此算来,一个不容易被绑架又被他熟知的妻子的确十分合适,对于做这种灰色生意的人,总娶比一个娇娇弱弱只会求救的陌生富家小姐要好得多。 况且乔立言也许已经不需要依靠联姻来巩固自己什么了。 乔立言看了看窗外起身,“时间不早,我有个会,迦南你可以好好想想,今晚再给我答复。”他又看看迦南,女人穿着紫色浴袍,锁骨处一小片香滑的雪肌悄悄露了出来,她的脖颈也是雪白修长的,天光与房内唯一一盏灯光下泛出温润的光泽。 他挪开了目光,转了口吻,“抱歉,这也许太急,如果你不愿——” “不是!”迦南猛地抬头脱口而出,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向他,过了会儿脸颊微红又低下头。 乔立言站在床边,眼角含出一丝云烟般易散的笑意,连自己都未曾察觉,“是吗。” 迦南的眼眶热热的,如果乔立言如果实在电话里告诉她不在她面前,她也许就要哭出来了。 面前的是她的心上人,那么多选择里选了她,无论如何还是说明……他心里有她的位置罢。 她把杯子里的温水喝完放在柜子上,拆开包头发的毛巾,迦南以前留的是长发,后来单干觉得长发不方便,特别是在云南那块做单子有时好几天不能洗澡,天气潮热易生蛐,她就剪了,一小撮扎在后面。她把头发用毛巾擦了擦站在乔立言面前,吸吸鼻子目光干干净净地直视他,“我只想问,如果你厌倦了呢?” “嗯?” 女人眸中有晃荡的水光,答案已经明显,乔立言嘴角不自觉翘起。 迦南心里发紧颤得慌,嘴上还是平静地说:“如果首先是你不满意我呢?一样是会分开,”迦南觉得这话说的带的感情太重,长大了她总是有些羞于将自己感情展示出来,连忙又加了一句,“你说要我嫁给你,那那个时候财产怎么算?” 男人明显地沉默一阵,才微笑说:“这不可能,迦南。” 他习惯笑,可笑起来没有温度,令人心寒。迦南有一种错觉,男人此时的笑却散发淡淡的温暖,如雪天里站在户外隔着结满霜的窗户,望见小木屋里那灼灼的炉火。 ****** 乔立言在港口那里还有事情先走了,他在深圳有贸易运输的分公司在这里。阿修守在她身边,她脸肿成那种样子脚上抹了药,乔立言走前与阿修吩咐了,因为迦南的脚,阿修面无表情站在门口不让迦南走。 迦南只能给程素然打电话,把事情原委给她讲了一通。 “我说你每次怎么直接打上他手机的?我用你给的号码联系他都要转接好多道!最后还无权限访问!”程素然依旧朝气十足气势汹汹对着手机吼,“所以?最后?乔老板把你娶回家了?迦南你确定我没有穿越平行世界?!” 迦南窝在床上抱着膝盖,旁边是侍应生推来的一整车甜点和水果,她望着窗外,等程素然七七八八讲完了才说:“我觉得挺好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乔立言会对她说这种话,至今心有余悸。 无论结局如何,她觉得很好,抛开那些复杂的世俗的东西,已经很好。 “那你的病怎么办?他迟早会发现,到时候他还不嫌弃你啊。”程素然一句话将她重新拨回现实。 迦南捏了捏手机,她看着窗外的城市缩景,阳光下显得繁华而美好,她放小了声音免得让阿修听见,“不会传染,没事的,我不会让他知道。” 脑里那种过电般疼痛似乎又回来了,迦南转头看了看门口的阿修,巧克力色肌肤的阿拉伯瘦男孩双手坏胸靠在门板上,眼神是不属于这个年纪孩子的冰冷,就像以前的她一样。 她闭眼小声重复一遍,不只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程素然听,“他不会知道的。” - 上午乔家医生来了宾馆给迦南打消肿针,程素然也接了乔老板施令不情不愿过来了,带着迦南的药和一整理好的行李,她抱了抱迦南自言自语,“我怎么有种泼出去的女儿嫁出去的水的感觉呢?你不在,我工作又要难办了。”说着本想抽了一支烟出来叼了又想起迦南在这里,她又把烟收起来,“不过算啦,乔老板有钱,他已经给过赔偿了。” 消肿针起效快,下午时已经几乎看不出痕迹,迦南一边脸还是红的。 乔立言电话过来,“晚上正好有一餐饭,你与我一并去罢,明天我们动身。” 迦南问:“客人?” “嗯,来者都是客。”这句含义颇深。 侍应生将崭新的衣裙马上送过来,也是红色的绸光无袖纯色连衣裙,只不过剪裁与衣料上上升不知几个档子,优雅舒心的感觉。 迦南一身红裙就像一朵簇放的玫瑰,程素然找了半天没找到吊牌最后只能靠在沙发上摇首哀叹,“这还是这期《全球时尚》上公布的未发行的CHANNEL限量款,这衣型贴着你的身线走,估计是定制的,天啊迦南,就现在的房价,我估计你把一个洗手间穿在身上了。” 这方面迦南关注得少,她只觉得这条裙子很美,明明没有什么特别设计,穿上身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看来乔老板对你的三围挺熟悉哦。” 迦南没吭声,耳边心跳都是扑通扑通的。 后来又送来了一对珍珠耳环和一串细细的珍珠项链,一件白皮草七分袖短款外套以及一双平底女皮鞋,迦南穿上皮鞋时愣了愣,鞋子既是平底有很舒服,走起来完全不累。 是因为自己脚受伤的原因么。 迦南化了点妆下楼,黑色凯迪拉克低调地停在大酒店门口,一尘不染折射出璀璨的光辉。 程素然提着手提包站在她身后,“这一晚过去,咱们很长时间都见不到面了。” 迦南点点头,程素然笑笑,她伸手将迦南的一缕发丝挽在她耳后,“迦南,Li是我父亲,我是随我妈姓的。我嫁给我老公时才二十岁,可惜没过几年他就被杀了,唉,现在债都没还完。”她歪歪头笑笑,染成蜜色的蓬松卷发轻轻浮动,“迦南你看,我都老了,我们这些无法在阳光下行走的人很难再得到光源,不是每一个在黑夜中的人都可以得到自由和庇护,迦南,你的过去已经是过去,现在很好就好了。” 迦南垂下眸,“谢谢你,程姐。” 作者有话要说:小迦南有点误会啊,难怪,乔老板说得好没感情= = 看乔老板以后怎么追小迦南吧~下一章去吃酒席话说,等着乃们留言哦,最近考试忙死还是在更新呀,等着你们哦~上一章安慰千里的大家,谢谢你们~^-^圣诞节快乐哦各位~☆、十四章 地点是临海的一处欧式酒店,位置高将玲珑璀璨的夜景与深邃的大海纳入眼底。港湾那些闪烁着灯光的轮船隐隐约约,如同指引灵魂往生的长河。 一个包厢便是一整层楼,古欧世纪的宫廷装潢,华美的刺绣红金地毯铺满地面,酒店的吊灯下四处都贴墙站着黑衣保镖,酒店里的整个乐队在房间他们面前缓缓奏着轻柔乐曲。 迦南被保镖引进来时见到几个熟面孔,都是以前跟乔立言走单子时乔立言手下的人,大多是不认识的,估计是那位客人的手下。 等拐角进了房间她看见了乔立言,对方只穿着一件灰色羊绒衫,露出白衬衣的领子,将身形衬托得优雅干净,他站起来对迦南微笑,“迦南。” 迦南点点头冲乔立言一笑,转头望向另一边,今天请客的人。 来者都是客,可惜明显不是客。 一个穿着灰色西装年近六十的欧洲男人,身材微胖戴着眼镜,身形微微佝偻,可无声威严气场摆出了十成十,不容置喙,不容辩驳忤逆,迦南读出了这样的气息。 想必极是位高权重之人,不曾被质疑什么,而且对今天的餐宴谨慎斟酌又运筹帷幄。 欧洲男人身旁一位貌美女秘书恭敬站着,手抱文件。 迦南看看乔立言,这男人仍是微笑,还只看着迦南,眸里有流转闪烁的温热微光令迦南一阵心动。简单寒暄后入座,迦南坐到容十二人就餐的欧式红堂雕花木长桌的一侧,精美宛如工艺品菜肴有条不紊呈上来。 两男的聊天,迦南负责吃。 在外西式用餐有讲究,她用那一字排开的八套餐具瘆得慌,虽然会,但用起来着实麻烦,干脆偶尔吃一点点不停地喝红酒免得被看去了笑话。不知不觉简单的寒暄与对菜肴的介绍已经告一段落,欧洲男人已经开始了话题。 “听说乔老板最近在南非活动颇为频繁?”欧洲男人摇着酒杯用英文笑着说,“下个月正好是国际武器博览会,乔老板是会去的吧?” 乔立言笑,“自然。” 后面又一些对话,迦南算是听了明白。 原来对方也是个军火商。这次过来既有竞争之意又有合作之意,不过身为长辈说话未免傲气没见多少诚意。迦南感觉话中有话,可惜没摸清楚,乔立言倒是不急不紊,稳重妥帖几番下来言语滴水不漏,后期欧洲大佬的神色微微变了。 “希望乔老板好自为之,乔老板最近生意做得未免太过招摇,阿富汗正好我的一个侄子在那里,发现了不少好东西呢,乔老板刚从那边回来不久,那里的国防部长刚刚被黑手党拉下水,政府革职查办乔老板知道吗?这倒是引起CIA里的朋友不少关注,乔老板怎么看?” 迦南心里一紧,敢情这大佬是一直在查乔立言走货的漏洞?本来军火生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钻法律空子,牵连着如今走向全球化的黑手党在政坛上的影响,军火生意如今成了敏感话题,谁都像在这上面分一杯羹。 他是想威胁乔立言什么么? 迦南看看乔立言,乔立言抿口酒,忽然间淡淡地换了干净清澈的中文,不只是说给在场的谁听,“Mr.King,您的手机是不是响了?” 对方一怔,身旁秘书也是张大了眼睛,拿出了刚刚开始震动的卫星电话递给男人。 一摁下接听键里面立即传出难以忽视的爆炸声和砰砰砰枪声,还有另一边打电话的人喘息声,那个人几近崩溃地言语断断续续地说叙述。 太嘈杂迦南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可她发现这个从事这个行业数十年一直胸有成足的欧洲军火商的表情整个地僵硬了,脸上因衰老松弛的赘肉因为面部肌肉绷得太紧而微微颤抖。 乔立言微笑地起身,拉起了迦南的手对瞪大了眼睛的老人开口:“愿您的侄子在天之灵安好,晚辈告辞。” 走到门口,在场保镖无声拦住了去路,身后响起了酒杯摔在桌子上粉碎的声音。 老人的声音压抑地颤抖,低头看着桌面上的玻璃渣,低声道:“Let them go。”他颤颤巍巍站起来,身旁女秘书有些无措地扶住了他,老人盯住年轻中国男人的侧脸一字一顿,“You deserve it。” 乔立言眨眨眼笑了,牵着迦南进了电梯。 老人双手撑在桌上几欲捏碎手机,对身旁女秘书说了什么,秘书点点头,拨通了自己的电话。 电梯数字一点点降下,四面全是晶莹亮堂的镜子,穿制服的电梯小姐站在一旁。 迦南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被乔立言温暖的手握住,她又抬头,撞进男人的目光。 乔立言俯首跟她咬耳朵,呼吸热热地扫着她的耳垂,“迦南,今天好漂亮。” 迦南没说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 刚才觥筹交错的华美餐宴进行时在地球另一边,是不是正进行着一场腥风血雨呢。 “客人,您所乘搭的电梯到了。” 电梯小姐转过头,电梯刚刚停下,她一边用甜美的嗓音说话一边对他们瞬息举起了枪。 - 电梯门打开时迦南把枪重新插回绑在大腿上的枪套里,她在好莱坞电影里学来的,效果不错,不过踩高跟鞋她肯定会因为两边重力不一而崴脚。 出了电梯她挽上乔立言的胳膊穿过酒店前堂。 酒店大门金碧辉煌从两边打开,迎宾小姐两边齐齐行礼,两人走到门口,夜风夹杂着海味习习吹来,马路对面正是大海,夜色里黑色的海潮声不曾停歇。 迦南望着大海说:“如果有狙击手,在右边四点方向大楼,路程五百米。” “哦?”乔立言笑,手搭在迦南手背上,“怎知道的?” 迦南伸手比划了一下,她的手指指甲涂上了晶莹粉嫩的指甲油,手指划过去泛出细细的光,“如果是我,我选在那个位置,人从门口一出来下了台阶就进了射程范围。”来的时候她已经将四周建筑物观察一番。 乔立言摸摸她的头,“乖,我已经叫人做掉了,没事。” 迦南看看乔立言,乔立言随在她右边下了台阶,如果有狙击手,他恰好用身子将她挡住了。 车早已静候多时,他上车前抬头朝右边大楼楼顶望去,黑暗中,屋顶上的女人站了起来,她看着他,手里握着的黑色狙击枪看不清晰,长发随风浮动。 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他的目光里。 乔立言低头上了车,侍应生关上了门。 ****** 迦南很明显没有吃饱,乔立言问她想吃什么,她很认真地回答:“麦当劳。” 垃圾食品,乔立言默了一默,“迦南,不行。” 迦南直到乔立言这种各方面洁癖的人肯定不答应,“那你停车,我自己去买。” 乔立言又默了一默,于是在商业街一家麦当劳旁,黑色高级宾利停了下来,优美的线条,夜色里闪烁着大理石的光泽。麦当劳里都是玩乐的小孩子和做妈妈的妇女,偶尔几对小情侣,乔立言进去时小孩子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明目张胆地看着乔立言一直到他提着牛皮纸离开。 乔立言回车上,迦南拿过牛皮纸拿出巨无霸和奥利奥口味麦旋风,眼睛亮了亮。 轿车重新开动,迦南拆了汉堡的包装咬了一口,满足地咀嚼,吃着吃着就发现乔立言一动不动注视她,她有些窘,下意识把身子背过去吃。 乔立言扳过她的肩膀在她嘴角的奶白色酱汁上舔了一口,迦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麻麻地推他,“你不嫌脏啊。”她嘴巴上面都是她自己的口水,他还真是不嫌。 乔立言咋咋嘴尝了酱汁的味道,似乎不大满意,又笑眯眯的转口,“迦南今天做得很好。” 她低头咬汉堡,一口一块牛肉好满足,“哪里好了?” “嗯,比如,打扮得很漂亮。”他摸摸她的脸,“今天破例,以后不许吃这个。” “你凭什么……”她说了一半又住了口,这男人都快成她丈夫了,他说什么她总该听一点,又闷闷地咬了一口汉堡。 一个女杀手作为自己的妻子,其实真的是双重保障的安全。 想到这里她不吭声了低头把剩下的全部吃完,吃完了大冷天吃麦旋风,心里酸酸的。 车里暖气足,麦旋风化得差不多时,乔立言忽然拉过她的一只手,卡啦一声,有什么冰凉的环住了她细细的手腕。 迦南低头一看,一时间的璀璨光辉要她眯了眯眼,竟然是一条钻石手链,细细小小的钻石每一颗都打磨得难以置信地精致,折射出的多彩光辉随着车窗外的景色流光溢彩,是迦南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美丽。 这种钻石,美得有些不寻常。 “回来时经过安特卫普,顺便就将它取回来了。”乔立言声音平淡,安特卫普,比利时的钻石之城,想来这是送去加工定做出来的。 迦南细细看了看,辨出了它们,将近一个月前她在曼谷见过它们,这些价值连城的小东西的光芒是无数鲜血洗出来的。 安哥拉血钻。 这一条手链需要的材料,那小黑袋里安哥拉血钻刚好抵得上。这种数量的血钻一次性掌握在不同人手里的机会不多。迦南还记得那个付她钱要她杀掉自己丈夫的泰国女人,那时她笑得满足而骄傲,迦南觉得除非死她是不会将她心爱的钻石交出来的。 “那个贩毒组织的女首领呢?”迦南开门见山低声问,那个女人挡了乔家的财路么。 乔立言不搭,只是捏捏她的脸,笑容依旧,“见钱眼开的小坏蛋,不可以卖掉哦。” 鸽灰色眸子十分柔和,可深处早已经是漆黑了罢。 迦南晃了晃手腕,仿佛整片夜空的星光都聚集在这里,“不会,”她回静静答,窗外的城市依旧繁华而迷醉,“目前市场上流通的全部钻石只有不到百分之零点二可能性为血钻,卖掉就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站在高楼上没有狙击他们的女人是个很重要的角色,虽然这个文里小三都是炮灰,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就是她了。 这个文是长篇而且不会坑,请不要大意地跳吧。下一章,迦南要去见婆家了,转战俄罗斯。 明天不知道能不能更新,最近卡文卡得厉害QAQ然后跑去偷偷撸下个月要交的杂志稿去了,如果不能更新的话就把短篇提前放出来好了~mua~爱你们哦期待你们的留言哦,大家来一发0v0 ☆、十五章 俄罗斯冷。 迦南没去过俄罗斯,她一直在中国西南部和东南亚那边活动,真没领教过西伯利亚那扛扛的冷风,简直将人嘴巴里的牙齿一颗颗吹松了去。 迦南没想到这么快就得见婆家,对的,婆家。 将近四月,她所去的那片山域依旧覆盖着皑皑大雪,厚实得不可思议。她在地图上找不到这片土地的名字,飞机飞过小镇和山群,明明叠叠山峦中却奢侈而张扬地开出一片飞机场,迦南隔着窗户远远看见了一座仿佛沙皇时期的欧式灰色城堡,尖尖的顶,建立于山坡之上,是深山之中的庄园,四周墨绿的松树与大片的白雪形成鲜明的对比。 飞机降落停稳,飞机上佣人给迦南拿了貂皮大衣和围脖,乔立言将迦南大衣上的金属扣子一颗颗摁好,又把领子竖起来把迦南的脸遮了大半。 “抱歉,这个季节不适合来这里。”乔立言无奈笑笑,“可家里人一定要见你。” 迦南无声摇头,乔立言穿着灰色双排扣挺括大衣对她微笑,英气得像上世纪战争中的英俊军官。 “奶奶她不大见生人,若是说了哪些你莫在意,到时候迦南会见到许多人,他们都是家里的。” 飞机和等候的老爷车只有几步路,可迦南还是不可抑制地被这种凛冽的冷风和湛湛的寒气惊住,她在中国一直住在南方城市,就算是经常下雪起雾的伦敦也从未如此寒冷,那些空气宛如冰刀凌厉地刮来将人削得片甲不留。 车内暖和,司机和迎接的佣人都是俄罗斯人,苍白的皮肤和高高的鼻子,他们眼睛的颜色很淡,穿着厚厚的大衣,其中一个怀里抱着一瓶伏特加。车蜿蜒进山道,前面一辆车开道,后面两辆车尾随。 乔家建筑是古时尖顶建筑,黑色铁雕花大门打开颇为壮观,两边哨兵行礼。 迦南忍不住转头向乔立言,“我觉得我像是古堡幽灵探险。” 乔立言笑,“奶奶和一些家里人居住在这里,我住在圣彼得堡。” - 城堡内部如迦南再游览欧洲庄园遗迹那般装潢,一进门佣人将他们带到客厅,给迦南泡上了热热的红茶,迦南一直以为他们会用伏特加招待她。 迦南里面穿着一件白色堆领打底衫外面加了一条收腰细带的格子连衣呢裙,灰色羊毛袜下是一双牛津激光皮鞋,头发挽起来颇符合外国人心目中东方女子温婉的形象,腰肢纤细肌肤瓷白,总令男人移不开眼。 “我先上去给奶奶打声招呼,迦南你坐一会儿。” “嗯……”她点点头,双腿并拢坐在象牙白铺上红刺绣毯子的沙发上,手指微微绞起来。 俄罗斯管家瘦长笔直,穿着黑色的制服戴着雪白的手套向乔立言引路,乔立言走了两步,又折回来,走到迦南面前俯身在她额上吻了一下才离开。 迦南看见一旁的俄罗斯女佣都笑了,她们长得很漂亮,黑白的衣裙挽起的发十分优雅,迦南为了遮掩羞赧她赶紧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稍坐片刻乔立言就回来了,“迦南。”他唤了一声,迦南起身跟在他身后上了楼梯,楼梯墙壁上挂满了油画,迦南去了大走廊第三间房间推门进去,她看见一个满头华发的俄罗斯老妇躺在床上打着点滴,四周全是自动化医疗仪器,还有几对男女站在窗前,由俄罗斯人也有中国人,迦南随乔立言进去,乔立言便用俄语介绍她。 迦南乖巧行礼,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之后乔立言把迦南拉到老妇人身旁,这个俄国女人睁开眼看了看迦南,目光有些浑浊,迦南不知为何心一下绷紧了。 乔立言的奶奶是俄罗斯人,爷爷和父母都是中国人。迦南依稀记得以前乔家下人说过他的事情,五岁时母亲便因为家族的事情去世,乔立言十四岁前呆在德国有几年,后来才回到这里,乔父时常忙碌,祖母算是这个家族中最高的权威。 就算在做单子或者黑帮火拼时她有没有这种微微心慌,她压抑下来,走上前,对老人挽出一个微笑,轻轻喊道:“бабушка。” 俄语里祖母的意思,乔立言抬头看她,目光有些难得的惊讶。 老妇人用一种苍老却沉静的目光上下扫了扫迦南,然后侧过头对一旁服侍的老女佣用微弱的声音说话,女佣点点头将话语向对乔立言重复了一遍,迦南看见四周的人微微吃惊,都紧紧看着迦南。 迦南只能不动声色地站着,把腰板挺直。 乔立言转头带着迦南离开了房间,一关上门迦南下意识拉住他的袖角,“祖母说的是什么?” 乔立言用余光看了看女孩拉他袖口的小动作,笑眯眯的,原来她也会紧张。 原来她的紧张,是在他的事情上面。 “迦南会俄语?” “之前用手机查的。”迦南随乔立言下楼,把这个单词重新念了一遍,“我说错了?” “没有。”乔立言拉着她的手,“祖母方才说,后天晚上举办宴会。” 迦南眨眨眼,等着他下文,乔立言捏捏她的手,眼睛亮亮的,“她的意思是,我可以当众宣布这件事情了。” ****** 既然来了,自然得是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迦南一直觉得会有什么艰难困苦,就像程素然经常叨念的婆媳关系一样,比如对方上不上她觉得她这不好那不好什么的,或者跟之前选定的妻子一比差太多什么的。 迦南的房间被分配在乔立言旁边,休整一番,又有好几个年长的俄罗斯女人进门来量她身材的尺寸,连小腿胳膊的围度都一一量清楚,一直折腾到晚上。天冷天黑的早,那些白雪渐渐暗了下去,迦南的房间朝阳正好可以看见连绵的群山和蓬勃的松林,以前难以亲眼看到的景色。 女佣请她到隔壁用餐,迦南这才发现原来都是在各自房间里用餐的,厨师在厨房做好分装在盘子里保温,再由女佣推车过来。 俄罗斯人习惯一餐三道菜,每一间房很大,乔立言住的是自己的套房,两个人刚好可以面对面吃。女佣上完菜就退到门外了。 鲜鱼汤味道很好,估计是用破冰的鲜鱼,因为加了伏特加而口感浓厚。迦南喝不惯伏特加,对这汤倒还是喜欢。还有烤肉,用块状肉拌上葱及其它佐料放在专门的熔炉里腌制几小时,然后用炭火来烧烤,鲜嫩香酥,菜是俄罗斯人家常菜,肉质却是一等一的鲜美。 “坐在一起用餐需要很长时间的准备,而且家里人的用餐习惯不一,宴会时倒是会一起的。” “有很多人来么?” “嗯。” “……” “?” “多少?” 乔老板笑眯眯,“有些家里的,还有一些朋友和生意上的人。” 那就是很多了。 “说不定可以碰见迦南认识的。” 迦南认识的只有大佬、黑手党、杀手、毒贩子和几个战争国家的领导人。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乔立言貌似很认真地想了想,抿口伏特加,然后说:“迦南笑得好看一点就行了。” 俄罗斯注重冷盘甜品,餐后的巧克力蛋糕夹着厚厚的巧克力酱,上面撒了一层细糖粉,口感软软润滑,迦南低头只顾着吃,乔立言笑笑,饮酒把自己那份推给她。 就餐饭饱他便带她参观城堡,夜里的城堡灯光晕黄染上鬼魅幽邃的气息,乔立言说客人来时几千盏灯光全部打开,这里将会是真正的辉煌。随后到顶层时迦南看瞧见了空中花园,城堡顶层是透明琉璃制,只不过如今天顶被厚厚大雪覆盖看不清任何。 “春末的时候雪融化了,迦南就可以看见花了。” 阳光洒在温室中,一定很美。迦南站在男人身边,忽然觉得这像某种誓言。 虽然彼此无法许下誓言。 迦南看着这些精致的雕花塑像和光洁大理石圆拱顶走廊,迷宫一般迭起的房间与阁楼,仿佛穿越了世纪。 和莫家一样,却又是不同寻常的贵族味道,听说乔家祖母上头的确是沙皇时期显赫的贵族。 虽有暖气,夜里更冷了些,迦南过了裹身上的披肩和乔立言回到了楼上。 浴室也是富丽堂皇,迦南泡了一个熏香牛奶浴有些恍惚,所经历的东西有些不真实,仿佛要碎掉一般。 泡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女佣等候在门口,“迦南小姐,”俄罗斯姑娘中文发音准确想必是长久训练,“少爷唤您过去。” 迦南换了长睡裙过去,房间里是中央暖气完全不会寒冷。 迦南敲门进去时乔立言坐在书桌前,他穿着一件衬衣扭过头,神色安静,“迦南,过来。” 迦南走过去,她看见书桌上摆放着一份订好的文件,是份合同。雪白雪白的纸业上映着竟然是关于莫家财产转让的合同,中英俄文三语,每一个细节标得详详细细,官方行政用语滴水不漏。 迦南手指抖了抖,最后一页乔立言已经签好了字,行云流水的墨迹,就差她的签名了,尾页摁上的乔家的印戳和盖章。 迦南吸了吸气,“祖母知道了,会很生气的吧。” 乔立言笑笑,不置可否,“迦南,我答应过你的。” 迦南张了张嘴,她本想说她不是为了这个跟他结婚,又咽下话去,拿起金尖钢笔弯腰签了字。乔立言就坐在她身边,她完全没发觉自己地下腰来时睡衣领口下垂,男人的视野不偏不倚陷了进去。 虽然只有一会儿,他却将她的上身看得足够清楚。 温香软玉足够销`魂,女孩的身子未经人事,散发着淡淡香气。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我在写俄国贵族度假日志= = 丢了个完结短篇上来《冥妻》 哦对了,下一章有肉【这么快?!! 大家撒花冒泡的话乔先森就多吃一点肉好啦,霸王千里的话千里就和乔先森一起嘤嘤嘤好了QAQps:谢谢cici和王小点的地雷,爱你们哦~~☆、十六章 迦南签完递给乔立言,她明确地知道自己难过了,年轻的女孩总不愿在心上人面前心意被误解,何况是未与同龄人打过多少交道的迦南。她有些恍惚,没意识到男人微重的呼吸和升温的眼神。漫无目的地将套房的外间扫望一圈,发现了一整面墙的棕木书架。 这个房应该就是乔立言一直住在这个城堡使用的房间,书架镶在墙壁里,透过玻璃她看见上面摆满了书,走过去看了看,都是些外文书籍,一本一本厚厚的烫上金色的字母。大多数是俄文,乔立言在她身后伸手到她前面打开书柜拿出了一本厚重的俄文字典,将“祖母”这个单词翻了出来。 “бабушка”。 男人站在她身后贴的很近,热热的温度熨了过来,他双臂绕过她的肩将字典翻开,迦南简直就在他怀里一样。他的声线暗暗地落在她耳边,有点痒,有点热。 “我需要学俄语么?”迦南想起小时候在伦敦练习口语的经历,对她来说比学习射击和数学题要困难许多。 “不用,以后我们仍住在国内。”乔立言将字典放回去,关上门转过迦南的身子,双手撑上书柜柜门,他低头缓缓地笑,天花板晕黄的灯光将他的面孔埋在阴影里,眼眸和笑意却是明显,“来,跟我念。” 他说了一句话,不长不短,俄语的吐词淡淡如飘渺的烟草香,从他唇角流出仿佛某种远古咒语。 迦南皱皱眉,乔立言又慢慢地重复,迦南连跟着他念好几遍才说清楚,把这句话完整地说给他听,她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说完,然后问他,“什么意思?” “我爱你。” “……好俗。”迦南又皱皱眉。 “嗯,”他低头用微凉的鼻尖蹭蹭迦南的脸,柔声道:“是真的。” 那个时候,她没有去辨别他那句是真的,指的是哪一句。 是指这句话的中文翻译,还是说它本身的含义。 等她发觉了,觉得实实在在地吃亏了,这可是乔老板第一次对女人表白来着。 现在的迦南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只感觉有些热,又有些醉,过了会儿才想起鲜鱼汤里加了伏特加,而她喝了好多。 男人进在身前的呼吸很好闻,他将她困在书架前,“明天合同会交给家族里的律师,迦南,你把你自己卖给我了。” 迦南 不由得笑起来,“就算是女皇也值不了这么多钱。” 她一笑眼波流转,眸光荡漾,漂亮微翘的粉唇舒展开来,露出洁白的牙齿,乔立言仿佛见证了一朵玫瑰抽蕊开放的全过程。 身上的无袖的丝质紫色睡衣,领口大,乔老板刚才已经领略过了,他俯下头眯起眼,“迦南,作为夫妻,可是要生孩子的。” 女人胸口有些起伏,她感觉到男人微热的视线在她脸上和脖子上逡巡,这种感觉迦南觉得陌生,又是一种无法掌控的东西,下意识逃避地别过脸推他,“还没结婚呢……” 她手一推他肩膀,男人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吻了下去。 迦南隐隐感觉他会这样,可他真这样了,她又无措了,男人的唇很烫,将她的魂魄软软地、缓缓地、一丝一毫地进入黑洞中,他的舌头灵活地伸进来缠住她,迦南身体越来越热,她听见男人吸吻她唇舌的水声,耳根像烧着了一般。 她快要窒息了。 乔立言在她面前再如何厚脸皮耍流氓他终究是个很有技巧的成熟男人,迦南与他相差太多。 迦南隐约记得听说过很多俄国女人的开放,她们只要看上眼谈得来,认识几个小时的男人都可以一起开房,很多女人做妓不是为了赚钱只是为了寻求刺激和快乐。不谈其他国家的,光这个国家的女人乔立言大概已经享用够了。 想到这里男人刚好将唇抽离了些,她难受地呼吸的同时回了一丝清明,“我要回房……” “嗯,等会儿。”迦南的声音柔软地掐出水来,乔立言哪里会放她,将她摁在书柜上吻,迦南被吻得七荤八素眯着眼儿无力抓着他的腰,双唇水润红肿。 迦南有些抗拒这种难以述说的眩晕感,李师父说过,要时刻保持清醒。 可她真的难以清醒,为什么一在这个男人面前就犯傻呢。 他再吻她时她渐渐学会去吻他,慢慢地去吸男人薄薄的嘴唇,尝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滋味,如同某种瘾。她心跳了好几拍才鼓起勇气舔了舔他的舌,过电般的刺激,却火融融的滑腻,迦南整个人没了力气软在他怀里。 原来接吻是需要双方的,自己去吻他和他来吻自己,是不同的味道。 男人的手带着薄薄的茧和滚烫的温度落在她肩头,她心里颤了一下没有动,他的手指就这么勾着她肩膀上的衣料滑下去,领口太大迦南没有穿内衣,他轻而易举将她一只雪白的丰挺掏了出来。 “啊……!” 迦南从未这么窘迫过,她的脸颊晕红如同一朵开放的鲜艳蔷薇,弓起身子按住乔立言的手。 男人指腹擦过她娇嫩乳`尖时女孩又发出一阵短促的吟叫,似哭似羞地缩起发热的小身子,紧紧闭着眼睛,“乔立言……” 乔立言抱着她紧紧贴着她将她按在他的身躯和书架之间,女孩的反应令他欲罢不能,他呼吸重重地在她耳边暗哑地笑,捏捏她的胸,“乖,叫我什么?” “唔……” “叫我什么,嗯?” “言哥哥……” “乖,”乔立言微笑,吻落在她耳边。 迦南浑身难受,死死咬着唇,无意睁开眼低头看见他的大手在揉搓自己的胸,粉红色的奶`头翘起来在他的指缝间晃来晃去,扭过头故作镇定地咬着音节,“言哥哥……你不要这样……” 乔立言已经把她上身的衣服全部拉下来堆在她腰间,晕黄暧昧灯光下女孩胸前两只白兔又大又圆,因为陌生情`欲而泛起淡淡粉红色。 这是他很少能见到的迦南,只有他才知晓的迦南。 他在触碰她时,她不再是一个缩起来的刺猬,而是一只温顺又颤抖的幼猫。情`欲与巨大的满足如滔天而无色的火焰吞噬到他身体里面去,起初只是有趣逗弄,可惜没压抑住腹下肿胀的炽热…… “迦南……”他在她耳边轻轻喘息,鼻音有些重,“迦南,”他又唤了一声,把她抱紧了,按着她的臀贴近自己的□。 迦南睁大眼睛,乔立言的身体横在她双腿之间,因为下面的靠近她的腿不得不打得更开,胸脯压上他的胸膛,而男人的唇落在她肩头逡巡。 他含着她的耳垂温柔地吮,有些急促又有些小心翼翼地抚摸她的身体。坚硬滚烫的东西顶着她最柔软的地方,迦南心里颤了颤,有什么热热地向□流了过去。 呼吸很重,四周都是男人的味道和自己轰鸣的心跳,迦南做单子时见过不少黑白界的精英,不同于他们身上的古龙水香气,乔立言的味道出奇地干净,就像阳光晒过的被窝,靠近了觉得安心想要睡去,又有一种风尘硝烟的气息,属于军火商的味道。 迦南闭上眼睛,她感觉男人的手缓缓向她腿心摸去,他已经欲`火燎身,可还是等她适应,一步一步慢慢地来,手间的力度未有任何不妥。 尽管他早已想将她衣服撕碎了按在床上狠狠地要她。 迦南胸前又胀又难受,男人舌头舔上她已经肿起的红色乳`尖时迦南发出如同小女孩一般的娇弱嘤咛,与此同时,疼痛一瞬间如列车穿过地铁划过她的大脑。 她身体猛地僵直,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了乔立言。 痛觉闪电似地在脑皮层中扩散,可能是今天太冷,迦南除了第一次病发很久没有这么痛过了。她剧烈喘息,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有些呆地看着乔立言,耳边一阵阵耳鸣。 男人从她胸前抬头,眸中深□潮未褪,可还是压下来了,“迦南?” 迦南脸色苍白,她无神地眨了眨眼睛,忽然间攥着自己的衣服冲出房。她打开自己的房间摔上门,脑内剧烈的痛一阵一阵,她有些不稳地扶住墙壁,喘了好一会儿,在耳鸣中挪到衣架前从内侧口袋里摸出一板药片。 撇药片时她发现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它们在发抖,迦南对疼痛已经可以忍耐,可她从未有过手指无力颤抖的症状。 她没多想地干吞了药片,靠着墙壁坐下来。房内开着暖气,可木质底板很冰,她把衣服拉了拉,缓了一会儿爬起来。 门叩响。 “迦南。” 乔立言隔着门板的声音闷闷的。这应该算是第一次被女孩子关在门外,乔立言已经不记得他上一次去亲手敲门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他敲敲门,有些无奈,有些失笑,有些怅然,腹下欲`望还是火热的他的声音也是暗哑的,不过她最重要。 “迦南,抱歉,我太急了。” 迦南走到门前背靠上去,她抬头看了看吊灯,光芒刺得她眯了眯眼。 “迦南。”门外男人又唤她,声音还是闷闷的。 “不是,是我不好。”迦南挤出一丝笑来,她知道微笑是可以通过声音传达的,她并不像让他觉得她是在生气,她抹了抹眼睛,手指上一道亮晶晶的水渍,“我还没有……那个什么,嗯,准备好。” 平淡说出这些话一点不害臊,迦南觉得自己进步了。 她一跑开他就来找他,走廊暖气不大实用很冷又很黑,他竟然会道歉,她一直觉得乔立言这种男人不会像普通男人,可他明明就是个普通人,迦南心里有点甜,“言哥哥,回去睡了吧,晚安。” 自己能还活多久呢。 疼痛渐渐褪去,她伸手把房里灯关掉,过了好一会儿门外才传来他的声音,“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要是一口吃掉的话,小迦南会被吓坏的= = 一步一步来啦。 关于迦南的病……好吧我不剧透了 明天继续更,我瞅瞅能不能让乔先森再吃吃迦南的嫩豆腐【次奥好重口= = 不要霸王千里哦~等你们的留言,留言神马的最治愈了~~☆、十七章(补完) 第二天起来迦南就被拉去做例行身体检查,乔立言似乎处理家族的事情不在。 迦南第一反应是脑CT,心里又缓了缓镇定下来,医疗师带来的器械肯定是没有做脑CT的。 “这个是必须的吗?”她问其中唯一一个中国医生,所有医护人员都在准备器械只有他拿着文件站在一边。这个医生看起来和乔立言差不多大,戴着金丝眼镜,头发短短,面容斯文,一身白大褂,她看见了他工作服荷包上的铭牌,一大串俄文字母后面有一个“He”。 “何医生?” “是,莫小姐您好,我姓何,单名准。”何医生对迦南象征性笑笑,这个男人笑起嘴角拉开的弧度不翘很是得体客气,不像乔立言,似笑非笑又装无辜像只狐狸,迦南估计他还是比乔立言年纪小一些了。 可真是个年轻的医生。迦南望了望单子,检查项目上标有英文,算是很全的了,特别是妇科那一栏特别地细,“可真是隆重。” “进乔家的们的女人都必须保证健康无病患,可以生出健康的后代,这只是临时检查,你与乔老板结婚前还会去直属医院做一次全面检查。” 迦南没说话了,只是好好配合后面医生的安排。 如果查出来了,这种没药可救的情况,乔立言还会娶她么。 一场检查下来几乎到了中午,迦南这才吃上饭,俄罗斯的奶制品很醇厚,牛奶和奶酪培根三明治回味无穷,城堡厨房里榨出的酸越莓果汁有厚厚的沉淀果肉,喝起来开胃。 吃到一半门被打开发出不小的响声,迦南和一旁的女佣转过头,一个金发女人站在门口,眉眼张扬,眼珠是美丽的蓝色,也没有多么嚣张跋扈,可她很高,又踩着双细细的十二厘米高跟鞋更高,落下长长的影子。 迦南一看就认出来是那个女人,两年前撞见的在别墅里和乔立言亲吻的女人,雌性生物对情敌的气味总是很敏感的。 女人一手叉着腰,扬着下巴朝迦南扫了扫,迦南不动声色地站起来,她穿着件白色的娃娃领长袖针织衫,下面是一条暗蓝印花的亚麻长裙,她用中国的方式向女人点了点头,用中文打招呼,“你好。” 不会乔立言祖籍的语言,哪里敢站在他身边。 果然这女人迈着大步走过来,迦南直到她肩膀,她用生硬的中文说:“你、是、Joe的,未婚妻?” 迦南淡定点头,“是。” 女人瞪大眼睛,“噢!你真、厉害!” “……” 迦南还以为她会说“我不会把Joe让给你的”或者是“就凭你还想得到Joe”这种霸气女配宣言,程素然说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女人继续用夸张的惊讶口吻说:“Joe他是我见过的最棒的男人,跟他做`爱是无与伦比的体验!” 迦南默了一默,这句话如此流畅,她大概跟不少女同胞们说炫耀过。 女人对她一笑,“我叫、玛卡龙。” 迦南想了想,点头,“Delicious。”她特别喜欢吃巧克力味。 女人又开始夸张睁大眼睛,“You can speak English!” 迦南想,你也没问我会不会,我到底在你心中印象有多差啊。 于是英语交流方便很多,玛卡龙如其他俄罗斯女人一样喜欢聊天,聊男人和八卦。她的全名很长,姓氏为阿克洛夫索拉诺斯卡娅,女佣说是她黑手党“教父”的女儿。 她看着面前笑得明媚张扬的俄罗斯女人有些难以置信。 果然如乔立言所说,他们这边都是男人从事这方面事情,女人从来不闻问,她们只需做快乐的千金太太和小姐,以及在必要时给予自己男人鼓励和温柔。 这与莫家有些相差,可他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维持着家族和黑白平衡。 玛卡龙因为当地文化的原因毫不避讳地与迦南谈论性`爱,迦南只能听并且微笑,虽然她很想把枪举在她面前让这个女人停止乔立言床上功夫多么棒这个话题。 李师父说过,做这一行必须处变不惊,稳重。 所以迦南只能敷衍地笑,嘴角有些抽。 下午三点乔立言处理完事情从外面回来,一身黑大衣落了些冰粒,已经有一些客人来到了庄园,他们开着各种轿车驶进庭院。 那些人大多穿黑,眼神中有的疏离有的冷漠,也有的笑里藏刀,藏的真的是刀,迦南做单子时见惯了这些人的眼神,只不过在乔家面前他们掩饰得极好,显得礼貌而恭谦。 乔立言大衣没脱上了楼,迦南看见他时一愣,她闻到了硫磺的味道。 炸药,亦或者是子 弹。 “只是去了一趟现场查看,无碍,下面人会解决。”乔立言摸摸迦南的头发,“今天天气好,我带你去镇上走走。” 迦南点点头,玛卡龙在乔立言身后用俄语大叫,原来她的声音很好听,只不过汉语太难说了而已。 乔立言跟玛卡龙礼节性打了个招呼带迦南走了。 ****** 车驶出山道,面前仍是白雪茫茫一片,车里放着音乐,迦南靠在车窗上望着风景。 沉默地开了一阵,乔立言忽然开口,“玛卡龙的父亲与乔家来往密切,他掌握西伯利亚一大部分石油运输通道。我大学时已经认识她了。” 迦南没吭声。 乔立言笑笑,没看迦南,却伸手摸她的脸,迦南一手打开,他又将冰凉的手指钻进她衣领里,迦南忍不住瞪他一眼,“乔立言!” 乔立言笑得意味深长,“醋了,嗯?” 身旁立即没声,前面一个拐弯,乔立言用余光望了望,女孩脸颊有些粉红,耳垂在冬日阳光里泛着色泽。 他有些扛不住,直接刹了车停在路边将迦南抱在腿上吻。 迦南心里一跳,声音冷下来,“不是去镇上吗?”难道是把她拐到野外做这种勾当? 男人在吻她时喉咙里溢出低笑,她气不过,忍不住骂了一声“流氓”。 乔立言没管,将车内暖气调到最大,把迦南的外套解开推高毛衣将她的胸脯露出来。迦南的胸衣很保守,一般是运动型的亦或者是白色肉色系,乔立言看了,手指勾住杯沿,微微一拉,迦南胸前一晃一晃的,他挑眉笑笑,“好可怜,都快兜不住了。” 迦南细细喘着气儿,程素然虽说一般这个时候女孩子还是矜持点好,可她也无法把握矜持的那个度。她的性格清冷直接,面前的是她从少女时期仰慕的人,这个男人从来没有伤害过她。 乔立言手指挪到沟壑中间,将胸衣最细的部分向下扯去,女孩胸前两团轻而易举在他眼前荡漾了,因为凉意那顶端两朵粉红特别地凸起。 男人将迦南抱好了,揉捏她柔软的胸吻住她,惬意享受亲密。 迦南有点无措,没人教过她这个时候该有什么反应,乔立言掌心粗糙有点烫,她倒在方向盘上艰难支撑着身体,他的吻渐渐向下最后又含住了她酥软的乳,迦南压抑不住,轻微呻`吟着,又没有抵抗,只是迷蒙着眸儿红着脸任由他胡作非为。 车里呼吸越来越重,迦南忽然听见了自己的手机铃声,她算是反应过来,有些羞地推了推他,乔立言捏捏她小小的嫣红蓓蕾,迦南被奇怪的感觉撩得全身发热,他又把迦南作弄了一会儿才放开她,迦南放下衣服有些狼狈地爬回副驾驶座上接电话,“……喂?” 国外长途,竟然是程素然打的电话,无非是表示关心慰问了一下,在电话唠叨,乔立言重新开车,迦南边打电话边看他,他的侧脸很静,睫毛长长的,完全不像一副占尽人家女孩子便宜的登徒子模样。 迦南嗓子有点哑,胸前敏感未褪,麻麻的胀胀的,她被撩拨又不知道自己动了情,只能自己夹着腿平复。 “对了,那个奸商,结婚前别让他碰你啊,免得吃抹干净又反悔!” “……哦。”她觉得自己嗓子好像软了一样,声音也是软软的,只能发出简单的音节来掩盖,打了一阵电话就挂了,这时候小镇已经不远,远远可以看见苍白微漠天空下那些平齐建立的房屋和来往的小车,加油站和快餐店的招牌竖得高高的。 小镇建得颇有特色,道路上雪扫得很干净,屋宇不高里面东西满满的,商店的屋檐上挂着木质雕刻的牌子,迦南路过卖果酒的饮料小店闻到一股浓浓的伏特加味,乔立言便进去给她要了一杯青柠汁和伏特加调成的果酒,一喝下去浸凉得人浑身发麻,酒精在胃中烧不一会儿又暖和了。 不用付账,迦南这才晓得这个小镇里的商业街属于乔家,脚下每一寸都是他的领地。 夜色`降临时镇里燃起灯火,玲珑细碎,两人在当地一家餐馆里吃饭,老板是个身材肥胖的大叔,用大口径木杯大口喝酒,店里有很多常客,在一起喝酒聊天相互碰杯一起看挂在柜台那里电视机里的脱口秀节目。 这一次晚餐是肉饺子和红菜汤,准确地说是混合着蔬菜和黄油用佐料调好的烤肉饼,很香很酥肉味十足,店里的芝士奶酪味道很重,浓浓的酸奶味抹上蓝莓果子酱的味道。 迦南将奶酪吃得差不多时店里的大叔们唱起了俄语歌,她看着他们的笑脸,络腮胡子堆在一起,恍如隔世。 “乔立言。” “嗯?” “人与人之间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吧,他们没有超能力和不死之身。” “嗯。” “乔立言的俄语名字是什么?” 乔立言笑笑,用手指蘸了酒液在木质桌子上写下来,灯光下不算太长的名字,обещание。 “什么意思?” “承诺。” “……好俗。” 乔立言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他又写了另外一串俄文,“这是迦南的名字,Ханаан,希望所存在的土地。” 迦南凑近了去看,她闻到了酒香和乔立言身上的气息,乔立言也低下头,两个人的头发扫到一起,迦南脖子僵了僵,保持着姿势没有动,男人便又将脸凑近了些,呼吸喷到了迦南的耳垂。 “迦南,乔立言今后只有你一人。” 她听见他在她耳边轻轻说。 迦南抿抿唇,这算是今天遇见那位玛卡龙的解释?她抬头很近地去直视乔立言鸽灰色的眼睛,“乔立言,你说到做到。” 至少,在我死去之前。 “好。” “我听程素然说,爱上一个人,然后那个人也爱自己,这是非常幸运的一件事,”迦南仿佛在背诵小学课本那样认真复述着,“乔立言,我这种人也可以这样幸运。” 乔立言挑挑眉,“迦南是哪种人?” 迦南用叉子把最后一口奶酪吃完,“东南亚有一句话,手上不干净的人是要下地狱的。” 乔立言将手上剩余的酒液抹在迦南微张的唇瓣上,然后微笑着靠近,“好,你陪我。” 乔立言的唇薄薄的,笑起来有漂亮的弧度,迦南总猜不清他是不是已经习惯这样的笑,他笑眯眯地在等待什么,迦南犹豫了一下,嘴巴凑了上去,如他所愿。 她闭上眼,感觉到他在慢慢引导她如何享受亲吻。这种滋味如蛊,种下了情根,不由自主靠拢,仿佛飞蛾扑火,热热的感觉温暖地流遍四肢百骸,每一次亲吻心中都仿佛有无名白色花朵开放。 夜色静寂,寒冷的街道上行人寥寥,酒馆里倒是温暖明亮,一对黑发外国情侣窗前缓缓的接吻,浮光透过落地玻璃,将外面一方寒冰土地映照得模糊。 街角处,一双高跟靴子沾上零星的雪粒,女人披散着卷发穿着黑色毛皮大衣靠在墙上,侧头望着拐角对面街道酒馆里的中国男女。 她的嘴里含着支熄灭的的烟,路灯照出她惨白的肌肤,浓浓的烟熏妆下一条长长伤疤歪歪扭扭地穿过她的右眼,她的左眼微睁着,目光迷离地注视着窗前温柔亲吻女孩的男人。 那个中国男人穿着黑呢双排扣大衣,桌子上是盘子和黑皮厚手套,他闭着眼,修长手指捧住了身旁短发女孩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女人是之前屋顶上拿狙击枪的那个。 谢谢“我是乖桑桑”的地雷~~人家记得你哦,《雅兰》连载的时候乃就追了~坐等乃们的评~这章补全了哦 ☆、十八章 宴会排场颇大。 迦南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父母带她去看电影,讲述的是一个中世纪欧洲皇宫的爱情故事。里面的男女在金碧辉煌的皇宫里翩翩起舞,美丽而梦幻,女主角穿着漂亮的白色蕾丝礼裙,骄傲地扬起下巴,宛如女皇。 她还记得英俊的男演员符合大多是小姑娘白日幻想白马王子的容貌,深邃的蓝眼睛和金色卷曲的头发,公主与王子的爱情美好得几乎残忍。 多少女孩在小时候幻想过自己未来的丈夫呢,帅气多金又专情,像小说里那般,像电影里那般,每个女孩都会有的吧。 迦南也有过,只不过在情窦未开时被抹杀了。她用枪去了结一个个人类生命的时候,她觉得那些枪声是在灵魂上开孔,一个一个的孔,最后整个地被武器的力量腐蚀。 如今在这异国的初春白雪的深山庄园中,深灰色的城堡宛如古老歌谣中的童话,她觉得自己又在看电影,乔立言说得对,当灯光全部打开时,这里的辉煌穿越了时空,璀璨夺目。 宴会自然有许多权威人士参加,迦南甚至见到了著名的俄罗斯歌剧演员和社交名媛,据说俄罗斯境内一些黑手党也派了相应了的人来赴宴,音乐流淌中人们交流着股票与经济,酒杯相碰,低声谈笑。 迦南只是坐在自己房间里喝着果汁。 “迦南。” 乔立言打开门,优雅的奏乐从门缝间流淌出来,他抬起眸,女孩站在梳妆台前,背对着他给自己礼服拉拉链,拉到最后一截没上去,雪白的手臂够了半天弯不上。 从落地镜前看见男人一身简单西装站在门口,虽是简单,可讲究的剪裁和精致的细钻石袖口还是透出其中不凡,迦南回头看了看他,“谈了几单?” “你知道?”乔立言微笑着稳步走过来,伸手将她背上最后一段拉链拉上去,迦南的背雪白,两篇细细的肩胛骨露出一点形状。 “宴会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嗯,那是。”乔立言站在她伸手双手按住她的肩,和她一起看着镜子里的女孩。 迦南穿着玫瑰色的露肩丝绸礼裙,胸部开得有些低,正好衬托胸前明显炫富的鸽血红宝石项链,衣裙将腰肢收得窄窄的,却是浪花般的鱼尾花瓣裙摆,层层叠叠在灯光下泛出柔滑的明媚色泽。 乔立言凝滞镜子中女孩的脸 ,她妆化得淡,嘴唇却是抹得鲜红,衬上一双沉静而分明的大眼睛,清纯而妖娆的魅惑。 仿佛火焰红莲盛放之地的美人鱼。 “有点紧……”迦南被他镜子里的眼神注视得有些不适,低头将领口向上拉了拉,胸脯一阵晃动呼之欲出,迦南有点窘,她以前做单子没怎么穿过如此张扬的礼裙,本想掩饰却弄巧成拙,男人的目光更为灼热了。 她的黑发挽起来,他的鼻尖蹭上去,有淡淡的香,“不,正好。” 过了会儿他眯眼又笑开,将迦南扳过来轻轻地说:“迦南,你好漂亮。” 迦南垂下眼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耳垂,红宝石耳坠冰凉,抿了抿唇,“外国女人都喜欢听这么直接的话么?” 她可记得中国男人都很含蓄的,特别是他这种受过特等教育的人。 乔立言无辜眨眨眼拉着她出门,门打开,又关上,他忽然间贴身上去,手沿着迦南的裙摆的开叉伸了进去。 迦南的鱼尾裙是一层一层交错铺展下来的,有开叉缝隙,乔立言温热的手掌直接摸到了她光滑细嫩的大腿,迦南毫不犹豫一个手肘关节技朝他下巴擂去。 哪知乔立言一手化解了,又在无辜眨眼睛,斯文微笑着,声音甚至含了几分委屈,“迦南,你暴力。”说着另一只手快速摸到了她藏在裙里的手枪,抽了出来。 “以后不必带了。” 迦南背贴着墙壁扭过头,声音低低,“我习惯了。” 常年以来的工作,没有武器相伴她坐立不安,何况得随时应付突发事件。 下面的人群里,一定有见过迦南的人,他们或许是她的仇家,她或许射杀过他们的兄弟或者手下,乔立言也一定明白。 乔立言拉着她的手走出门,楼下的声音的食物的香气向她迎面而来,金色的盏盏灯光将旋转白石楼梯映照得闪闪发亮。 “迦南,以后和我在一起,不必这般了。”他侧头朝她温文地笑,深邃的五官在金光下漂亮得几乎惊心动魄,“你只是我妻子。” 迦南的心抽了抽,低下头随他下楼。 他说得那么轻巧直接,煽情得令她有些无措。 ****** 乔立言带她去见长辈和客人,迦南只管提裙行礼,点头淡淡微笑,走了一遍过场乔立言终于放她去吃宴席,长长的桌子上摆满了食物,迦南捻了各种肉搁满了盘子坐在角落里吃,肉质鲜美,她吃得舒坦。 吃了一阵抬头,发现远处乔立言正举杯与一名俄罗斯男人笑谈,举止得体,时不时会有女伴上前打招呼或者是聊天,乔立言见了也不拒绝,慢慢笑着回应,迦南看见那些女伴眼睛都亮了,甚至那个玛卡龙也出现了,像一只花蝴蝶在男人身旁飞来飞去。 迦南撇下眼,用牙不动声色一口将烤鸡腿上的肉撕下一大片来,咯吱咯吱。 宴会里也有一些乔家的中国亲戚,估计都是上的了台面的,几个认识的聚在一起便开始议论,很不幸迦南训练后听力极好,那几个女人身材细细的,脸上抹了浓淡相宜的妆,完完全全的白骨精。 “等了这么久,还以为是谁呢,乔老板最后娶了个这样的女人?” “听说是莫家的,哪里是莫家的,莫家的那几个姨太太我都认识,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姑娘。” “哟,你看看你看看,在那里呢!” 几个目光直剌剌刮过来,迦南立即作出埋头吃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 “长得这么胖,看那吃东西姿势就是没教养的!” “穿得再好有什么用,不都是乔老板的?” “哎呦呦,咱们都结婚了,说了半天顶个啥用,乔老板咱们反正是攀不上了,不过你看,人家乔老板也只是要她在一边坐着不见客,还不是怕没教养丢了脸,这上不了台面的女人,人家有人家自己的打算,结婚又怎样,结婚了照样可以找女人,她自己估计还以为都已经成金凤凰了呢。” 迦南继续吃肉,那先闲言碎语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嘴巴里的肉比较实在。况且,跟那三个白骨精比起来……谁都会是胖子好吧。 把一整盘肉吃完了迦南算是舒坦了,又喝了一杯果酒,夹了好几块巧克力蛋糕复又坐回去吃。 “想不到这里的胃口如此合莫小姐胃口。” 迦南抬眼,西装革履的男人笔直地站在面前,金丝眼镜,头发梳到后面,指间一杯酒。 她想了很久认出了这个人,却半天想不起名字来,被发现了也不窘,把蛋糕放到一边理理裙子站起来,直视他的眼睛干脆地说:“你好,抱歉,我不擅长记人名。” 男人失笑,这女孩倒是直白,这样 平静又干净的眼神,只能属于未经人事的女孩,“何准。” 迦南点点头,伸出手,“你好,何医生。” 何准将酒杯晃了晃,“乔老板不管你了?” 迦南忽然想起刚才那几个女亲戚说的话。 的确……是上不了台面的啊。 “我饿了,他也有事。” “正好,我也无事,莫小姐想不想听听自己身体的状况?”何准笑,“体检报告出来了。” 迦南和何准走到阳台前的落地琉璃门前,迦南看了看门外沉沉的夜色,只听何准说:“迦南小姐很健康,只不过体寒重了些,日后住在乔家,慢慢调理也罢。只不过迦南小姐应该多注意自己的身体,透支的身体能力,日后总得还的。” 意思很明显,她身体好,但高强度运动做多了又不注意保护自己,年纪大了那些后遗症会主动找上来。甚至只过了三十岁,身体便渐渐不行了。 迦南看着他,面无表情说:“何医生的意思是我会连累乔立言?” 何准笑,“没有人会连累到他。” 迦南关心的是脑CT,之前她问过女佣,那时候是什么检查都会做的,她整个人就会住在高级医院里住一个星期的VIP来检查调养,“全面检查什么时候?” 何准忍不住笑容更大,“莫小姐这是准备检查前养好身体?等天气更暖和一些时,那得一个多月了。” 迦南应了声,抿着酒液若有所思。 “莫小姐,你这里……”何准注视她,忽然开口,指指自己的嘴角,“蛋糕屑。” 迦南一怔,“抱歉,失礼了。”转过头去用手抹了抹。 “还在嘴上。”何准无奈笑笑,女孩的嘴唇在这寒冷的雪天里如新鲜娇嫩的草莓,他沉下双眸,伸手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快乐~ 下一章会很劲爆的=v=【个人感觉 写甜文总想虐一虐,又忍住了= = 后面几章千里努力日更! 啊对了,等乃们的留言~0v0 ☆、十九章 “啊,大哥!” 不远处一声大喊,迦南侧过头,何准收回了手。 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黄毛少年跑过人群,向乔立言飞扑过去,“大哥~” 乔立言身子一侧,少年啪叽扑到地上。 旁人&女伴:“……” 乔立言对之前谈生意的俄罗斯人微笑说了声抱歉,事不关己。 少年迅速爬起来去抱乔立言,泪汪汪,“大哥~!” 乔立言一闪,杯中酒液只是漾起轻轻的波纹。少年星星眼满脸崇拜,“不愧是大哥,速度这么快!大哥你一定是从二次元世界里穿越过来的!代表月亮消灭你们!” 乔立言:“……” 迦南:“……” 何准笑,“不用在意,那是乔小少爷乔溪。” 迦南转过头,“我没有听说他过,他有个弟弟。” “嗯,是他的亲弟弟,乔老爷第二位夫人生的,今年还小。”何准站在窗前喝口酒,又补充,“特别崇拜乔老板。” 迦南点点头,“看得出来。”她还记得的,乔立言的母亲很早就过世了,在这一行里,家人被作为筹码被虐杀是是常有的事情,再强大的家族,也会有疏忽的时候。 所以,自己的妻子本就是个杀手,的确挺方便的。 只见那小少爷半天都没扑上去只能在一旁痛心疾首地嘤嘤嘤,很快有一些俄罗斯女伴过来,看来都是相熟的,小少爷指着乔立言继续嘤嘤嘤,“大哥,你不要小溪了嘤嘤嘤。” 乔立言声音毫无波澜,“长辈在上面等你,自己过去。” 小少爷委委屈屈地上楼了。 这会儿迦南和何准走过去,乔立言对迦南一笑,伸手自然而然地抹掉了她嘴角的蛋糕屑,“吃饱了么?” 迦南这才想起蛋糕屑方才停留在嘴角,摸了摸,男人手指的触感滞留其间,点点头。 乔立言摸摸她的脸,“累了上去歇会儿,离结束还有段时间。” 迦南又点点头。 一旁的何准突然觉得这像是主人和宠物的对话。 迦南开口:“你没说过你有一个弟弟。” “嗯,”乔立言笑笑,他的笑总是安静无破绽,薄薄翘翘的唇角一勾配上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颇有绝代风华的味道,稳重令人安心,却又总是装无辜孩子气,“我有很多同龄的家人,其他人见得少,只有乔溪是嫡亲的。” 同父异母么。迦南想了想莫家,这么一算乔立言是家主嫡长,“他没有……”做这家里的事情吧,看他那个活泼的样子就知道了。 “嗯,”乔立言一如既往没有掩饰,只要迦南问出来的,他都会回答,可迦南时时连问什么都不知道。乔立言给人的感觉永是冰山一角,后面的声音有些飘渺地淡下去,“他辈分小,做一些想做的事情过自己的生活也是好的,父亲也如此希望。” 父亲么…… 不一会儿小少爷又下来了,迦南这次看清楚了他,也是一身晚宴的规矩打扮,看面容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五官白皙分明,因为年少甚至有几分阴性的柔美在里面,看来乔家的遗传基因一如既往男女通吃。大大咧咧染了一头黄毛,他一边下楼一边扯着自己的领带,一抬头就和迦南的目光对上了。 迦南眨眨眼,这小少爷竟然生了一双桃花眼,甚是风骚勾人。 “你……!”他呆了一呆,蹭蹭蹭冲到她面前,瞪大一双桃花眼激光枪似的上下将莫迦南一扫,“不许碰我大哥!就凭你这模样还想——” 乔立言轻轻接口,“乔溪,叫嫂子。” 乔溪立马搓手转口:“嫂子,你长得真漂亮,我见过那么多妹子没见过你这漂亮的。” 迦南:“……” 乔溪一边笑一边目光里朝迦南放嗖嗖嗖的嫉妒杀气,无奈那桃花眼本就招摇美丽,怎的看都是在向她放电。 不一会儿宴会进入□,乔立言握着迦南的手将她拉到台阶上,一旁的管家站得笔挺向下面的人用俄语宣布了什么,在鼓掌声中乔立言托起迦南的手,一个标准而优美的姿势,俯身在她手背上一吻。 迦南怔怔看着他,他的黑发上洒满金光,黑黑的眼睫下是鸽灰色的眸子,温温软软望进她眼睛里。 下了台有很多人来祝词饮酒,迦南只能笑着应付,刚碰了杯准备勉强将一杯伏特加喝下去,乔立言轻轻拿过她的酒杯,喝干了放回她手中,继续和其他人碰杯。 迦南愣了愣,有些出神。 一旁乔溪咬着手绢苦逼兮兮凑过来,哀怨地说:“大哥刚才用俄语对他们说,你不能喝酒,他替你谢过了。” 迦南转头看了看他,点点头,“谢谢。” 乔溪哼了一声,“我才不要你谢,大哥是我的,永远是我的。”说着又攥着小手绢目光闪闪望着乔立言,“你这女人,最好识时务离大哥远点,你看看我大哥,这样貌,这身材,这气质,啧啧。” 迦南默了一默,“你确定你不是在看美女?” 乔溪又哼了一声,“粗俗的女人,我大哥岂是由你来判断的,他的美貌已经超越人类物种了~~哦哦,大哥喝酒的样子真好看哦哦哦~~” 迦南:“……” 乔溪又痴痴望了一阵饱了眼福才回到用餐区吃东西,走前又哼唧一声,声音有些憋屈:“我其实认识你。” 迦南等着她下文。 乔溪又说:“大哥有你的照片,我看过的,我本来以为照片上已经很丑,然后发现真人更丑。”说着就走了。 迦南不记得她有照过相。 何准走过来顺着迦南目光望了望,然后说:“乔溪在美国读过一阵子书,谈过一个男朋友。” 迦南瞅了瞅他瘦瘦的身子板,妖媚的桃花眼和精致的小五官,果然是男女通杀,点点头,“看出来了。” ****** 宴会将近结束迦南总算把她那份应付完了,自己提前上了楼,虽然乔立言给她当了伏特加,但当地的各色果酒搭配肉菜十分入口,不知不觉就喝了很多,一上楼,灯光暗了些空空旷旷,一静下来后劲就上来了。 她揉了揉额,颇为费神地找自己的房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大腿,没有枪。 没有枪的感觉不大好,迦南往前走,一扇扇门下去,找到自己的门一转把手拧开进去了。 随着门沿的旋转,晕黄的灯光落下来,迦南抬起眼,眼前是一排医疗仪器,老人躺在床上,干枯苍白的手臂露出来放在两边。 祖母。 窗户紧紧闭着没有拉窗帘,寂静无比,房间里没有其他人。 走错了房间,迦南回身就离开。 “等等。” 身后响起了老人苍老的声音。迦南停□回头,老人睁开眼睛望着她,花白的头发散在枕间,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按了床边的按钮,床头自然抬上来,让她可以做起来看着迦南。 她的目光是属于老人特有的安静悠远,微冷。迦南确认她没有听错,这位俄罗斯老妇说的是清清楚楚的中文,将门关上免得冷风进来,面前的是乔立言的祖母,迦南向她行礼,“祖母。” 说着正准备走过来,和老人距离远了说话不好。 怎知老人加大了声音,如漏了风的老旧音箱,“别动。” 迦南站好不动,老人的目光上下将她扫了扫,迦南腰板挺得笔直,正视老人的脸。 老人开口:“我一直在等待阿乔结婚的那一天,”她说阿乔,想必能冠上乔姓被称呼的只有乔立言了,“他喜欢谁,是他的自由,我们不可能连这最后的自由都不给他。”老妇中文说的熟练,迦南一直以为她不会说中文的。 迦南点头表示在听。 “你叫……” “迦南,莫迦南。” “莫家的孩子,”老人声音残破却稳定,含着一种不可逾越辩驳的气质,她低低道,“你会成为阿乔的弱点。” 迦南抬起眼,老人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阿乔看着你的时候,眼神很不好,你会成为阿乔的弱点,进而毁了他。” 语毕,老人一直放在被褥里的手拿出来,迦南亲眼看见她手上竟然握着一把枪,对准她,手指扣下扳机。 一瞬间迦南做出了很多反映,脑内飞快旋转,大家族的老人,她不知她年轻时如何,可她苍老如此,握着枪的手十分稳,不像之前迦南第一次看她时那衰弱细瘦的老妇。 她会杀了她,迦南心里冒出这样的声音,因为自己和乔立言在一起么。 砰。 枪声中,子弹贯穿从左至右笔直贯穿老人太阳穴,射在墙壁上,抽出一大朵张开的血花。 迦南望向窗户,中世纪贵族装饰的窗户开了一半,不知何时一个穿皮衣的亚洲女人坐在窗沿,凛冽的寒风灌进来将窗帘吹得呼呼抖动。 老人睁大了眼睛身子歪向床的一边不动了,女人一条优美的长腿踩在地上,另一条还跨在外面,她有一头浓密的黑色卷发披散在肩膀上,刘海长长的遮住她的脸,迦南只看见她惨白肌肤上那鲜红如血的嘴唇。 女人收了枪,对迦南一笑。 “嗨。”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觉得……有爆点咩? 刀疤女人出场了~ 明天继续,等你们的留言啦,最近开始冲榜了~☆、二十章 夜里的寒风吹进来,迦南感到冷。 女人抬起脸,迦南看见她画了浓浓的烟熏妆,仿佛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一条刀疤斜斜穿过她的荒废的右眼,划在脸上颇为恐怖。 如同黑白电影里走出的古老女人。 迦南看着那条疤,想起了李师父。 女人笑起来很甜,有一种风尘味,“你应该谢谢我,是我救了你,乔家的人,即便是最老的妇人,一样杀人不眨眼。” 迦南说:“她杀不了我。” 女人歪头笑笑,黑色手枪在手中转圈,“你不怕我杀了你?” 迦南回答:“你对我,没有杀意。” 况且,这个女人要杀她,还得费一番功夫。 女人嗤笑一声,因为嘴角的拉大,右脸上长长的肉色刀疤也扭曲起来,一只眼睛转悠着将她一扫,眼前门口的女孩头发盘起,显得脖子优美修长,玫瑰色的裙摆,细细的腰肢妖娆的胸,胸口鸽血红宝石闪闪发光令人嫉妒,女人舌头舔了舔嘴唇,声音充满磁性,“你这身子真漂亮,难怪小言他会喜欢你。” 她一个眼神晃过,迦南已经掠到老人床前去拿枪,以床为遮挡一枪射过去,女人翻身跳出窗外,迦南的子弹穿过她扬起的发。 迦南想都没想翻过床到窗前,下面是四楼,一片白茫茫的雪,漆黑的夜里看不见任何,只有风呼呼地刮着吹乱了她的发。 身后房门被打开,是何准,他的身后跟着一排女佣,他看着床上身体僵硬的老人睁大了眼睛,那些俄白种女佣捂住了嘴。 尖叫声中迦南目光落在窗户对面床一边的碎花墙纸上,上面溅了大片血渍,像一团雾。 他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 林林总总算来,已经四月过了,白日里阳光多了一些,落在松林枝桠的白雪间。 乔家祖母下葬的时候迦南站在一边,她穿着黑色的旗袍站在乔立言身边,细细的腰身像一支黑莲花,她感觉到那些人的目光,各种目光,都是些修养极好不动声色的人物,女眷也是高雅识大体,闲言碎语不会有,可目光与心中所想已经足够。 送葬祈祷的音乐声中神父宣读悼词,隐隐有了低泣声,乔溪在一旁哭得特别厉害,迦南看着挂上白色花圈的棺椁送进墓穴中,一点点被泥土掩埋。 整个过程中乔立言没有说一句话,他站在最前列,一身黑衣,零碎的黑发垂在耳边,他低着头垂眸注视墓碑,露出一截苍白的脖颈,可背还是笔直的。 葬礼前前后后延续了三天,来了很多人又送走很多人,庄园里总是停满车。迦南不怎么见到乔立言,交际与家族的事情几乎是一起堆了过来,他连着数天没有回来。没有人找她,她便呆在自己屋子里。 乔家祖母死了,乔立言新带来的陌生女人手拿一把枪在案发现场,就算是那把枪查出是祖母自己的枪,上面刻有英文,可这又能代表什么。 这种影响,对乔家,对乔立言,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 迦南觉得,应该有什么人来质问她的,亦或是把她关在禁闭室里拷问,那时乔立言出现在房里时,她很平静地走过去,把枪递给乔立言,然后把所见所闻发生一一清楚告诉了他。 就算没有人相信,她也很平静地说完了,乔立言什么都没说,只是让她去休息,数天忙碌见不到人影,直到下葬那一天接她去参加葬礼,至此之后又没了消息。 没有人找她麻烦,庄园里无论何时迦南总能见到阿修的身影。 只不过她没有说他的祖母拿起枪对准她,枪里是真有子弹的,谁都不会相信乔立言的祖母要杀自己的孙媳妇。迦南没有去想为什么,她在乔立言不在的这几天唯一思虑过的一次只是,如果她真死了,乔立言会对他祖母怎样。 不会怎样的吧,毕竟是自己尊敬的祖母,那个老人也是明白才可以肆无忌惮,迦南无礼地认为那是肆无忌惮,生命是可以随手杀掉的。 不详。 大概会被这样说吧。 她本是一个杀手,又遇到这种事,自己还能够嫁给她么。 乔立言会相信多少呢。 迦南吃晚餐时有些恍惚,这些天庄园里用餐一直是清淡的,乔立言不在,她以一种尴尬的身份住在这里,其间何准来过几次,办完事后去见她,打了个招呼说:“请不要在意,乔家人处事果断精明,他们若觉得和你脱不开关系,早已经动手。” 迦南没说话,她只觉得,除了乔立言,这里真的没有什么属于她,况且乔立言也不是属于她的。她找了阿修,“你跟乔老板说,我要回国了。” 阿修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摇摇头。 迦南说:“我要走了,你打不过我。”说这话有些玩笑的味道,少年还是很认真看着她,比划了一下门,打了个手枪的手势对准她。 意思很明显,她如今呆在庄园才是最安全的。 乔立言还在忙,除开祖母的事,他回了俄罗斯也有很多事要处理,听何准说莫斯科那边要出货,“教父”那边定下来的单子,乔立言抽了时间去了一趟前苏联军火库。 之后又过了四天,庄园里算是彻底安静下来了,有了些冷清的味道。迦南晚上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时手机响了,是乔立言。 “迦南,饿了么。” 他的声音令她有些没回神,她穿了衣服套了大衣下楼出门,走到门口又折回去到盥洗室洗了把脸,用纸棉沾了化妆水把脸上清理干净涂上护肤品,打了个底霜,用粉红色的唇膏润了,梳了梳头发才下楼。 一来二去还是折腾一会儿的,出门的时候乔立言的车子已经等候多时。 乔立言开车,迦南坐在副驾驶座上,将近一周没见,她在他下巴上看到了一小圈青茬,男人还是副安静儒雅的模样,翘起来嘴角一点点翘,小小地诱人。 她一坐上来乔立言摸了摸她的脸,没有多言开车。 迦南坐在一旁,她看见车上放着一大瓶只剩一半的伏特加,也没有说话。 乔立言的祖母死了,死在迦南的眼前,那个皮衣女人笑得妖艳,仿佛一缕幽魂。 她称呼乔立言为小言,多么亲昵的称呼。 她还记得乔立言年幼母亲去世,祖母与他的感情算是深厚了。自己爷爷去世的时候她哭的死去活来,她的爷爷永远不会温柔地摸她的头了。 可至少在迦南面前,乔立言一直是平静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轿车蜿蜒在山道上,开进了小镇。 又是那间小酒馆,她来到这里第二天乔立言带她游览小镇时吃晚餐的小酒馆。 乔立言车停到一边熄火,迦南没解安全带,坐着直直望着前面的街道,字句在唇边回旋了许久,“对不起。” 乔立言动作一停,望过来。 迦南眨眨眼,静静地说:“我当时应该去追那个女人的,我那个时候不知怎么了……我应该抓住她的。” 她叫乔立言 为小言,迦南不知不觉在意起来,也许是有这样一部分原因在里面。用李师父的话来说,迦南心里糟糕透了。 上不了台面的女人,不详的女人。 被乔立言的亲戚这样说了。 他忽然拉过迦南的右手,一圈戒指套上了中指。 迦南心里一震,有什么冲刷过心脏,乔立言见迦南没有抗拒便慢慢将戒指套好了,刚刚好的尺寸,铂金定做,没有过多的装饰,细细的指环,优美雅致而简单。 “抱歉,订婚敷衍了些,戒指也迟了。”乔立言指腹轻轻抚摸她指间的戒指,将近半个月的忙碌和压力,声音似乎比以前低沉了些,“好在做得合适,”过了会儿,抬起鸽灰色的眼睛,轻轻地问,“迦南喜欢么?” 迦南吸吸鼻子,乔立言这无疑是将她之前所有不安和疑惑打散消失无踪,他不会不受外界和家族的压力的,她是这么值得他相信的么。 “喜欢。” 可是更喜欢你。 乔立言终于露出了第一个微笑,笑得很浅,掩藏住的疲惫沧桑流泻几分,她看得心疼。 小酒馆还是那个模样,电视机上放着无营养的脱口秀节目,几个穿大衣的醉汉在吧台前调戏服务员喝酒。 两个人坐下点了上次同样的菜,这次乔立言给迦南点了两份奶酪,透过窗户,阳光下的小镇宁静安详,光芒洒在灰蒙蒙的街道上,这里正在逐渐温暖,进了夏天,就是俄罗斯人结婚的高峰期了。 迦南默默地吃,乔立言就坐着注视她,没有动叉子。 “乔立言。” “嗯。” 迦南抬起眼,叉了一块切好的肉热腾腾送到男人嘴边,“张嘴。” 乔立言失笑,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他,一口咬下去,她送来的食物,似乎特别美味。 迦南又叉了一块伸过去,乔立言又吃了,此时眼角多了分笑意。她看见他握酒杯的手中指上也有一支戒指,跟她配对的款式,不知什么时候戴上去的。 她没有再喂了,默默地吃,两个人一直吃到暮□临,黄昏暗哑地铺展在地面上,在玻璃窗上反射出一小片阳光,酒馆里的人来来往往。 乔立言忽然开口,“母亲死的时候,我还没有记忆,十四岁时祖母开始照顾我。” 迦南没说话,捏紧了叉子。 乔立言抿口酒笑笑,“她是个严厉的长辈,以前是位优秀的女军官,父亲再娶后我有时间便和她住一起,除了乔溪和父亲,她是离我最近的家人。祖母她性子偏激,她觉得不好的事情,便会一手处理,所以迦南,抱歉,她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无法接受我爱上了其他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暴风雨也不会那么快袭来,两人之间还会有温情的相处的。 等乃们的留言,不要霸王千里啊,最近看了考试表,要哭了,超忙,真的是牙缝里挤时间打字…… 等乃们的花花~ ☆、二一章 迦南心尖一颤,原来他知道…… 他握住她的手,“迦南,对不起。” 对不起,程素然说过,男人最难以将这三个字说出来。 迦南缩了缩手,“我没有在乎。” “可我在乎。” “……”迦南觉得乔老板说话越来越不害臊了。 “乔立言……“迦南犹豫了下还是准备问他,“凶手找到了么?” 乔立言沉默一番才微笑,“是。” 迦南没有再追问,站起走到柜台前,用英文朝服务员比划了一番,抱了瓶酒回来,俄罗斯高纯度烈酒。 迦南握着瓶颈朝木桌子上一放,淡定地说,“喝。” 乔立言挑挑眉,迦南开了瓶子倒进去,又给乔立言倒了。然后坐回位置,碰了碰杯,“喝。”说完一口喝完一大杯,咽了好几次才咽下去。 太呛口,迦南眼睛都红了,眯了眯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对他说:“乔立言,咱们喝酒吧。”她想了想,酒精火辣辣在喉咙里烧,酒不是个好东西,程素然喜欢喝,李师父喜欢喝,他们说过酒是一种厉害的东西,可以忘记一些事情,可以抛弃一些顾虑。 迦南当时觉得,喝酒是懦弱的表现,她更习惯于清清楚楚地面对过去与未来,如同数学题,一一将身边的那些种种算得清楚明细,就不会失措。 可又不是这样的,她开始明白了一点点,很多人背负了太多,偶尔什么都不去想也是一件好事。就像现在,她觉得,说任何话都是苍白的。她安慰不了他,只能陪他喝酒,乔立言已经不是第一次失去至亲的家人了,他还有他的事业,乔溪可以哭得堂而皇之,他不可以。 这个世上没有超能力者,都是普通人。 对面的男人在暮色中笑,映在玻璃窗上的阳光渐渐收拢消失,黑夜降下,酒馆里的人又多了一些,迦南和他碰酒杯,一点点喝完,然后把盘子里的才吃干净,两份奶酪也吃了下去。 脑袋晕忽忽的,酒馆里暖气足,迦南迷迷糊糊趴了一会儿,醒来时乔立言坐在对面靠在椅子上看书,书皮很软,迦南记得那是乔立言车上的,旁边一大瓶烈酒已经空了。 她记得她喝得不多的。那剩下的…… “乔立言,你醉了吗?”她下巴埋在双臂间,抬着眸儿望着他,男人看了看她,女孩的睫毛在灯光下点缀了金光。他笑笑,合上书,找服务生点了醒热热的酒茶。 “其实我在想,我和你在一起真的好吗?”迦南视野中男人的轮廓有些模糊,因为吃多了竟然打了一个小小的嗝,她恍惚地笑起来,眼睛也眯起,用一种无关紧要的口气说,“你的祖母去世的时候,我是眼睁睁看着的,乔立言你知道吗,我那个时候,一点感觉也没有。” 只是,啊,死了。仅此而已。 接下来的反应便是,乔立言会难过的吧,因为这样,心里才揪了起来,不至于在面对乔家人时过于冷漠。 “到现在,也一点感觉也没有,果然是已经麻木了啊。” 乔立言没有说话,坐了会儿把帐结了就带迦南离开了。迦南脑子果然有点晕,意识倒还是清明,可她还是想把这些事说给他听,上车的时候她坐在一旁低着头说:“乔立言,我可能给不了你一个作为妻子的温暖了。” 乔立言启动轿车,摸摸她的脸,“别瞎说,你已经走不了了。” 晚上回房洗漱,迦南打理好一切后发现乔立言房间的灯还是亮着的,一开门他在打电话,乔立言看见她没说几句便挂了,走到身前摸摸她的头,“还不睡?” 迦南抬起头,他很高,她只到他胸口,“我想回国一趟。”停了一下,觉得这个男人已经是自己未婚夫,有必要解释清楚,“那边还有我剩下的事没有处理,毕竟……” “工作?” “嗯。” “下面的人已经替你办了。” “……”也是,迦南又迟疑了一下,坐下什么决定一般抬起头,眼睛亮亮地对他张开双臂,表情严肃而僵硬,“抱一个。” “……” 迦南脸上红了一下,“我刚才跟程素然打电话,程素然说,发生这种事情,做妻子的要给丈夫一个拥抱。” 她没有学会的事情,只能问别人。程素然说陪喝酒是兄弟该做的事,女人要给的是一个安定的温柔乡。 迦南不懂,她心里的难过无法表达,她希望在她不算长的生命里可以为乔立言做一点事,就算无关爱,也算是他救过她那么多次的报答。 乔立言揉揉额,忍不住笑出来,眼角都是弯的,他将迦南搂在怀里,女孩的身子软软热热,他搂得紧了些,“事办完我带你回国,乖,睡吧。” ****** 关于乔家长辈被杀一事极快地查了出来。 俄罗斯本地的联合组织,似乎和中国那边也有些关系,祖母的尸体无疑是一封挑战书,明目张胆的挑战书,在乔家庄园里发生这样的事,明显是有鱼死网破的势头,不像是一介大势力该做的。 稍微头疼的事情便是两个黑手党家族,最近一直与一些官员暗地交往,在地盘赌场开设走私与贩毒的行当甚至已寻求到教父那边的法律庇护将莫斯科一些灰色行业算是封死。 迦南没有再住在庄园里,她随乔立言去了圣彼得堡,传说中的“水城”与“桥城”,宫殿与花园都非常漂亮,春天里青铜像给人一种穿越时空轮回的感觉。因为靠近芬兰那边的港湾,乔立言走时候走欧洲货会择这条路。 乔立言住在这里一栋别墅里,与政府眷属的宅子颇近,四周安静。迦南一直以为他会住在莫斯科,毕竟那里是俄罗斯军火库黑手党的主战场。 “容易陷进去的地方,离得远一点比较好。” 乔立言这句话日后何准做出了解释,那种无形的厮杀与朦胧的硝烟,踏破了鲜血与阴谋,乔立言这样的人会沉迷进去,相比血腥的战争之王,他更喜欢做一个低调安静的商人。 晚上港口出货,迦南随在乔立言身边出发,单子不大不小,不过最近不甚安宁乔立言还是亲自走了一趟。 豪华货轮上有个小小的酒宴,迦南是穿着花苞小礼裙出席,乔立言上船的时候只把阿修和她带在身边。单子谈得快,前苏联曾是机械发达国家,如今仍有诸多专家对于武器改良沉迷,乔立言此般便是为了这个。越来越多的轻武器趋于自动化和无人化,就比如战斗机装上相应系统和防红外线干扰灯便可以进行闪躲试土地轰炸。 “如果一个国家买了,那么其他国家也会跟着买的。”乔立言微笑对她说,“就像最新型的玩具手枪,不管使用与否,第一个小孩买了,其他小孩就会很有压力呢。” 迦南觉得这些都有些不真实。 豪华轮船是芬兰那边多重身份的富商所拥有,桑拿室游泳池一应俱全,除了他们还有一些道上有名望的商人甚至是军官,迦南曾听何准说乔立言年轻时曾经被一个美国特务局的缉查长官给抓了,原因是他随从包里的香水和化妆品没交税。皇天后土为证,那个随从是从国外回来偷偷卖给女朋友的。 过程不重要,那个缉查官盯了他很久,只要一个理由一定抓住他,乔立言进了拷问室喝了杯咖啡就出来了,因为缉查官的一个上三级BOSS驾到,表扬他一番,然后要他把乔立言给放了。 军火,明的暗的都有人需要,何况是一国军事首脑。 这算是乔立言唯一一次案底,时候问起来,他只记得“那里的咖啡味道差强人意”。 迦南:“……” 乔立言谈单子,阿修在一旁守着,迦南实在无事就去露天泳池,水清澈而冰凉,她望着黑漆漆的夜色将杯中酒饮尽。 多喝几次,便对酒不那么排斥了,甚至还有些上瘾。喝多了些便回轮船的客房,乔立言说在芬兰还得逗留两天才能回去。顺着服务员指导上了楼梯,轮船走廊上的的灯光是暧昧的淡,她走了几步,边停□子扶住了墙,她听见了脚步声。 一个白种男人从后面走上来,不知是回房的还是来找她的,一看迦南有些摇晃他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身体,迦南眯眼看了看,似乎不是贵宾,从气质和穿着来看应是下面人的保镖。 “Are you OK?” 男人一边说,迦南在微弱灯光中捕捉到银光极细地一闪。 男人粗糙的手指搭上迦南雪白光滑的肩,迦南嗅出一丝不祥气息正欲动手。 他的另外一只手握着刀,几乎是下一秒迦南打算将他一个过肩摔打翻在地最后一刀下去,可男人忽然松开了她,后退几步,耸耸肩从她身侧走过。 她回头,乔立言站在阴影下,那个白种男人走过时向他行礼。 乔立言仿佛没看到一般,径直走向迦南,搂住了她的腰,迦南挣扎了一下,还是乖乖瘫在他怀里。 他的怀抱本就是她所希冀的。 “醉了,嗯?”乔立言俯首蹭了蹭她的脸,迦南脸上有些烧,含糊地嗯了一声,“累了。” 乔立言扶着她进了屋,迦南坐在床上还是有些晕,高跟鞋一踢倒下去软软地不省人事。 乔立言从浴室里出来推推她,“水放好了,洗一洗。” 迦南没理他。 乔立言捏捏她的鼻子,“伏特加你是不是喝多了?” 迦南还是没理她,她以前本就喝得少,她一直觉得酒不是个好东西,就算应为任务喝过也只是浅尝则止,以前有这么烈的伏特加,最近日子算是安逸了,的确什么都开始尝试了。 那个人,是因为在他这里才放开了么…… “那个人……” “嗯。” “是哪边的手下?” 乔立言笑笑,迦南懒懒说,“他们胆子好大。” “他们不知道你是迦南,一是试探,二是撞运气。” “……” “迦南只当这件事没发生就好,夜晚的事情,白天会被掩盖。”乔立言又捏捏,她最近似乎长好了些,“洗一洗,再不起来就亲你了。” “唔……”迦南这次支起了身,想起了一件事,“乔溪说你有我的照片。” 男人沉默了一下,“嗯。” “我不记得我照过相。” “我偷拍的。” 乔立言说话斯文而安静,即便是耍赖流氓也是说得优雅非凡理所当然。 “……”迦南突然语塞了,她身子有些热,男人凝视她的目光更热,一寸一寸攀升的火燎,他轻轻摸摸她的脸,相比她脸颊的火热,他的指尖微凉,房内开着昏暗的光和暖气,大红垂帘的大床散发着一股熏香。 “要看吗?”乔立言无辜眨眼,停了一停,轻声咬着干净的音节说,“迦南,我暗恋你很多年了。” 迦南一时间血往脸上涌,一拳打过去,“不要睁眼说瞎话。” 乔立言好脾气握住她的手,在她手背上啃了一口,“迦南在我面前,总是很任性。” 他整齐洁白的牙齿蹭过迦南的手,她心口一麻抽回去,有些僵硬地站起身,“我要洗澡。” “嗯,去吧。”他摸摸她的头,迦南走到盥洗室门口忽然转过头,乔立言仍坐在床上,显得腿特别长,笔直地交叠,他的西装有了微微的皱褶,是被她蹭乱的。 他正含笑看着她,鸽灰色眼睛里盛满温柔的光。 无论他是谁,无论有人说过他是王或者恶魔,对迦南来说,他一直是那个从少年时期起便笑起来好看的男孩子,像一只狡黠的狐狸亦或者一只懒懒的猫。 她想给他一些温暖,属于女子的,不一样的,乔立言会喜欢会安心的温暖,他的亲人去才世不久。 房里点着淡淡定神的香,昏黄的吊灯光芒将一切映照得朦胧暧昧,仿佛梦境一般。 “乔立言……”迦南小声说:“要不要一起洗?”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肉。 这章四千多字啊,不冒泡千里就要哭了最近在冲榜,千里好伤感……QAQ大家可以撒花冒泡吗,嘤嘤嘤。不要霸王啊,霸王千里的肉就直接写拉灯第二天好了= = ps:谢谢咩咩的地雷~mua~ ☆、二二章 男人淡淡的目光忽然间变了,迦南踌躇了一下脸红,酒精一上来脑子有些晕,她是喜欢他喜欢到想和他亲密,她也知道自己活不长,没有太多时间来纠葛思考,可、可刚才她也太……“我、我什么都没说……” 说完就有些狼狈地转身,刚踏进浴室一步就被滚烫地抱住了。 乔立言一手握紧她的腰,花苞小礼裙嘶啦一声轻巧撕成两半。 迦南吓了一跳,一个眨眼他已经将她裙子整个地扯了下来甩在一边,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粗鲁。 她以为他永远不会粗鲁。 “想逃?”男人贴紧她柔软泛红的身体喘息,粗粝带茧的指尖摸到她晃动的胸前毫不怜惜撕下那两片乳贴,“晚了。” 压抑数年的火被她点燃,如泼满了油的草原,星星之火足以燎原,何况她放了那么大的一把火。 软软的双`乳被他捏得又痛又酥,迦南脸红成番茄,她无力地扶住门板,身后男人已经急促地拉掉她的底裤,一口粗暴地朝她背上吮咬下来。 ****** 浴室。 花洒不断地将热水洒下来,淋湿了她颤抖的眼睫。 “……嗯……啊……” 迦南浑身粉红地被他挤在墙壁间,双腿张得开开的,她的胸前两只大白兔摇晃得厉害,粉红的乳`首已经被吮`吸得红肿,男人的手指在她腿心间技巧性一进一出。 “啊……呀呀呀……言哥哥……啊!” 乔立言手指一屈,指尖滑过内壁,迦南□一声,颤得浑身缩起来。 热气弥漫,迦南勉强睁眼,水花下男人的身体肌理分明,水珠从他顺着他硬朗性感的曲线滑落,肩头,锁骨,胸膛,腰腹,再到…… 他的眸子似乎已经变得深黑了,无声翻滚着什么,他将她一条腿抬高,手指速度加速,不再温柔,透明粘稠的液体从她花瓣间微微喷洒出来。 “啊、啊、啊、啊--”迦南扛不住,忽然间他加了一指,她整个身子僵直了,环住他肩膀的手按住他,无措地呜咽,“不要……嗯啊……” 乔立言贴近她的身子,几乎是托着她的小屁股将她抬高,唇瓣在她上身和脸颊上情`色流连着,自己软绵绵的胸因为身体的抖动一下下摩挲他结实的胸膛,迦南觉得胸前更麻了,特别是那最敏感的两处。亲密的感觉突然而至,太快太猛烈,她有些接受不了。 如同子弹击中心脏。又向她袭来,那种无法控制的痴迷感,颠倒世界。 乔立言最后轻轻用劲,迦南低吟一声向后仰起,脊背弯成了漂亮的弧形,人生第一次的高`潮使她全身颤抖。两片花瓣含着乔立言的手指一下下抽搐,她软在他怀里失了力气,乔立言俯首在她唇上吻着,抽出手指抚摸她的下巴和嘴唇,沿着他们唇舌交接的地方。 就算在水花下,迦南还是感觉到有什么黏黏的液体被他涂上下巴,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奇异味道,令她头脑发晕。她夹着他健硕结实的腰无力挂在他身上,男人关了花洒扯下雪白的毛巾将她一包,一路走到客房床前,将她半干半湿的身子丢在床上。 “嗯……” 房间里只开了床头一盏灯,暗暗昏黄灯光落下来,床铺勾勒几分轮廓,稍远一些的家具都沉积在黑影里,只有女孩肌肤泛着的莹光格外显眼。 她有些无力地趴在床上支着身子,腰是腰腿是腿,胸前那一对被她胳膊挡了一些,粉红的奶`尖儿颤颤巍巍若隐若现。半边浴巾正缓缓落下露出她挺翘的臀部,光线如丝绸在她光滑粉红的背上流泻到地上,铺下暧昧的声音。 她迷蒙着眼看着床前眼眸深谙的男人,他的目光仿佛令她浑身烧着了一般,“言哥哥……?” 话音刚落,男人就上床压住她,一手扣过来,将她两只手腕一抓举过头顶,对于乔立言这种不透声色涵养极好的男人而言,已经可以用如狼似虎来比喻了。 迦南脸红,乔立言四肢修长结实,他一压上来那种肌肤摩挲的厚实感令她又僵又软。她细细地喘着气儿感受着他濡湿的舌尖舐过她颤抖的身体,腹下空虚愈重,她有些难耐地扭动身子,又无意间喊了一声,“言哥哥。” 乔立言身子一顿,忽然将她反过来,腰一提,掰开她的腿。 迦南脸红得都要发烧了,把脸埋在枕头里,身子一抖一抖的。 男人低下头,迦南双腿张开,粉嫩的娇花透着水光,在他面前可怜兮兮地吸着嘴儿,一张一合。他手指轻蹭过花儿里头露出来的肉芽时她身子一挺,花瓣又颤颤地张开了些。 “呜……” 他的手指又进来了,顶开一层层皱褶,刮蹭着里面紧致蠕动的肉`壁,迦南被他逼得全身哆嗦,又到了一次极致,没有浴室里水花的遮掩,水液淋淋漓漓地滴到床单上,她软在床上直哼哼,乔立言倾身摸了摸她的头发,热热地咬着她的耳朵将坚硬伸到她大腿内侧。 好烫……迦南身子一缩,刚准备收起腿一触到男人那里的粗大又缩起来。乔立言一手按住她,□贴她汁水淋漓的穴`肉开始前后迅速摩挲。 “嗯……嗯啊啊……呜呜……” 迦南都要哭了,以前做单子时出入那种场合偶尔隐约见过男女交`欢,乔立言没有进去只是贴着她那里摩擦她就发出了这种声音,这种无法抵抗令她害怕,腿心的穴`口被他蹭成了艳红色,毫不羞涩大咧咧盛开着,那粒小肉芽被男人的灼热磨得红肿,又麻又酥,从未有过的感觉,迦南酸得几欲昏阙过去,抓着床单既是难受又是舒服。 乔立言最后射的时候女人大腿内侧的肌肤全部红了,她粉红粉红地瘫在床上,闭着眼抽泣,身下湿了一片,小`穴外露仍往外流水,臀瓣和腰肢间却是白花花的男性`液体,十足淫`靡。 乔立言压上去,轻吻她的脸颊,迦南没有力气,男人压上来就像一床又重又热的棉被,烫得她直烧,她听见他在她耳边用饱含情`欲的暗哑声音低笑:“许久未见你哭了,舒服成这样,嗯?” 迦南还是一抽一抽的,眼角睫毛全是泪花,他这么露骨地一说小`穴又是被撩得一紧,缓缓吐出一股汁液来。她夹了夹腿,男人还是恶劣地与她低喃,声线性感,可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语气,“迦南,我真是捡到宝了。” 迦南想一拳挥过去。 乔立言抱着她又去浴室里洗了一通,洗完了出来迦南窝进被子里,赶紧找出睡裙套上了,乔立言睡在她身边,他扭灭了灯迦南才反应过来,他们真的是同床而眠。 黑暗中男人自然而然伸过手臂搂住她,窗外是海洋天空那渺渺的夜,月光泠泠落在窗棂镀上几分灵动银色。 起伏的温热呼吸中迦南想了想,轻声唤了句:“乔立言……” “嗯?”他声音懒洋洋的,似乎特别餍足。 “你……你不难受吗?” 乔立言这个年纪不是一般都……迦南眨眨眼,“以前跟其他女人也是这么做?” 原来男女亲密是这样的啊。 乔立言一时半会儿没说话,过了好久,他撩了撩她的头发,将她往怀里带了些,乔立言有些失笑,“迦南,你当真什么不懂。” 迦南愣了愣,果然是不止于此,她记得夫妻之事是要……程素然说是要把那个那个……放进去的,程素然还说,如果不放进去……男人那里会很难受。 心里疑问随口说了出来,“那你不难受么?”说完她就脸红了,乔立言笑了一声,在她大腿上摸了摸,“下次罢,一次全做了,迦南太小,会受不了。” ……什么意思? “我不小了,你不要总把我当小孩看。”迦南出了声才发现口吻有些娇嗔的味道,不像她自己,心里漏跳几拍,赶紧补充,“乔立言,我都二十二了,马上都二十三了,不小了。” 她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孩子了,她不想让他把她当小女孩看。 乔立言听闻似乎一愣,过了会儿下巴蹭上她的额头,这种亲昵使迦南舒心,“我不是指迦南的年纪。” “那是什么?” “……” 迦南忽然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脸红红掐他一下,乔立言又在低笑,喉咙里的隐隐笑声,迦南以前没有听他这么笑过。乔立言笑声很好听,干干净净,他应该多笑笑的,他手指蹭过她的发烫脸,“睡吧,迦南。” 她闭上眼,乔立言在她身边,她觉得很好很安定,不需要守夜也不需要随时警惕被袭击,床铺很软很舒服,他在身边她也不会冷。因为没有再高强度工作,头痛减少了许多。 至少在全面医学检验出报告之前,她每一晚都可以安心,她想珍惜又不知道怎样珍惜。就算不会长久,在乔立言发现她的病嫌弃她之前,也很好了。 谁都不会娶一个活不了多少时日的妻子吧。 “……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抱住了他的背,窝在他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肉肿么样呢~~~0v0只是前戏哦,明天上大肉不知道大家有木有看公告,这个文明天要V了,三更。很久没写现言长篇了,入v神马的好忐忑QAQ,希望大家能支持正版支持千里来着~(不行了还是好忐忑T口T明天是千里生日来着,希望这本现言订阅能治愈千里吧~这章肿么样,等花花~ 千里的专栏,来收藏看看吧有其他文和小短篇,开新文时会接到通知的~☆、<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二三章】 乔立言祖母的事情或多或少带来了一些影响。 清晨一个私人港口,游轮刚刚停下,芬兰那边不知哪个组织趁着这个乱子竟然袭击了游轮。 当地地头蛇,不知乔立言身份,以为是个小小的走私商船,不声不响过了自己的港口大抵是犯了这儿的规矩,直接拦住了,穿着还是正儿八经的军装,据说这小地儿本就军人土匪一家。 几个警察一拦,上船一查事儿可不小,证据确凿将乔立言逮捕,不一会儿头领也过来了,的确是长着一副反派面孔。说土匪也不能说是,芬兰是个高水准生活的国家,只不过阳光越发灿烂美好的地方,阴影越发黑暗浓重,这个狭窄险恶的港口便是所谓的黑暗地带。 当地的民间军事组织,管理一方领地,有自己的基地和军火库,政府时时也得雇佣他们出行一些官方不能露面的工作。 武器都是好的,只不过听说这民间军事组织是几年一代,败在太过张扬浮躁。这头领一来一看乔立言这斯文儒雅的模样只觉得是个小小律师,无非是一出小走私单子,头领的想法迦南估摸很简单,抢过来就好。 乔立言手下去交涉,是迦南之前见过几次的手下,她记得是叫季荣,皮肤很黑,以前当过兵,平凡无奇的一张脸。交涉一场回来用手势表示决裂,对方要的东西虽然对乔家而言给了无伤大雅,但也拂了些面子。 迦南问乔立言:“要动手吗?” 乔立言双手一摊对迦南耳语,“你身后舱里有两门59-1加农炮,随你取用。” 迦南望着这小小的港口默了一默:“……那种东西在这根本不能用。” 游轮富商在一旁着急,接线的人没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儿,乔立言摸摸迦南的头去跟头领交涉,迦南第一次听见乔立言说瑞典语,也是极为流畅。没说几句那头头就把枪指在乔立言头顶了。 乔立言笑笑,下一秒,子弹由高空横空而来,穿了头领光亮的脑门。 狙击。 “目标,1.5km,clean。” 她听见身旁季荣的对讲机冒出了声音,是个年轻的男子声音。 她一愣,这个声音…… 解决了头目事情好办许多,乔家部下直接动手,剩下冲动攻过来的当地人只需使他们丧失行动能力就好,乔立言在迦南面前很绅士不杀生,只有一个人死了。 事情一完接线的人赶到,原来当真是当地政府那边的人,这边本就不大安宁收购了乔立言的一批货,又因为这事儿乔立言得到一笔慰劳费又开了不小的高价,赚得满盆体钵。 “我怎觉得他赚钱好容易。” 下午乔立言和那富商别离,迦南忍不住开口,一旁阿修没有说话,季荣倒是笑了笑,他的声音沙哑,比他的面容要苍老许多,那是战争中被毒烟醺过留下的后遗症,“其中有很多交易和人流物资的暗箱操作,老板只是出个面而已。” 说完这句话,他又向迦南行了礼,“夫人您好,我是季荣,第一次和您说话深感荣幸。” 荣幸? “夫人在道上也是小有名气的,这些年许多大案子里都有您的身影。” 迦南说:“我只是做工作赚钱而已。” “每个人都是做自己的工作生存下来,本来这里有官员出面暗中表示麻烦乔老板走这一趟时,顺便将这边的小组织做掉。”季荣说,“之前未和夫人说十分抱歉。” 这人看着实诚说话倒是拘谨,难怪有狙击,都是计划好了。 乔立言说中了,和他在一起,她都不用带枪了。 乔立言一回来就上船,临走前手机响了,他转身去接,迦南回头无意张望这个港湾时,一个青年正扛着一把黑色狙击枪摇摇晃晃走过来,一身黑衣,一头黑发在这异国里十分显眼。 迦南眨眨眼睛,眼睁睁看着他走近,他看起来和迦南差不多大,甚至还只是一个考研大学生的面孔,头发有点长搭着眼睛,五官分明,个子高高的,眼睛眯着,眼角天生上挑,脸上挂着无所谓的笑,这样一看甚至有几分妖气在里面的。 是那个事先潜伏的狙击手。他好像没见到她一般,擦过她的肩膀,走上甲板。 迦南站在原地没动,她听见他的声音,和对讲机里一样的声音,“啊啊,荣哥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 “徐洛,狙击枪用完就放进箱子里,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季荣叹息。 名为徐洛的青年伸了个懒腰,把狙击枪从肩膀上卸下来,捶着自己的肩膀,“啊啊,跟BOSS吱一声啊,赶紧吃饭吧。” 迦南脑袋嗡嗡地响,一丝一缕的疼痛如寒冷渗进脑里,又病发了,徐洛,这两个字在她脑海里回旋一阵又不知飞到哪里去,迦南闭上眼,回客房找药。 ****** 夜。 徐洛洗完一身汗,穿着衬衣到游轮餐厅里吃饭,连要了两份套餐,这里厨师的咖喱做得颇为正宗,他吃得满足,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玩手机,弄完了找季荣闲扯,没办法,这次单子乔立言带在身边的人不多,阿修年纪小一板正经眼光冷冰冰,只有季荣可以讲上话。 季荣正在守夜,身上很电影很敬业地挂着一把AK-47。 “唷,荣哥。” 徐洛提着热好的伏特加晃悠过去,“来一杯,晚上冷,待会儿换我值班。” 季荣笑笑,一巴掌拍上他的肩,“你这小子。” - 夜里酒液因温热而醇厚。 “咱们这是回圣彼得堡还是莫斯科?” “老板说是回主战场。” “连BOSS的祖母都敢动手,只有那个女人了吧。” 季荣抿着酒,哈出一口气,散在夜里,游轮顶部的光芒打下来,将青年的脸照的惨白。他看了看,应了一声,“只有那女人了吧,要是其他人,乔老板早令那一整个家族尸骨无存。” “不就是静观其变么,那女人现在为那个老头子做事,咱们都以为那女人死了,切……”徐洛哼了一声,“那丑女人脸恶心成那样还不如拍恐怖片,真搞不懂BOSS怎么想的。” 季荣笑得嘴巴列出一排牙齿,沙哑的声音因夜色而静静,“徐洛,你这年纪还不懂什么是飞蛾扑火。” 徐洛又不屑哼了一声,天气冷,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抽了一根给季荣。 “戒了。”季荣摆手。 “切,和BOSS一样都是妻管严。”徐洛叼了一根点燃,星星之火在夜里是唯一温暖的光,“嫂子又不在你怕什么?” 季荣失笑,“这是承诺,你以后就懂了。” 徐洛哼哼,“我女朋友在床上挺热情。”别以为他不晓得情啊爱啊的。 季荣撇他一眼,这叛逆小青年的脸的确是现在小女孩喜欢的那一款,细致的漂亮,“我每一次见你都没见一个重样儿的,现在都没定下来,那个谁谁谁还不是没忘。” 徐洛低头吸烟,没吭声。 季荣看了看他,这不能怪徐洛,那是他走的第一笔非杀戮的任务,又是那么一个女孩子,那年他也是个毛头小子,动心是正常的。 季荣还记得徐洛这小少年当年先开始是抱怨连天,过着过着就什么都不说了,最后离开时阴沉好一阵,脾气暴躁,抄场子打个下手都把人射得血肉模糊。 不过现在看来,徐洛还未完全放下来。 季荣哈哈笑两声,年轻真好,“老板看上的女人,你甭想了。” 徐洛吐出烟圈,声音闷闷,“我没。” “看你这小子能假装不认识她多久。” “……” ****** 乔立言挂了电话,太阳缓缓地沉进广褒无垠的深色海平面中,最后几缕光线堙于无边黑暗里,夜里海风几分寒凉,湿湿的潮气拂过面颊。 夜里的海,隐藏了峥嵘的面孔。 他已经很久未这般长久的通话了,无论如何那位领导人也不像习惯于电话通信的人。 鸿门宴么。 “乔立言。” 他回头,女人站在他身后,海风将她的发丝吹乱,她的头发长了许多,软软扫着肩头,外面披着一件羊毛坎肩,里面是印花长裙。 她很乖,乔立言说过以后要她多穿裙子,她照做了。 迦南面色平静地望着乔立言,声音却泄露了情绪,不可抑制地浮动,几分急促,几分质问。 “徐洛是怎么回事?” 乔立言上前摸摸她凌乱的头发,闻到一股玫瑰沐浴露的香气,他笑笑,“洗完澡还出来,小心着凉。” “徐洛是怎么回事?”迦南直视他,低声重复了一遍,不说难以置信是骗人的,“乔立言,你一直在监视我……?” 夜里乔立言静静注视她,鸽灰色的眸子深邃无波无澜,他没有笑,可迦南莫名觉得,没有笑,站在黑暗中认真注视她的乔立言,才是最温柔的。 徐洛。 她遇见他时他们都还是少女少年,他们读的是同一所私立高中,上了同一所大学。因为是中国人彼此见过几次面,认识了,渐渐熟悉,那个时候徐洛是个爱笑又有点小叛逆的少年,谈过不少英国女朋友,每天为难老师,考试总抄她答案。 迦南渴望朋友可又不知不觉与人疏离,徐洛是唯一一个不断靠近她不把她的拒绝放在眼里的人,他笑起来很张扬,习惯叼着笔往望窗外。 直到迦南辍学前他们都维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友谊,就算徐洛曾开玩笑般说过喜欢她,可那仍是友谊,这段关系在迦南一次做单子时被徐洛撞见而划下终止号。 她是杀手,他只是普通的中国留学生。迦南离开时没有告别,可她心里多少还是记挂着徐洛的,虽然是两个世界的人。 迦南认识许多大佬,许多杀手,她在大学也浅交过一些外国朋友,可只有徐洛是她唯一的男性朋友。对她来说,徐洛就像自己还是个正常人的证明一般,就像自己没有与光明世界脱轨一般。那个时候她年纪轻轻,害怕麻木和死亡。 可她现在发现是假的,徐洛的身手,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来的。 他是乔立言的人,乔立言在她读书时鲜少干扰她什么,一直是放任她自由的。 “乔立言,你告诉我……” 迦南没说完,男人俯首堵住她剩下的话语,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咽下去。 迦南一下被堵得没喘过来,乔立言在她柔软的唇舌间缠绵一阵,吸着她的舌尖,手伸进坎肩摸上她的胸。 又软又热,她没有戴胸罩。乔立言大手一顿,紧接着就这么揉捏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一更,开始大肉了,真大肉。 这一章留言冒泡再瞅瞅下一章吧,这章徐洛出场了来着~~☆、 迦南脸烧了起来,有些挣扎,“乔立言,你别这样!” 本想喊出来,到了麻麻的舌尖却有气无力,男人滚烫地亲吻她的脸颊,男性气息汹涌将她包裹住,“迦南……”他隔着衣料抚摸她的身体,嗓音低低充满磁性,“你在意他?” “乔立言!”迦南被他揉得全身发热,露天甲板上做这种事她受不了,唇角溢出一声呻|吟,“我只是想知道……” “什么,”他抱着她一步一步带到船舱前,打开门,暖气涌出来,他把门关上将迦南扣在门背后,将她双手按在门板上,一双眸子紧紧盯住她,嘴角竟然含几丝笑意,暧昧地开口,一字一顿,“你心里有谁?” “我在跟你说正事儿!”迦南脸红扭头,乔立言垂下脸,在她耳边呵热热的气儿,那抹绯红一直烧到她脖子根儿。 “你说……”他含住她耳垂,她身子一颤,咬住了唇,耳边尽是他的丝滑的言语,“你心里有谁……?” 怎么就忽然变成这样了呢…… “……” “谁?” “……”迦南嘴巴蠕动半天才极为小声地吐出一个字,脸红了通透,比蚊子还细微。 “……你。” 可乔立言还是听见了,她娇羞的模样与往常的清冷形成令人欲罢不能的对比,他爱极,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就往主客房里走。 睡裙裙摆一晃一晃,她窝在他怀里一时半会儿只是害羞发热没有反应过来。等进了客房被那昏黄的灯光一照她回过神来,整个地被丢上床。 乔立言如昨日那般压上来,鼻尖埋进她头发里。 迦南不敢动,他的呼吸和她自己的心跳几乎将她闹晕,她咽了咽喉咙才说:“我一直以为我有个普通朋友的。” 乔立言吻着她的头发,“嗯。” “我那个时候……我没觉得我需要人保护。” 是监视,也是保护。 虽然有点剥夺她自由权,可徐洛的确也没干扰她的生活,那个时候,她的确活得自在。被欺骗了,心里又气又难过,可乔立言一对她笑,她又没那么难过了。 徐洛接近她是因为乔立言的命令,那么他自己呢。 如果他是一个普通学生,他还会和一个冷漠看起来疏离的女孩做朋友吗?如果那个女孩是杀手,是不是会更加遥远了呢。 “那个时候,”乔立言摸摸她的头发,直支起身在她唇上一吻,“你很危险。” “……” “迦南得罪了不少人呢。” “……我不知道。” 乔立言重新吻她,手伸到一旁床 头柜上,拉开抽屉,“迦南不用知道。” 因为已经全部做掉了。 迦南侧过头,她看见乔立言从抽屉里抽出一个巴掌大的檀木雕花盒子,檀枝莲花,做工精致扣着铜锁看起来颇有格调,乔立言打开,里面是琉璃铺垫,搁着一排淡粉色香片。迦南在东南亚见过,是有钱人家熏香用的盒子,可面前的这个未免太华美了些。 乔立言手指夹了一片来,薄薄的一片泛着透明的粉色,散发一股淡淡的花香。 “这是什么?” 乔立言笑眯眯地将香片按在她唇上,“张口。” 迦南乖乖张口,香片顺势滑进口里,极快地化开,如同太妃糖的口感,润滑的甜,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男人绵密地压住她的身体,眸子如同海上起雾的清晨里布满天穹的星光,一点点狡黠,一点点璀璨,微漠而朦胧的鸽灰色,他的五官在昏黄的灯光下埋下分明而柔和的阴影,鼻梁高高的,轻蹭她发热的脸颊。 迦南被他蹭得痒,甜香的气息在两人间弥漫升温,她有些窘地推推他,“是什么啊?” 她还真是足够相信他的,若是毒药也没犹豫地吞了,乔立言因此笑得眼角都弯了起来,脱下她的睡裙。 “媚|药。” ****** 迦南对夜里的记忆很模糊了。 乔立言给她喂的是镇痛催|情的香片,对人体无影响,在东南亚皇族内部颇为流行。 迦南到后来只记得热,特别的热,浑身发烫,身子里有什么在挠痒痒令她空虚,下面有什么液体从最娇嫩的地方悄悄流了出来,她合拢双腿,无意识地扭动身体,肌肤泛出一点点粉红,又被乔立言吮出一朵朵粉嫩的桃花来。 男人的手与唇搅乱一池春水,与昨夜的亲密相比又更近了一层,他亲吻抚摸她时她整个身子都软呼呼地冒热气,胸脯在他身下颤颤巍巍地摇晃,粉红乳|尖肿翘,他轻轻舔过,她便难以抑制地发出一阵长长的甜腻呻吟,麻到不行。 “言哥哥……” 她无意识软着嗓子叫他,感觉到□的柔软被一个又烫又硬的东西顶住,想起昨夜的缠绵她满脸通红,僵了僵身子推开,乔立言又握着她纤细的腰把她扯回来,重新压好了,粗大的男性|部位在她粉色缝隙那里研磨。 “……嗯啊啊……” 迦南脑子晕乎乎地烧,她咬住唇,努力地使自己清明,她有些羞,又有些害怕。她对不能控制的事情有本能的抗拒,那种无法自己的快感使她不安又陌生,却偏偏难以割舍。 想和他在一 起亲密,又害怕陷进去,陷进去了,也许就出不来了。 可她要不了多久就得出来的。 “乖,别咬。”乔立言含住她的嘴唇,舌尖描摹她下唇的齿印,分开了她的双腿,架高挂在臂弯间,迦南忽然一阵急喘,这样的姿势太羞耻她难以接受,她那里更痒了。 乔立言进来时她身子一直在打颤,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等待太久,他每入一分,迦南便觉得神智离自己远了一分,香片的药性发作,她已经湿得不行,他插|进来时那一寸寸柔软湿滑的媚|肉不停蠕动,柔软吸着,乔立言低喘了一声没扛住,全部挺进去。 迦南只是呜咽了一声,潮红遍布,太湿了又被他撩拨得早已忍受不住,疼痛只在一瞬间,剩余的全然是满满的饱胀充实,太烫又太大,酸得她忍不住哼哼,嗓子仿佛被堵住,再高亢的尖叫声脱出口也只是婉转的啼吟,细细的手指抓住他结实的臂膀。 乔立言一动她麻得整个身子缩起来,敏感得掉眼泪。 “言、言哥哥……呜啊……” “乖,我在这。” 插|弄中男人去吻她的湿漉漉的眼睛,她先是忍着细细喘气儿,意识模糊了渐渐开始娇|吟,带着少女哭腔的声音媚得掐出一汪热热的糖水,足以令任何男人疯狂。 下|体的动作越加激狂,迦南抑制不住地夹紧乔立言精瘦的腰打颤,他进得又深又狠可她偏偏因为情|欲只觉得满足,床头吱呀吱呀有节律地晃动着。 □时他顶着她花心缓缓研磨,她受不住,全身直哆嗦,泄出来的水液全部被他堵住,难受得双腿发软,还没缓过来他又开始抽|动,迦南初经人事身子敏感怎受得了这般折磨,第二次泄身她被他逼哭了,咿咿呀呀低泣,他一拔出来床单哗啦啦湿了整片,欢爱甜腻的香气浓浓散在空气中。 迦南羞到不行,腿软得动不了,乔立言此时的声音格外好听,低哑而性感,隐隐得逞笑意。 “乖,别哭。” “言哥哥,我难受……” “不难受了,别哭。” 她隐约感觉她的腿又被拉大了,竟然搁在他宽阔的肩上,他缓缓地进来,她迷迷糊糊睁开眼,闷闷脸红地瞧着她那里那么一点点小,红肿地被撑开,把他吞下。 “啊……”她抽了口气。 胀胀的,酥麻麻,很热。 乔立言放在她酥乳间手挪上去,摸摸她的脸,然后握住她汗湿的手掌,十指相扣。他垂下脸轻吻她的嘴唇,一点点深入,火热的占有变得霸道而孟浪,激烈耸动间迦南被他堵着叫不出声,闭着眼眼泪哗哗地流,巨大的欢愉快感将她从头到脚吞噬,麻痹她所有神经。 男人女人肌体的摩擦,潺潺的水声和混合在一起的喘息与呻|吟,一曲缠绵,游弋在大海游轮客房中一盏床头复古花灯的昏暗光线中。 ****** 春天的清晨来得早,圣彼得堡城市深处一处欧式庭院别墅临湖而建落,前庭后院,清清寂寂。 微微湿润潮气随着微漠的光芒落在落地琉璃窗沿前,风拂过窗外树叶一阵轻响。 天色将庭院中那些花草及昂贵植株慢慢勾勒出翠绿的形状来,喷泉水面因天光而显得格外漆黑,等天又亮了些,便泛出一小片亮光来,倒映出蒙蒙天空。 乔立言身穿深色立领衬衣,缓缓放下撩开一角窗帘的手。卧室里是暖暖的熏香,女子窝在红檀木雕花大床上睡得正熟,乔立言转身只看见她埋在被窝里的半只小脑袋,浓黑的发散在枕头上。他倾身上床,摸了摸她的脸。 游轮靠岸,昨晚才抵达这里,又被他折腾到半夜,迦南至今脸颊还是粉红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睡在软软床铺中没有知觉。 乔立言的指尖缓缓勾勒她的眼窝,微微地肿,她下面的粉嫩柔软如今也是红肿不堪,娇艶地述说他昨夜种种暴行,他替她洗浴的时候心疼之余竟有几丝愉悦满意,乔立言念此嘴角不禁勾出一分淡笑来,这看了十三年的小女孩,如今成为了他的女人。 房里昏暗温暖,男人坐在床前默默注视她,没过多久手机震响,这世上能直接打到他手机上的人屈指可数,连继母的来电都需要季荣转接,除开迦南,只有她了。 他看着发光的手机屏,上面的来者名字十分简单,一个字的叠音,他接了电话,浅浅笑意无声息地收拢。 手机里传来女人柔媚的声音,乔立言挂了电话。起身离开,又在搭上门把手的前一刻停住,他折身到床前吻了熟睡女子的眉间,唇间轻轻碰触,比风轻,比海深。 门被无声打开,何准站在门口。乔立言离开房间带上门,随手将一板白色药片扔给何准,径直下楼。 “查一下,今晚叫人送回来。” “好的,乔老板,”何准望了望紧闭的房门,跟在乔立言身后,将这药片看了看,“没标志,我去所里叫人检验。”药片一板十六颗,如今吃了一半,何准扶住眼镜皱皱眉,“老板在莫小姐那里找到的?第一份医疗报告可是说她很健康的。” 乔立言没有再说,穿上大衣,女佣拉开门,黑色轿车静静停在大门口在清晨如同沉默等候猎食的鹰,车前一排打手恭恭敬敬站着,季荣站在一边,双手环胸显得格外高大。 “老板,不跟嫂子说一声?”上车前季荣问,“这一去嫂子要是真知道了,光靠徐洛这小子恐怕熬不住啊。” 乔立言笑笑关上车门,微白天色里他的微笑平静而冷厉。春季的天空湿寒,料峭的冷意如霜,结满在这片厚云铺展的天穹下。 作者有话要说:正餐上了,这回锅肉我自己看的都受不了,深深的罪恶感= =尺度貌似太大了大家撒花来安慰千里的罪恶感吧TAT☆、 迦南睡到中午才起来。 她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那精致的浮雕吊顶,窗帘厚厚地将光线阻隔,她发了一会儿呆,身子依旧酸软,乔立言不在身边,整个房间都是静静地。 昨天晚上……没有第一次那么痛了。 她以为还会痛的,像在游轮上那样,昨晚抵达这里,清晨时她醒来就看见游轮客房床上的落红,不大不小的一片有些惊心,浸开在浅青床单上像一朵忘川河边的彼岸花。 这庭院着实漂亮雅致,临湖而建几多风光,晚上到这里还没好好参观一番乔立言就连哄带骗地把她哄到卧室里,咔嚓,门关上了。 儒雅斯文奸商瞬间化为无理取闹的凶猛禽兽。直接扒了她按在床上,完全没有第一次的温柔耐心,在自己家中行为更为放浪无拘束,进来时迦南一想到那抹落红心有余悸。 “会痛……” “不会,乖。”乔立言一边哄一边吻她,拉下她湿透的底裤打开她的腿,她涨红脸,□的小嘴儿滑溜溜地把他的男性一口口含进她柔软温暖的身体里面,湿淋淋像块水中嫩豆腐,几乎要了他的命。 果然没有那么痛,就是撑得太厉害,酸酸的,他不动她会痒,可他一动她更痒。迦南迷迷糊糊还记得她因为练过身手而身体柔软,乔立言做到后来把她摆成了坏坏的姿势,入得深她扛不住,她拍他叫他出来,他嘴上哄她说快了,动作也是快了,可完全就是没完没了。 想到这里迦南脸上热了热,嗓子发哑把床头柜上的水喝了,穿衣出门。 别墅三层,第三层是露天温室花园,整个别墅就只有一位中年俄国女佣搭理,迦南一下楼就在客厅看见徐洛坐在桌前吃面。 迦南脚步停下了,抓着楼梯栏杆。 徐洛哧溜将嘴里一口面条吃完,抬眼看见她,女人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件宽大的蓝色格子衬衣,没有扣上,头发披在肩头,一双黑眼睛看人时比曾经要柔和许多,泛着水光,嘴唇嫣红。 他扫了一眼她的胸口,红痕已经不是暧昧可以形容了,BOSS果然将她疼爱得妥妥。 看这死女人那被男人宠过后的妩媚眼神……徐洛有一种超想砍人的冲动,凭什么是老大的女人啊喂。 徐洛又吃了口面条,对迦南说:“厨子刚做的,锅里还有,你尝尝?” 五年没见了,真的快五年,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太违背徐洛美男的社交定律。 迦南把衬衣扣子扣好了遮住痕迹,走上前,四周张望一阵客厅,设计简洁而雅致,华而不奢,“乔立言呢?” 第 一句就是BOSS……我忍。 徐洛咧嘴皮笑肉不笑,“谈生意去了,过两天就回,这屋里就我和阿修护着你,最近不安全。” 面条是厨子做的,意大利红烩牛肉风味,加了浓浓奶油添了口感,徐洛端上来时女佣泡了杯红茶,迦南看着意面一怔,好多牛肉。 “吃啊,你不是最喜欢吃肉的吗?” 徐洛埋头吃面。 迦南想了想,拿起叉子开动。一时间餐厅里只有餐具的轻微碰撞声,她吃着吃着就看他,他变壮实了很多,只不过那张脸还是像个孩子眉毛飞扬,眼角上挑。 她忽然想起他扛着阻击枪在黄昏中向她一步步走来的模样,踏着暗沉消逝的时光,他刚刚结束了一条人命。她还记得读书时他坐在窗前,穿着戴帽子的卫衣,叼着笔发出噪音故意和数学老师过不去。 考试的时候他会偷偷凑过来,一双眼睛贼笑,用中文轻声念她的名字,“莫迦南,卷子做完了丢给我啊。” 迦南不擅长交际,她只能沉默地吃,意面美味,她一会儿就吃光了。对面的青年正好吃完了,打了个饱嗝。 徐洛直直看着她低下来的脸,“莫迦南,你不要生气。” 迦南说:“我没有生气。” “我知道你一定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徐洛,”迦南喝了红茶,抬起眼,“能再一次见到你,我很高兴。” 徐洛一下子被哽住,这女人,依旧把冷脸说肉麻的话的功夫练得炉火纯青啊…… “我跟着BOSS快八年了,我爸卖毒被杀了,我妈长得漂亮丢进当地三爷的场子坐台,本来我也被卖的,后来BOSS买了我,我就跟着他了。”徐洛说着些时清淡如水,他那上扬的丹凤眼角估摸是遗传他美艳的母亲,“我从小眼神儿好,打鸟没失过手,没上过学还不是有人教什么学什么,后来你也看到了,现在干这行业。” 迦南没吭声。 徐洛做了个手枪的手势,靠在椅背上对准迦南没有表情的脸,“BOSS当时要我混进学校看着你,那时你得罪了不少人你不知道,都是BOSS替你办掉的。” 啊喂喂,干什么这是,替自己情敌说话。 ……算了,估计BOSS也没有把自己当情敌看。 徐洛挑了挑眉,吐出一口气,算是叹息。 迦南开口,声音很静,“我不知道。” 徐洛耸耸肩,将杯中苏打水一饮而尽,“你现在知道就好。” 迦南沉默一阵,找了话题,“乔立言在哪里谈单子?” “莫斯科,他没跟 你说嘛?” 莫斯科……迦南记得报纸上说过莫斯科最近动乱,徐洛抿了抿唇,他本来就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乔家虽然是走军火的,但明里总是有些幌子,如今这个时代深入一些行业是必须的,BOSS家里有自己的企业和公司,也有自己的私人银行,当然这些不能和远东教父比,他们的资产吞了俄罗斯每年GDP的百分之五十,内政百分之十议员都是他们的人,那坑了,BOSS说了,咱们只是商人而已,商人不需要那么多权利,手中想抓紧的东西多了,就什么也抓不到了。”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听了季荣的话还是咽下去了,其实他也不知道乔立言这一趟去莫斯科会怎样,乔立言有段日子没去那里了。莫斯科是战场,乔立言求稳与黑白间劈出自己的地盘,如今对方也意识到他是个威胁,乔立言再怎么不涉黑保持商人原则也无法抹杀他曾经血腥的过去。 乔立言修长的双手因那一年莫斯科的鲜血而洗得越发干净苍白,浸出的是那段漆黑的粘稠时光,他用地狱般残酷的杀戮和夺权将自己洗干净走出来,如今坐在一旁隔岸观火,儒雅而平静。 徐洛一想起当年自己上司的模样打了个寒战,莫斯科将有新的教父上台,几方地盘明里合作暗里争霸,就看乔立言走哪边了。 迦南没发觉徐洛一时间表情的变化,抬眼不自觉微笑起来,“听你的口气,你很崇拜他。” 女人一笑温温婉婉清清丽丽,徐洛又被哽住,差点儿被她笑晃了神,心里揪了揪又按下去,他抓抓头发,“那是,他可是乔立言,在俄罗斯人眼里,他代表着中国。” ****** 与圣彼得堡相比,莫斯科要寒冷许多。 无论电影里如何将黑手党描绘得出神入化,那毕竟是组织,渗入到各个基层,腐蚀政府和法律的组织,它们踩踏的永远是罪孽与人心。 相比之下,俄罗斯黑手党在教父带领下,要堂而皇之许多,无论是城市爆炸还是网上以食品饮料为遮盖的军火毒品买卖或者是对中央政府的权利掌控,已经到令人窒息的地步。 他们如同当地夜里奔放的美貌流莺一般,如一座城市最深最妖艳的毒,权欲上瘾而不息。 莫斯科很美,气候在六七月时极为温和,那些古代遗迹和辉煌的教堂下,埋葬了无数暗黑漩涡,贪欲与腐朽的血肉。 第九街区已经没有了人声。 荒芜的烟火在街角冉冉冒起,街道的空气中弥漫浓浓的火药味道,混杂几分血腥气。 零碎的金黄弹壳在乔立言脚下密密滚动,他抬起脸,面前的中国女人穿着皮夹克,雪白的小脸上抹着浓浓的烟熏妆,长长的卷发盖住了她的右脸,活像黄昏里窑子里走出来的揽客女人,妖娆风尘而腐坏。 女人叼了一根烟跨过尸体,手枪隔了一尺,指在乔立言额间。 “老板……”季荣捂着胳膊在身后咬牙叫出声。 “无碍。” 军火交易只是幌子,上一代教父去世莫斯科闹得轰轰烈烈,民主黑手党重新洗牌,如今新任教父上台,这位清教徒刚动用政客关系从监狱里出来,报仇是必须的。 到底是否有能力成为新的教父,这也说不准。 女人露出来的一只眼睛黑白分明,她刷了厚厚的睫毛膏,如今眨了眨,她撩了撩头发,隐约露出右脸狰狞的刀疤来,“小言,”她软软地唤着,语气轻佻而慵懒,勾人魂魄,“我老板请你到他那儿做客,你说可好?” 她的身后是赶到的莫斯科壮汉,一个个身比门高,乔立言在她枪口下只是淡淡微笑,眯着眼睛注视她。 “好久不见,微微。”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了……这量有的文都可以拿来四更了= = 让千里歇一会儿,后天再更啦,那个刀疤女终于和乔老板正面交锋了= = 大家看满足了吃肉了……可以撒花冒泡咩?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1 徐洛活到现在,有两个人是非常非常非常地不待见。 一个叫做莫迦南,原因是他喜欢上了,却坑爹的是BOSS的女人,他每次和她说话都胆战心惊得想杀人,他越雷池半步,BOSS会微笑着把他剥皮晒成人肉干喂狗,而莫迦南这个女人却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他喜欢她,每天都是他一个人憋屈。 一个叫做何准,他想破脑子了都没想出来他不就是个医生么,有什么能力呆在BOSS身边,当然他是何家的幺子他无法说什么,关键是他竟然和他最敬仰的BOSS走得最近,BOSS的事情他知道的最多,徐洛自己每天混在乔立言身边却神马都不知道。 总之这两者,季荣用一个次高度概括了,嫉妒。 嫉妒你妹啊嫉妒! 徐洛在心里嘶吼,手上枪子儿没停崩掉了对方一个壮实打手。 “阿修!”徐洛叫了一声,屋顶上的阿拉伯少年沉着眼眸,啪啦拉开了机关枪的保险栓。 …… 中年女佣闲庭信步走出来打扫现场,徐洛叼着烟拉门进屋,正巧看见迦南只围着浴巾把一个黑衣打手撂倒在地,抽过对方的手枪在他膝盖上来了一下子,眉毛都没挑一下。 男人在地上□,迦南抬脸白白净净地看着徐洛:“你们打的时候他溜进来的,需要问他什么?” 徐洛:“……” 这女人真的需要保护么啊喂。 “还有谁进来了?” “有一个,在沐浴室里,没留活口。”迦南理了理浴巾带子,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肩上,因为沐浴的关系她的肌肤泛出淡淡的诱人粉红。徐洛看了一眼就腹下一热,心里咒骂几句,造孽啊。 “我听说这里是政府的贵族住宅区,都是些官员家眷住在这里,按常理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迦南抬眼,“怎么回事?” 无论是从治安还是政治方面讲,谁都不会傻到袭击这里。 外面还躺着一排尸体,如此明目张胆,估计BOSS那边单子不好谈啊。徐洛念此抓烦躁地抓头发,一看迦南又迅速别过头,“你赶紧把衣服穿了,冷。” 迦南上楼,不一会儿乔家下面的人到了,办事利索清理现场。此时已是黄昏,哀绝的血色铺展在道路两旁,将别墅庭院映得暗沉模糊,仿佛一只不安的困兽。 两旁梧桐大树树叶随风轻拂,徐洛一边抽烟一边踩着干巴巴的梧桐叶,不一会儿一辆银白奥迪驶过来,徐洛什么大牌没见过,可银白色的奥迪见得还真是见得少,抬起了眼,正好撞见何准下车。 徐洛差点咬断香烟,今天还真是诸事不顺啊,每次见这白大褂都没好事。 何准扶扶眼镜,望着庭院些许狼藉,“来了?” “嗯,估计是给个威吓让BOSS看看,不过枪都拿出来了我们这边也没法客气,跟军火商拼子弹,开玩笑。” 何准没说话,从奥迪里又出来几个熟面孔俄罗斯大叔,估计是带来做保镖,徐洛皱皱眉,“你这是怕我镇不住场?” 何准望了一眼徐洛那年轻的面孔,“镇住小女孩还勉强合格,”过了会儿,又说,“估计连小女孩都镇不住。” 他指的是迦南,徐洛恨得牙痒痒,踩着重重的步子随他进了庭院。 - “BOSS被绑架了?!” 徐洛惊叫出声,细长秀美的双目瞪得浑圆,“何准你确定不是BOSS拿着枪威胁黑手党说‘哎呀快点跟我亲爱的部下们说我被绑架了哦’这样的?!” 何准捻了支烟,“声音小点,她在里头。” 徐洛一时哽住,没了气儿,黑夜缓缓降下,路边的长灯一朵一朵亮起蜿蜒到视线尽头,庭院里的灯也亮了,将喷泉泉水照得晶莹透亮。 “借个火。”何准摸了摸口袋,冲他耸耸肩,徐洛哼了一声,把打火机丢给他。何准点了烟抽了一阵,沉默后吐出一口气。 “莫斯科那边放话,乔老板被请到新‘教父’府上歇息,估摸着是不打算让他出来了,季荣胳膊中弹,也在里面,乔老板他是自愿的。” 徐洛花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望了望别墅里那些温暖的灯光,总觉得有些不真实,他站在原地握紧拳,声音有点飘忽。“什么时候的事儿?” “三天。” “三天你才告诉我?”徐洛一把攥住他的衣领。 何准被他这么攥着耸耸肩,“放出来的消息乔老板没事儿,静观其变,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是谈判,必要时去一趟莫斯科接老板回来,实在不行乔家那边自会有动作,不需要我们担心,只不过得看乔家要付出多少代价了,那边放人,难。” r> 徐洛咬了咬牙才松开,果然不是乔家下面的人就靠不住,他后退一步,何准理理衣襟又抽了口烟,抬头看天。 莫斯科那边视他为眼中钉怎可能让他好过,乔家太庞大惹不起,可乔立言便说不准,有可能会笼络乔家人推拥新的家主上位,而以乔立言那个奸商性格,怎可能让他屈步为苟活而受辱谄媚。 想到这里何准吸了几口,捏烟的手指无意识紧了些,“老板他自有计划,等后面消息。” 徐洛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谁有这能力请他进去?” 何准抿着烟抬眼看了一下徐洛,徐洛被这眼光淋得透心凉。 “还能有谁?” “谁?”女声。 徐洛心中咯噔一响,何准含着烟抬眼望向他身后。 徐洛转过头,迦南围着红格子羊毛坎肩站在门口,她看着他们,静静出声,“谁?” 何准双手放进大衣兜里走上前,迦南抬头说:“饭好了,外面湿凉,进来说。” 这话倒像个女主人了,何准心中笑笑,迦南转身就去帮女佣摆盘子刀叉,一边摆一边问进屋的两人,头都没抬,“乔立言有危险了?” 徐洛没吭声,何准把烟灭了,“这种小事儿多了。” 迦南表情无风无澜,声音轻了些,“是一个女人吗?” 徐洛眼角一抽,何准装作没听见笑着说:“今天菜好香。” 迦南往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是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女人吗?” 何准继续没听见,走到厨房门口,深吸一口气,感叹一声,“熏肉土豆汤和芝士龙虾焗饭……乔家的厨子永远这么美丽动人。” 迦南继续说,“她叫乔立言——”停了一下,她低下头顿了顿,又抬头,“小言。” 何准闻香气,“男人嘛,谁没有一段风尘忧伤的往事,有过去的男人最是诱人。” 迦南:“……” 徐洛:“何医生,我突然感觉这气氛不对……” 总而言之,乔老板为了以前有纠葛的女人,自愿被绑架了,而且还处于一个比较危险的境地。那么,作为现任乔老板的未婚妻对于这种事情——徐洛瞅了瞅迦南,正好撞见她清水似的目光。 徐洛眼角抽了抽,迦南走到他面前,一手搭上他的肩膀。 女人的气息靠近,这么一搭徐洛有点神游天外心跳加速,一时间愣了愣,迦南抓住他的肩膀,毫不留情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嘣。 徐洛骨头都要碎了,趴在地上闷闷地□,何准站在一旁推了推眼镜,女佣继续做汤。 “乔立言在哪里?”迦南居高临下。 “你干嘛!是那个姓何的一直在说话,干嘛摔我?” 迦南想了想,组织语言,“因为你看起来……比较经摔。” 徐洛:“……”=口= 迦南上前几步,徐洛就后退几步,直直瞪着她那张清秀小脸,心里琢磨他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上这种冷暴力女人。他喜欢就算了,乔老板也喜欢,无奇不有。 “徐洛,”迦南走上前低下头,“乔立言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被掐了,读者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后面写下去…… ☆、<晋江独家发表>2 待他们而言,实战演习与真正的杀戮无异,修罗场上孩童目光的纯净是近乎诡谲的残忍。 他从树上倒挂下来,伸手扭断了树底下士兵的脖子,解决掉最后一个跳下来,拍拍身上的灰搜罗尸体身上的装备和粮食,饿坏了,胃干瘪得如同被踩烂的塑料袋,因为自己虚弱的身体呼吸而微微起伏。 慕尼黑森林里,被放养的男孩脏兮兮地低下头,露出衣领后白皙的肌肤,黑色的头发与眼珠将他显得如墨暗沉静谧。 喀拉。 枪对准他身后。 “大意了哦,小言。”少女的德文流畅,咬出“小言”二字时却是干干净净的汉语,男孩面无表情地回头,少女穿着身材笔直地站在他身后,比他高一个头,满是血腥和污渍的布裙裙角随风飘动,被她穿得水波荡漾。 少女有一头漆黑的长卷发,她生得美,独属于神秘东方的美,一丝灵动,几分魅惑,这样气质出众花样少女出现在这里极为不协调。 男孩面无表情眼神漆黑,少女呵呵笑两声玩转手中的枪收在腰后,一扫四周成年男子的尸身,啧啧摇头,“都杀了,原来这就是长官所说的天赋啊,还真是与这个和平的二十一世纪格格不入呢。”她走到他面前蹲下来,冲他伸出手,她仰起脸,太阳光芒穿过枝桠与叶片的缝隙,斑驳地滑过美丽少女的睫毛。 她对他笑成了一朵花。 “初次见面,我叫宁微。” - “微微。” 十多年的岁月在她脸上的痕迹只有那条狰狞的刀疤,宁微抬起头,黑色卷发轻轻浮动,房间里乔立言一身干净地坐在阳台沙发前微眯着眼,目光静静地。 她走上前将文件放在茶几上,“什么事儿?”,直起身,双手环胸,曼妙的腰肢直直的,“这是老板给的协议,我觉得小言还是签下来比较好呢,早点退出来,西伯利亚的输油管道所有权本来就归他所有。” 几方争夺,她觉得以乔立言的性格,直接参与斗争是不可能的。五前开采矿山权是名副其实归了乔家,一场谋略,不愧是奸商,这男人顺道将她老板送进监狱,算盘打得极好,莫斯科三家地盘势力落空还被CIA盯上,算是彻底被这个男人摆了一通。 想到这里宁微望着乔立言补充,含着妩媚的笑意:“老板对你算是客气的,你现在踏出这间房一步,立刻被射成筛子。” 乔立言笑而不答,她的记忆里,他真的是很少笑的,冷冰冰的神情仿佛与这个世界隔了一层厚厚的霜。 他拿起文件没有翻,只是对她说:“是A救了你?” 宁微先是没说话,她压下眸,事到如今,乔立言仍旧称莫斯科新任“教父”为A,宛如五年前她听到的笑话,乔立言嫌那位臭名昭著首领的名字太长直接称为A,A与B,就像讲一个寓言故事一般,名字与身份变得无关重要,就事论事。 “是啊,”宁微耸耸肩,靠在墙壁上,“我还活着,你很失望不是?” 乔立言低头翻开文件,直接翻到最后一面在最底下签了字。宁微心里一跳,她唯一可以看见的左眼睫毛颤了颤,故作无所谓笑道:“小言你不看看写的什么,吃亏了也愧对你这军火商人的名头了。” 乔立言将文件搁在桌上,双手搭在膝盖间,柔柔瞧着她,从头到脚,最后微笑说:“你还活着,我已经占了大便宜。” 他的眼神静的不像失去失去一笔巨大财产生死难辨的人质,宁微扯出的笑容越发大了,她在门口看守的视线中走上前,双手放在沙发两边,一条雪白的腿跪上他膝盖,以一种撩人的姿势爬上他的身体。 宁微画着妆脸俯下去。她闻着男人干净的气息,阴影中翘起的嘴唇鲜红如血,一半长发遮住了她的右脸。 她将她右边的卷发撩到耳后,下午的阳光从阳台落进描摹她足以称作是丑陋的右脸,完完整整地展现在乔立言视线中,她盯着他鸽灰色的眸。 他平静如水,而她的笑意魅惑冰冷,“小言。” “嗯?” 她环住他的脖子,吻了下去。 咔嚓。 房门打开,一行黑衣人走进来,恭恭敬敬立成一排。 宁微转过脸,从乔立言身上下来,紧接着出现在房门口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的俄罗斯老人,穿着讲究的条纹西装,胸前挂着银色十字架,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老人面容几分和蔼却目光如隼,针一般锁住乔立言的脸,眼神扬起,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 “莫小姐应该知道,每个国家都有政府官方的地下军队。” 莫斯科城的模样远远可以望见 了,那些尖顶建筑埋没在沉甸甸的云层中,天色灰暗,车两侧流动的风景更是如雾般模糊。 前后数辆都是乔家轿车,何准的声音静静响在耳边,徐洛有些毛躁地坐在后面那辆车上,手中抱着一个长箱子。 迦南坐在副驾驶座上,点点头,“接触过。” 受过非人训练的组织,其中一些后来做了杀手,手段利落而严谨,眼神冰凉,幸而她的单子目标不是他们。 “每个国家都有的,一些官方培养少年兵的组织基地,学习与普通人不一样的课程,做与普通人不一样的事情,淘汰制,每年总有一些街头的孩童失去了踪影,又多出另一些孩童的尸体来。对那些孩子而言,弹药枪械是比堆积木还要熟悉的东西,这些小姐或多或少也听说过。” 迦南说:“是。” “据说乔老板十四岁前,一直呆在那种地方。” 迦南望过去。 “也干了挺多事儿的,后来身份曝光被乔家人发现就接回来了。”何准开车耸耸肩,“这事儿不算什么大秘密,我和季荣都知道,不过没人提。”他的目光扫过后视镜,徐洛坐在后面那辆车上,“这事儿别跟徐洛说,他只知道那个女人。” 迦南没有认真去听何准后面的话,想着,他在那里,一直么。 “为什么他会在那里?”以前跟着他走货时隐约听传言说乔立言以前做过少年兵,身手了得,不过没几人见过。 “这你就得去问本人了,组织那批孩子是从贫民窟抓过来的。” 其中疑点太多,迦南面无表情望着前方,“他说他十岁起祖母已经为他安排未婚妻。”不是说十四岁之前一直在那里么。她想起九岁那年的模糊记忆,安静而冷漠的戴耳机少年,靠近的时候会露出微笑,那明明是温柔的。 “哦,真敏锐。”何准笑笑,“被安排的是乔家未来的家主,不是乔立言老板,如果家主是另一位,那便是给另一位安排未婚妻了。” 迦南应了声,乔家是个什么样的家族,待她而言依旧模糊。 “乔老板那个时候听说挺孤僻的,因为有才能就被看上重点培养了,又是个亚洲人容易被歧视,那个时候正好比他大两级的还有个中国女孩,叫宁微,挺漂亮的一姑娘,为国家搞暗杀工作的,一直很照顾乔老板,救了他好几次,那种环境,莫小姐应该明白。” r> 迦南点点头,她当然明白,浮光。 那个女人是他的浮光,如同他对迦南一般。 何准说得轻描淡写,但无法抹去慕尼黑地下基地残酷运行模式的事实。 “后来据说那女人死了,乔老板出来了,后面就这样了,最近这女人又出现了,就是这样。” 迦南将字句吐出,看着何准,“你是怎么知道的。” “何家与乔家世交,总有那么些渠道,而且乔家虽大,也总有那么些人看不惯来着,因为老板身世而抓住这点做文章的不在少数,嘛,不过后面都没声音了,你懂。” 车辆驶进莫斯科街区,暗沉天光中这座罪恶之城繁华而旖旎,两旁灯光依次亮起,斑驳浮光映在车窗上。 手机响了何准去接,是线人的情报,他听了挂了电话,驶进了莫斯科深处,下车时迦南抬起头,面前是一栋庭院包围的高楼五星酒店,楼层很高,朱红云纹大理石光亮洁净,整栋酒楼笔直雄伟而精致,一盏盏光芒打在酒店底座上,仿佛天使张开的透明羽翼,顶头埋在黑夜中看不清虚实。 “到了,”何准也下车,抽出一支烟点了,身后的车依次停下,人走了出来,“乔老板在里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休息,不更啦,微微身份揭露了坐等评0v0 【二八章】 阴冷的地方,排斥与嘲笑则显得越发狰狞。 那些比他大几岁的,嘲笑他母亲是做妓他以后也得出去卖的男孩们在“考试”中被他一个个杀掉时,他的周围终于安静了。 他喜欢安静。 只有一个还在他耳边吵吵闹闹,是个比他大又比他高的女孩子,鄙视他身材矮小又瘦弱。 很美的女孩子,很喜欢笑,张扬地笑,杀人不眨眼的女孩子,她叫宁微。 年少那数不清的杀戮中,有一次是失败了的。 辉煌的教堂下,他趴在地上,剧烈连贯的疼痛使他几乎没了知觉,连被踩断的手指似乎也不那么痛了,手枪滑到一边墙角,他模模糊糊地盯着墙角那支枪,执拗般的,眸里一片黑暗。 脑袋被强壮打手狠狠踩住,头顶男人笑出声,鞋底在男孩柔软的黑发上磨蹭,“国家派这种小孩来杀我们,是在开玩笑吗?” 一旁的德国神父笑得轻蔑,抱着圣经蹲下来,托起他的下巴,光芒下指尖蹭过他满嘴的鲜血。 神父笑眯眯的,“好漂亮的男孩子,**这种事情,要不要跟着伯伯?伯伯会好好疼你的。”说着神父那肥厚干裂的嘴唇便往男孩沾满血的嘴唇上舔去。 他一口血啐出来,将打掉的门牙吐在神父脸上,神父侧过头,一耳光给下去,起身擦脸对保镖道:“做掉。” 男人对着他扣下扳机。 一瞬间的晃影儿,他眼前越来越模糊,枪声响了却没有意料中的终结。 “喂,娈童罪可是很重的哦。” 不知何时出现的少女声音甜美,她脆脆笑了笑,给了神父腰部一枪后将手枪塞进神父因准备大叫而张开的嘴巴中,神父的眼睛惊恐得几乎要蹦出来,整张脸都扭曲了。 保镖震惊回头,四下的打手不知何时已经被撂倒。 “这位保镖先生,我觉得还是先把他放掉比较好哦,你是在雇主这里拿钱的嘛。”宁微一边说一边把枪口往神父喉咙里堵,神父的腮帮颤抖着,冲保镖使了眼色。 保镖将手枪放下挪开脚后退一步,脚下男孩的身体慢慢瘫了下去,少女笑了一声,瞬息将枪口指向保镖扣下扳机,另一只手抽出匕首划过神父僵直的喉咙。 夜色极深,衬得教堂光芒分外耀眼。 而少女的笑容更加耀眼,耀了他的眼。 男孩缓缓爬起来,抹掉唇边的血,宁微皱着眉头看着枪口上的口水,嫌恶地扔到一边,拿出手机对尸体啪啪啪地拍照。 “只是做完任务顺道来看看你,果然是出了这种事情啊小言,”宁微撩着头发嘀咕,血腥味散在空气中,“再厉害还是个孩子,长官也太看得起你了。” 男孩抬起头,嘴边的血被他抹花了,像个小丑,只有一双灰色的眼睛格外安静。方才那份屈辱仿佛已是云烟,宁微只记得他的眼神,安安静静,不空洞没有仇恨,只有夜色般浓重的深黑。 那双眼睛唯一一次波动竟然是为了她,一个和军官结识的黑道大佬看上了她,要她去他地下会所坐台杀人,明明是有去无回,她生得太美,终究走上了以色弑人的道路,在那些丑恶的男人销魂享受时了结他们的生命。 她被卖走时,他冲了出来,那个时候他已经长得跟她一样高了,黑发灰眸,皮肤白皙,很漂亮,模样干净而青涩,只有鸽灰色的眼睛埋葬着阴霾。 微微,她走的时候他艰难地吐出声音。她的名字很好听,温柔的,细碎的,微微。 夜里会场,她在男人身下承欢的时候,他推开了那扇门,一身血。 她的长官说的没错,这个男孩天赋绝佳,如出鞘锋芒饮血寒剑,足以反噬剑主,那一夜他将那个基地几乎整个地抹去,踩着鲜血提着枪走进会所,年少血性本应纯阳方刚他却冰凉,来救她。 很久以后,宁微都觉得那夜是场梦,一介少年杀光了基地所有人宛如慕尼黑森林中的遥远传说,原来这个小男孩是这么将她放在心上的,他看到男人身下浑身赤裸的她,交合的部位还黏在一起,少年眸里第一次出现了裂缝。 人总是会对自己钟情的人报以美好的幻想。 是幻灭吗。 小言,你喜欢的倾慕的女孩子,不是你所想象中的美好吧。 是的吧,因为我已经不干净了啊,其实早就很脏很脏了,只不过这一次被你发现了。 她闭上眼,他的长枪从手颓然中脱落,同时会所支援打手赶到,一枪朝他开了过来。 ****** 夜里的酒店越发璀璨辉煌。 迦南只身进入大酒楼,两边一道搜身,便有人引她去顶层。 谈判。 最终那边要求下来是谈判。 真正做乔家主导权的乔立言都被那边扣住了,还美名其曰谈判,估摸是准备把乔家有头有脸的人叫出来。只不过听何准说这事儿乔立言的父亲听了就跟没听一样,淡定十分,那乔立言的继母倒是挺有反应。 电梯直达,迦南走进偌大的金色会客厅,红绒地毯,水晶吊灯,一整面墙的落地玻璃窗将莫斯科美妙的夜景尽收眼底。 迦南一走进来四周的目光都投向她,甚至朝她身后望了望还有谁,结果是,真的只有这一个年轻的女人来到这里,甚至只能称为是小女孩。 迦南抬起眼,四周的空气仿佛凝滞一般,四面是黑手党,一个颇为健硕的老人翘着腿坐在八人宽的真皮沙发上,脖子上的十字架闪闪发亮,他皮肤苍白,皱纹堆在腮边,面容却是平稳安定的,一双细小的眼眸捉摸不透。 他的身旁,宁微站在沙发边,双手环胸,长而浓密的卷发遮住了右脸。 迦南将目光在宁微脸上游移了一阵便端端正正地走上前行礼,然后伸出手指,中指上的银戒泛着温润的光泽,她用中文说:“我是乔立言的未婚妻。” 宁微抬起眸,老人一旁的翻译轻声用俄语重复,身旁的打手目光里有轻微的吃惊。东亚大陆最大军火商看中的妻子竟然只是这样一个女孩,素颜,年纪轻轻,扎着小马尾,身上白衬衣扎在卡其色的小脚裤里,腰间一条细细红皮带,脚下帆布鞋,普通得随处可见的女学生打扮,甚至现在的俄罗斯女学生都比她穿得时髦妖艳。只不过她这么在灯光下一站,颇有清爽利落的几分动人。 “你们想要什么,跟我说就好。”迦南开口,此时一个黑衣男人走出将一份合同递给老人,老人将雪白合同拿起来,对她晃了晃,搁在茶几上推过去。迦南坐在另一边,接过合同,又看到了最后一页乔立言的签名。 各方面运输通道和港口的转移割让,一批数量不小的军火,以及对日后毒品走私的协助。 迦南抬头说:“乔立言在哪里?” 老人挥了挥手,一旁人打开投影仪,画面中乔立言在不知名的房间坐在椅子上被绑着,房间很小,华丽有雅致,椅子上绑有定时炸弹,他的眼睛也被蒙着,迦南看了回过头,她望了一眼投影仪上面炸弹的剩余时间,抬头对宁微说:“能借支烟么?” 宁微没动,老人摆了手她才上前抽了支烟给迦南,点了火。迦南抬起眸,近距离下宁微的睫毛纤长,若不是那半张脸,其实是个美人。 宁微退回原地,迦南指间夹着烟没有抽,只是将灼烧的烟头摁在乔立言的签名上,然后弯下腰。 下一瞬,一束强烈的探照灯光在落地窗外掠过,直升机几乎是要贴上窗户,徐洛蹲在打开的直升机门前,咬着烟拉开机关枪的防护栓,枪子弹穿过隔音玻璃啪啦啪啦直射过来,横扫整间会客厅。 一整扇玻璃裂化破碎倾泻而下,琳琅满目,直升机机翼旋转和引擎发动的巨大声响潮水一般涌了过来,骤然的劲风吹乱窗帘。 混乱中女子身形如烟,一招撂倒了离她最近的一个打手,熟稔抽出他的枪,众人纷纷开枪那个瞬间的当儿,她已经用这个打手做肉盾挡了数发子弹迅速行动,数个身高马大的打手被她一枪击毙。 宁微倾身而上,迦南抽身躲避,几个回合下来,她的枪口已经极近地指在老人脑门上。 来回之间仅仅只是一晃神的事情。 身后一支枪指着迦南的脑袋,宁微握着枪,眼眸盈盈,含着几分笑。 会客厅里对峙一触即发,僵持着仿佛连灯光都变得污浊,直升机呼啦啦响着,穿着行军服的徐洛和几个俄罗斯人拉起绳子跳过来。 会客厅狼藉一片,迦南隐约听见了警报器的声音。 老人处变不惊,在她的枪口下稳如泰山,料定她不会开枪。 “哦呀,好快的小姑娘,真令人吃惊呢。”宁微微笑,“不放下枪的话会被射得很难看的哦。” “在此之前,你的老板一定死得比我通透。”迦南没有回头,声音静静,盯着老人又对他道,“放开乔立言。” 老人笑得腮边肌肉发颤,说了几句俄语,一边受到惊吓抱头躲避的秘书战战兢兢用中文翻译,“老板说,你杀不了我,你杀了我,乔家就完了。” “我知道,谁也不能动教父,何况是走灰色生意的军火商,但问题在于,”迦南声音冷冷,“你真的是教父?” 其实他是谁她无所谓,只不过这个人如果伤害乔立言半分,她不会放过,生命固然重要,她只是自私地想留住她最珍惜的。这一场明显早有预谋,何准提供的情报属实,迦南去只会令人感觉是调虎离山之计,A的大部分手下遍布在酒店四周,保护A的是远处高楼埋伏的狙击手,不过已经被做掉了。 老人身形徒然一顿,迦南对老人眯了眯眼,“放了乔立言。” 此时徐洛他们跳上来,迦南察觉到身后已经没了气息,一回头,宁微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大门开了一半。徐洛一看一怔,条件反射地揣起枪对准老人,“这就是头儿?” 迦南说:“季荣在下面,你先去救他。” 徐洛本想再说什么,迦南扫了他一眼,他咬咬牙带着人清理掉会客厅里残活的人去。 归于平静后迦南重新对老人说:“如果在疑惑其他人为什么不来,因为这个楼层的打手已经被替换了,下面的人回来,不过要过会儿了。” 教父果然是假的,连这点都无法察觉,顿了一顿,迦南淡淡道:“放了乔立言。” 老人哼了一声,“小姑娘,你还不懂录像带么。”道上很多的确是把人质录下来,杀了再播放,制造他还活着的假象。 迦南另一只手瞬息朝老人放在桌子上的手落下去,咚的一声,老人喉咙里挤出战栗的惨叫,她的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刀来,刀身整个地将老人手掌钉在桌子上,血细细地流。 乔家情报网至今没有找出乔立言的具体位置,时间已经不多,迦南低头盯着他的眼睛,“在哪里?” 老人的眼珠颤颤地乱转,迦南朝他第一次转动的方向望去,对房里一角紧闭的房门开了枪,大口径子弹笔直而精确地穿过锁孔,嘣地一声就这么被砸开,摇晃的门间,乔立言坐在里面房间的椅子上,一旁的守卫一梭子弹扫过来。 迦南闪开身,拔出插进老人手背里的刀,嗖地甩了过去,正中红心,守卫身子晃了一下便倒下。 迦南站起来,心想,果然还是是直播。 莫斯科到处都是乔家眼线和对手的人,最安全自然还是放在身边,定时炸弹只是障眼法,谁都晓得远程遥控。 老人握着自己被贯穿的手,疼得抽搐,额上青筋暴起,紧紧抿着唇。 【二九章】 空气中弥漫开淡淡血腥味道。 还有逐渐靠近的,他熟悉的气息,太过于熟悉,深深镌刻在感官中勿需去铭记。 绳子被解开,紧接着蒙住眼睛的白布被拿下来。乔立言抬起眸,水晶灯光芒璀璨如钻,女孩的脸颊沾了些灰,她迅速解下剩余的绳子,然后起身就这么直直捧住了他的脸。 “乔立言,有没有哪里痛?” 她的手冰凉,微微的颤,不像一双能够握住枪的手。她的眼睛很漂亮,黑黑如润泽珍珠,止不住的细微感情剖开了波澜,徐徐荡漾在漆黑眼睫下。 他看着她什么也没说,蓦然觉得她的耀眼,如同十几年前宁微在教堂下的笑容。只不过面前的女孩子,平常神情清冷,如今满眼的担忧,盛满细细碎碎的光芒。 原来某些地方道上小有名气的Cannan,也会担心害怕,明明已经什么都结束了,仍然害怕到双手发抖,因为他。 那已经是多久远以前的事情了,如此轻易重叠在一起。 又一次被救了么,乔立言微微眯起眼。 “季荣的位置找到徐洛去救了,莫加里吉亚摩家族已经在下面包围了大厦,乔立言,一切如你计划。” 教父是假的,否则怎可能如此容易令她得手。莫加里吉亚摩家族首领如今有望被推崇为新的教父,自然不会放过与他竞争的人。 乔家提出合作情报交换,自然是好的,何况在此之后又得知了不少秘密。 乔立言笑笑起身,的确是计划,只不过他没有想过主角由她来演,“A在哪?” “外面,晕了,”迦南停了停,那个刀疤女人的去向他不会主动问,于是自己补充道,“那个中国女人走了。”她的雇主是A背后指使他的人,何准那边的情报,乔立言一定知道。 会客厅紧闭的大门在嘭咚嘭咚响,有人开始撞,迦南没有多说拉着乔立言往外走,客厅里全是玻璃碎片和血迹,尸身横七竖八歪着,窗外的风呜呜呜卷进来,老人晕在沙发上没了声息。 等黑手党手持枪械冲进来时,直升机轰啦啦在窗外刮起强烈的风,刺眼惨白的探照灯光芒下,他们看见女孩与人质从这六十楼纵身跳出窗外,抓住了直升机挂下的悬梯,随着远去的直升机融进莫斯科玲珑的夜色中。 椅子上定时炸弹滴的一声,轰然炸响。 - 直升机上风大吹乱了迦南的头发,她回过头,远处豪华而雄伟的大酒店高层楼一阵闷响,橘红而明亮的巨大火花如瞬间盛放的牡丹翻卷而出,爆炸如同天边的惊雷,隆隆碾过城市上空。 季荣在一旁拉上舱门,徐洛抱着枪在副驾驶座上大声调笑,“跟咱们斗?这可是美利坚AH-1眼镜蛇武装直升机,所以说嘛,不要招惹军火商。” 直升机里还有几个武装男子坐着,乔立言坐在末端,季荣从保温杯里倒了一杯热咖啡递过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乔老板,里面怎样?” 机舱里没有开灯颇为昏暗,震动的声音微微颠簸着,乔立言接过咖啡抿了一口,笑笑,“发现了意外惊喜。” 言下之意日后不再风平浪静,徐洛吹了一声口哨。 迦南坐在乔立言身边,低着头披着外套,耳边是他和其他部下交谈的声音,她耳朵有些蒙听不清楚,双手交握在一起,心有余悸,她在努力平复自己起伏的心绪。 乔立言将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女孩的手背凉凉的,依旧在颤,他的指尖无意抚到她指间的戒指,停了一停,结束了对他人的对话转过头去,视线里女孩只露出了一部分白白的耳廓。 “迦南。”他轻唤了声,俯下头去,热热的呼吸靠近,按住她发颤的手,“迦南,我没事。” 迦南扭过头,吸了好几口气才说话,字句咬得很清楚,这是他们数天没有见面获救的情况下,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乔立言,我很生气。” 乔立言眨眨眼,耳边其他人交谈的声音远去了。 迦南犹豫了一下,决定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表达出来,她的生命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暧昧去猜测,“我在房里醒来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 迦南抬起小脸,黑色的眼睛里是一如既往的干净,约莫真有些不满的模样,“明明我已经把自己交给你了,你不在我身边,乔立言,这样好差劲。” 乔立言先是一怔,耳边引擎的声音嗡嗡作响,他静了片刻,眼底有什么沉重而柔软的东西慢慢沉淀下来,末了男人挽出了浅浅的一个笑,低头用鼻尖蹭蹭她微凉的脸颊,“我道歉,对不起。” 迦南睫毛颤了颤,他的鼻尖也挺凉,这样在部下面前亲昵她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好在其他人没有回应,依旧个聊各的。 迦南莫名其妙有些心跳,眸光乱闪,乔立言瞧着她神情的变幻只觉分外可爱,是她主动说出那些话来,到头来无措羞涩的又是她,他贴住她的额头,声音低低,分外地柔,“以后每天迦南醒来的时候,我都在你身边,你说好不好。” ****** 就算是奸商,信用也是在道上混的最基本要求,乔老板说到做到。 往后一段日子迦南每天早上,直到睁开眼便会在房里张望到他的身影,四月份的俄罗斯才算是真正回暖,五月份迎来旅游季和节日的高峰,春天即将过去,阳光一点点明媚起来。 迦南醒的时候,乔立言往往坐在房内桌前看书,窗帘了拉了一角,他手握一卷书随意坐着,袖子挽起来露出苍白的手腕,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桌上一杯茗茶散发袅袅白烟。 她有了动静他便会抬头望着她,窗外微光落进他鸽灰色的眸子里,仿佛墨玉的那层温润的光。乔立言对她微笑,静谧而柔软。 “迦南。” 亦或者是坐在床边,亦或者是,躺在她身边,仍穿着睡衣,锁骨明显,她睁开眼,就看见他对她笑,睫毛上沉甸甸的漆黑。 这样对迦南来说,是一种细碎的满足感。 而实质上因为之前那一系列案件,莫斯科黑白两道十分动荡,教父之名虚实不清,多方都出现了暗杀与火拼,毒品与军火的走私迅速变得频繁起来,其中牵扯的利益过多,甚至有中东地区领导人的参与。乔立言被绑架时似乎在内部得到了不得了的情报,一时间又令莫斯科那边局势越发岌岌可危,辉煌繁华的古老城市中潜藏着杀机与无数人的阴谋。 乔立言信守承诺,每天早晨一定会来见她,可也只是见面而已了,他待她醒了,一起用过早饭,便离开处理事务,持续到深夜见不到人影。第二天她醒时,他又不知何时在了,有时甚至大衣都没有脱就来看她,整个人被潮凉寒冷的湿气笼罩。看了她,又走了。 迦南拉住他衣袖,“我想我可以帮忙。” 乔立言收回手,摸摸她的脸,笑,“这些小事还不足以让迦南出手,”停了停,他凑近,风尘仆仆的气息靠拢过来,如此轻易地亲了她的眼睛,嘴唇也是凉凉的,“乖,吃胖一点,等我回来。” 徐洛在门口等得不耐烦,见老板这样掐住脖子做被恶心到的呕吐状。 这般持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俄罗斯她本不熟,迦南只能在新闻报纸和何准的口中探知一二。 “乔老板最近是陷得深了些,毕竟别人都找上门来,教父是假的,幕后是谁,以他那一本万利的性格定是不会留情,其中又牵连出不少势力,有的能碰有的不能碰,乔家人不可能没有表示,他本不喜欢这种争斗,嘛,也不是不喜欢,应该算是克制吧。”何准含着烟解释,望着窗外,“这种事情,会上瘾的。” 杀戮的背后是巨大的权力与财富,谁不曾沉醉其中,陷得深了,终有一天会被吞噬埋没。 迦南没有说话。何准用余光看了看她,又简洁说:“你被卷进去,他更是麻烦。莫斯科如今正在洗牌,其中死多少人谁都查不出来,报纸你也看到了,那画面记者取得还算人道。” 迦南说:“我不怕。” “乔老板晓得你不怕,”何准笑笑,最后一句说得云淡风轻,“他是免得你看清楚他是个什么样子,怕他。” 【三十章】 夜深,庭院雕花大门缓缓从两旁打开。别墅里就只有客厅里亮着,四周静静的隐约有了虫声,何准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抽烟看报纸,首先推门进来的是徐洛,湿淋淋的扛着枪,一进来打了大大一个喷嚏,“我次奥,冻死了。” 乔立言走进来,阿修随在其后,徐洛站在门口就不进去了,估摸还有乔立言吩咐的事儿去做,何准对乔立言站起来对乔立言点点头就去门口望了望,庭院里好几辆车都还是亮着的,不少人下车站在外面抽烟。 “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儿,直接冲着BOSS来了,连货船都炸,我次奥,这个天了海里冻得要死。”徐洛不停擤鼻子,乔立言一眼扫过去他又不吱声了,下了台阶和其他人汇合在一起,说了几句,数辆轿车扬长而去,灯光随着道路蜿蜒一点点朦胧消失。 屋里静下来,何准含着烟走回沙发,“这终于算是办完了?不是说今天下午就能结束么,我等了你老久,”停了一下,“你的小杀手也一直等你,现在睡了。” 何准说着把茶几上打印好的文件递过去,“喏,药物检测分析,就是莫小姐自己带来的白色药片,原封不动放回去了她没发现。” 乔立言接过低头,何准正准备又吸一口烟,一个瞬儿烟就被男人不留痕迹抽走了,乔立言掐掉烟扔进茶几旁的竹篓里,眼睛一直落在文件上。 何准耸耸烟,他差点忘了,乔老板的小杀手是闻不得烟味的。 “如你所见,私人医院研制的药物,不过可惜了不是什么特效药,只是一般的强力镇痛剂而已。”何准声音淡淡,“正好莫斯科那边乱子你都做干净了,挑个时间全面检查,她身体具体什么情况得细查,之前报告显示她挺健康的,估计问题也不大,乔老板,她什么都没说过?” 乔立言沉默。 要隐瞒也不难,毕竟身为杀手早已具有相当的忍受能力,她就算再痛装作若无其事也不是不可能,可连乔老板都难以发觉,这病症估计来的蹊跷。 何准看着乔立言的神色,他只是看着药物分析报告,没有多大表情,一行一行,何准觉得他连看黑手党的合作合同都没这么细心过。 后面附有莫迦南第一次体检的报告,他看完了递给何准,径直上楼,说:“天色不早,你先回去罢。” 何准嘴角抽了抽,这么晚了,这大老板就为了这份资料令他在这儿恭候到深夜,就算为了和未婚妻过二人世界需要这么赶人走吗? ****** 她什么都没有说过。 其实那种脑内的疼痛,因为环境的舒适已经不再频繁,就算发作了,忍一忍就过去了,不一定再需要服用镇痛剂。 迦南抓着床被,疼痛正在缓缓褪去,她终于可以正常呼吸,轻喘几口气,翻了个身,摸摸自己的胸口,热热的,有心跳,这很好。 至少自己还可以活到和他结婚的那一天吧。 房门咔嚓轻响一声开了,外面的光旋转着张开落了进来,迦南背着门口,感觉到有人走进来,是她熟悉的气息,又带了几丝陌生的漆黑味道,仿佛从战场中走回来一般。 那个人把门带上,去了卧室里的盥洗室,迦南模糊听见了花洒打开的声音,隔得很远。她迷糊了一会声音又没有了,门被打开,有人踩着拖鞋细软走动,声音轻而浅几乎没有声息,那是曾经杀手曾经受过的训练对他而言十五年过去了,有些依旧保留下来。 迦南装睡没有回头,被子一动,床一边一沉,带着沐浴后湿气和香气的身躯靠了过来,躺在她身后,一只手臂伸过来抱住了她的腰。 迦南身体差点都僵硬了,不知为何她有些紧张,心里乱跳一阵,又静了下来,男人的呼吸扫过她的脖颈,背后热热的,是他胸膛的温度。 他这算是,不会再走了吗。 迦南睁着眼睛,内心天人交战,犹豫着是否该转过身回抱他告诉他她还没睡,还醒着,想和他说话。 此时男人搭在她腰上的手一动,竟然掐了掐她腰间的肉,力道不轻不重。 迦南没理,男人又掐了掐,她回头一瞪,落进他鸽灰色的眸子里,黑暗中点点亮光,似笑非笑。 他知道她在装睡,迦南被他这么一望有些哽住,过了好半会儿重新背过身去。 她的头发长了些,腰上的肉……似乎也多了些。 总比之前那一把瘦骨头要好,她还是乖乖在吃饭长胖,乔立言嘴角有了些笑意,凑近与她说话,闻着她身体上的馨香,“迦南。” 他总想说些什么,这般的场景,他想念已久。 说什么。 她是不是有什么瞒着他,这样的话,能说么。 “迦南。” 他最后仍只是将她唤了一声,没有下文,单单念出她的名字。 干净低沉的嗓音,迦南缩了缩身子,才转过身来,默默往他怀里窝去。她这么蜷在他怀里,女人的温软熨着胸膛,他又什么没说了,因为没有必要,这般相拥在一起已经足够。 “明天还忙吗?”迦南斟酌一番才小声说。 乔立言摸摸她的头,“陪你。” “……后天呢?” “陪你。” “忙完了?” “嗯。” 看起来没有受伤,迦南松了口气放下心,男人下巴抵在她额头上,隐隐地笑,“迦南不问呢。” “问什么?”迦南刚脱出口又明白了,如今尘埃落定战局过去,她从来没有问过乔立言的过去,也没有问过那个刀疤女人是谁,想了想,还是摇头,“不问。” “不问……”男人咬着她说出口的字音,埋下头,热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属于他的男子气息也摩挲她脸颊的肌肤,尾音微微提起,一点点小邪恶,“那就做点别的,嗯?” 迦南怔了怔“做什么?” 她难得有这般狐疑的表情,眼睛睁大,像个真正的小姑娘,他微笑地凑近在她耳边吐出那个单词,她的脸颊如他所预想那般飞快绯红。 迦南心砰嗵跳,他、他竟然那样直白地说出来了,忍不住往床外挪挪一拳轻打过去,乔立言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捞过她细细的腰肢,身子压上去就这么吻住她。 - 他吻得又深又重,轻轻触到她娇嫩的唇瓣便如干旱十年的沙漠旅人逢见清凉甘露,狠狠地吮吸吞咽,迦南整个身子都热了,有些扛不住,这样的乔立言不像平时那个儒雅斯文的商人模样,掠夺得急切而浓烈,手往下,睡衣扣子噼噼搫搫如数崩断落下了,他极轻易地捏住她胸前的一只丰挺开始微微粗鲁的抚摸,手指掐住顶端的嫣红,迦南吟了一声,敏感得身子直颤。 迦南遗传母亲,身子骨小看起来瘦,那块儿却是一点没怠慢,以前迦南跑单子时曾经嫌过自己那里太重行动起来不方便,如今乔立言把她养好了些,胸前更是春意盎然美景一片,漂亮水滴状的胸型十足丰满,轻轻一晃几乎要男人的命。 他含住她的胸情`色地吮`吸,手指撩拨她的身体。这样的乔立言很陌生,可她偏偏抵挡不住,甚至有些被吸引。 情`事她除开在游轮上的第一次,便是紧接着的在床上的一晚,那已经距离一个多月了,况且初夜是在她迷糊不清的状态下完成的,这种事情如今才算是真真正正地体味,她有些紧张,可他一摸她就软,心口热得越发厉害。 “迦南,”乔立言一边亲吻她的脖子一边安抚,“是我,别怕。” 迦南脸红红的,乔立言做什么她都抵抗不了,他的手掌和赤`裸的精壮胸膛贴上她的肌肤,她就像化了似的,软乎乎地难受,胸前胀胀的,他捧住她双`乳缓慢而性`感地爱`抚时男人发出了惬意的叹息,迦南更羞了,喘不过气地推他,“不要……” 男人一手握住她两只手腕扣在一边免得碍事,俯首,濡湿舌尖卷住她翘起的奶`尖儿,吸了一口。 “唔嗯……”女人叫了一声,颤得出水。 很软很甜,芬芳的香,他压抑不住一再侵略品尝,含住软软地舔吸。女人的声音便含了几分娇媚哭腔了。 意识仿佛远去,那难以控制的痴迷颠倒再次来临将侵蚀迦南的身心。 她是在害怕,害怕无法控制自己,害怕陷进去出不来,害怕乔立言知道她是怎样一副逐渐腐烂残疾的身体时,会是什么表情,越来越害怕。 如果他知道了,会觉得她是骗子吧。 她本就在打赌,拿她剩余的生命打赌,当初她的确有些飞蛾扑火的毅然决然,其实现在想来,亦有许多方式令她更好地度过余生。只不过她觉得,有了乔立言的那一项选择永远是面前唯一的路。 “言哥哥,你等等,等等……啊……”迦南有些挣扎,乔立言已经拉下她湿掉的底`裤,高大伟岸的身躯挤开她的双腿,缓缓挺了进去。 迦南身子一绷,最柔软的地方被一圈圈撑开,滚烫坚硬的粗`长一寸寸进`入她的身体,她难以抑制地发出阵长长的`媚吟。 太大了,胀得她疼,身子浸出了汗,胸前微颤。可又太烫,仿佛将她灵魂也熨燃一般。 她还没适应过来乔立言已经入到底,随即掐住她的腰,勾过她一条发抖的腿,开始疯狂**。 “啊、啊啊!——” 31 迦南没有想到一开始就会这般剧烈,发出小动物般的呻`吟,被他顶的魂飞魄散,身下发出水声和肉`体的碰撞拍打声,她酸麻得厉害,攥着床单,十指青白,说不出是欢愉还是难受。男人的喘息就在耳边,忽然又停下顶住她最深处旋转着一磨,迦南尖叫了一声,下面热热涌出一大股汁液来,全身都泛出粉红。 乔立言搂住她颤抖的身子吻了吻,身体贴紧她,唇在她脖子与耳垂那儿游弋亲吻,继续动作,迦南扛不住,抓着他开始呜咽,“言哥哥……” “我在。” “我、我、嗯啊啊……我难受……” “是舒服还是难受,嗯?”乔立言在黑暗中笑着去舔她的耳朵,她真的是水做的,里面又湿又软,嫩得不得了,高`潮过了好一会儿还在颤着吸他,紧紧地,一口一口。他一顶,她的身子就往后一腿,腿张开又拼命想并拢。 “嗯啊啊啊……” “乖,真好听,”乔立言将她的腿掰得开开,几乎是全`根挺进,又深又重又留一点地退出来,冲进去,甚至将**的液体挤得溅出,迦南眼前都白了,娇娇地喘,手都不知抓哪儿,胸前被他的动作晃出漂亮的波浪,男人抓住一捏,她身子一麻,湿淋淋的下面抽搐地吸紧。 要命。 念此他不由得加了几分力气,蹭到深处一块软肉,她一颤,整个身子缩起来,估摸是敏感点。乔立言嘴角一翘,抵着那**狠狠的戳弄,酸软酥麻海潮般疯狂席卷四肢百骸,迦南瞬间崩溃,哭叫着痉挛泻`潮。 她软着没力气,他提着她耸动,尽兴了才射,烫得不得了,她双腿又夹住他精瘦的腰磨蹭,嗯嗯啊啊一阵不省人事。 不过多久乔立言重张旗鼓,她感觉到他在她体内变大,又开始抽`动,脸红到不行。 “是难受还是舒服,嗯?” “我、我……言哥哥,啊啊……” “乖,告诉我。” “不知道,呜呜,我好舒服……” 迦南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他一下一下霸道地将她充实的满满的,她像只小猫那般扭着腰儿哼哼,腿心湿漉漉的,末了又到了一次。忽然间光芒一闪,床头柜那盏欧式复古花灯亮了,晕黄微暗的光芒。 迦南迷蒙睁开眼,乔立言瞧着她水色荡漾的小脸,从她身体里出来,左右撑开她的腿,抬高了对着光看。 “啊,你别……” 迦南耳朵都烧了连忙去遮,她都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一拔`出来,她那儿哗啦啦流出了好多,热热黏黏。 乔立言拨开她的手,双眸深谙地注视她腿间**,真的很小,湿漉漉闪着晶莹的光泽,一开一合地吐水,被他折磨得红艳艳,可怜兮兮地模样,最要命的是女人变成粉红色的小屁股还在扭。他看得眼红,俯首吻了进去。 “啊……言哥哥!” 迦南蓦地睁开眼睛,低头只能看见埋在腿心的黑色脑袋,男人软软的发丝扫过她的大腿,他轻轻一舔,她浑身一颤,身体里某根弦嘣地一声断了,“求求你……言哥哥……呜啊啊啊——” 等他含住缓慢而用力地吮吸,将舌尖伸进去时女人叫床的声音极为高亢娇媚,她根本压抑不住,她从来不知道男女会做出这等……羞人的事情,他竟然如此用力地亲她那里。 很嫩很甜,如同上好的雪天羊羔肉,沾满汁液,一颤一颤的,他恨不得一口吞下去,又舍不得。 乔立言舌吻了一阵迦南哆哆嗦嗦地喷`了,溅满他的下巴,他笑笑抬起脸,他的女人已经满脸泪水,蜷着嫩白的手指,咿咿呜呜地抽泣。 迦南感觉到男人将她抱起来跨坐在他身上,滚烫的吻落在她额间,“乖,不哭了。” “呜……” 平时无论怎样都未见她哭过,何况还是个老道杀手,哪知一在床上就是个泪人儿敏感到不行,一碰就出水。 要命。 乔立言笑眯眯得像只满足的狐狸,慢慢揉着她的胸脯,在她的哼唧和颤抖中提着她的腰重新将她充满,这个姿势太深直入花`心,迦南满面潮红地喘气儿,不停吸着鼻子咽眼泪,“我难受……” “不是刚才才说舒服的么。”乔立言抚摸她汗湿的背安抚,满足了一次不再心急火燎地占有,慢慢上下起伏,深入而温柔。 “唔……” “嗯?” “好深……” 她坐在他身上渐渐安静,腰肢下意识微微摇摆起来,乔立言去吻她红肿的嘴角,“现在舒服了,嗯?” 一个深顶,迦南一颤,抓着他的手臂无措地坐着,乔立言将她的手臂搁在自己肩膀上,“抱好。” 迦南下意识去抱住他,仿佛他是她唯一能够依靠的光源暖炉。乔立言笑了笑开始加速,将她抛起来又重重坐下。一对泛出粉红的柔软酥`乳蹭上他的胸膛。 她很快就受不了到了一次,瘫在他怀里颠簸,唇间溢出不成调的呻`吟,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有,眼眶红红的,乔立言舍不得,不再折腾她,尽兴了便在她身体里发`泄了。 给她洗澡的时候她还是一抽一抽眼泪没干净,脸对着浴室瓷砖墙壁不理他,他去吻她的脸,她就躲过去,浴缸里缩成一团,腿还在颤。 乔立言洗好了用浴巾把她包娃娃似的抱出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他一点一点用毛巾把她擦干把干净底裤穿上,睡衣套上了又熄了灯回床上。 迦南还是不吭声,乔立言笑笑在漆黑中摸摸她柔嫩的脸,他永远在她面前声音轻柔,仿佛不愿打碎一个琉璃般的梦,“我把你弄疼了?” 迦南过了好一会儿才脸红挤出声音,嗓子都有些哑了,“……没有。” 男女情`事是这个样子的,她一次比一次体验得清晰,灵魂都像被燃烧一般被他冲撞占有,从未如此近过,迦南想起大学时那些英国女同学谈论和男友同居时的幸福表情,他们说很甜蜜。 “睡吧,迦南。”就算迦南在夜里看不到,此时乔立言仍是翘着嘴角。 不是为了笑给谁看,只是想微笑而已。 他摸摸她的头发,搂住她的身体,迦南眨了眨眼,闭上眼蜷在他怀里,那一夜梦境温暖如花。 ****** 夏初的圣彼得堡因气候潮湿,清晨会起雾,白蒙蒙的,庭院本就坐落寂静的贵族绿化带中,种植着大片大片梧桐树,微漠的雾气中如同涂抹上墨色的参天深绿。 喀。 宁微轻巧落地,动作如一只夜色中矫健的黑猫,发不出一点声息。 别墅后院庭院深几许,她穿过植株和园林,从背后靠近了洋楼,随着靠近,原本隐约的事物渐渐清晰了。 她停下脚步,手指搭在枪套上抬起脸,从别墅里面通往庭院的门前台阶上,男人披着外衣坐在上面,像个老人正在闲散正在看报纸。 四周蒙蒙的雾气仿佛将一切声音吸去,微凉的安静,宁微上前走了几步又停下,两个人停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 “看报纸?我还以为你会抽着烟等我呢。” 她先是注视他,黑色的眼睛里没有波澜,又忽然挽出一个笑来,开口,“会抽烟的男人比较帅哦。” “戒了。” 乔立言将报纸折得整整齐齐放在一边,站了起来,他抬眸,露出黑色发梢下的鸽灰色眸子,微微含笑。 “微微。” 宁微看着他,仍旧保持笑容,这个男人就是这样,她做什么他一副淡定从容什么都知道的模样,其实她不大喜欢。比如现在,她独自来这里,他早已知晓并且等候。 其实也没什么可用来惊讶的,是他无形之中将她逼到这里,逼到他面前。 相比之下,她更喜欢十五年前的乔立言,冷漠的神情,杀人如麻。那样一个漂亮的小少年,他的眼里只有她,那么依赖,仿佛她是他生命中的唯一光源。 “幕后幕前的雇主都被你杀了,你又动用手段将我从莫斯科道上孤立出来,不就是逼着我来找你嘛。我本以为你会一直当看客看下去。最后还是为我趟了浑水,我真荣幸呢,小言。”宁微慢慢拔出枪,她撩开右脸的卷发露出刀疤。 十五年前她被卖到会场坐台,他提着枪一身血冲进来,他的神色她不会忘记。 老板下面的杀手去杀他时她偷偷溜出去救他,那时候的乔立言对应不住那个杀手,强壮的杀手一刀落下,她挡在他面前,血流如注,那张极为美貌的容颜就此烟灭,倒在乔立言面前。 她以为她死了,可是没有,她还活着,醒过来时又在会场,被自己老板找回来,老板说这么好的杀人工具不可以失去,于是她又被救活了。苏醒过来时她觉得乔立言以为她死了,她又听说乔立言还活着,因为灭掉军事地下基地的事情在内界引起轩然大波,他被乔家人找到。 那时她才晓得原来他是乔家的二少爷,听到消息时她刚对一个目标扣下扳机,有片刻的怔忪,她记得中国成语里有一个词是恍如隔世,如今她有这般错觉,恍如隔世。 本来嘛,那样的气质,怎么可能真的是德国贫民窟的穷苦亚洲人。 她想,原来从一开始起,他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三二章】 “小言,你好狠。” 宁微娇艳的笑容与她右脸的刀疤形成鲜明的对比,她掂量着手中的枪,丢了过去,乔立言接住。 “你已经将我逼得没有活路了,因为乔家的存在和你的动作,各路的人都在追`杀我,而我,乔立言,你知道这个圈子我已经出不去了。”她声音软软,注视这个男人,清晨的雾气逐渐散去,太阳的阳光落下来,在庭院的叶片间抖动着金光,“杀乔家祖母的确是老板授意我来完成,但是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不扣下扳机,那时躺在地上的便是你美丽的未婚妻。” 宁微的笑容慢慢失去了温度,那个女人,或者只能称作是女孩,现在一定在房里罢,美貌与家世并存,她在俄罗斯方面的情报不甚清晰,可她见过那个女孩的身手,纯熟、迅速、干练。 杀`手,满手鲜血的杀`手。 只不过与自己不一样,她很干净,而自己已经肮脏不堪。 到底从什么时候轨迹出现了差错呢。 乔立言听闻眼底未有一丝波动,他只是淡淡笑了笑,“是么。”然后打开保险栓,对宁微举起了枪。 两人心照不宣,杀与被杀,她早已知晓结局,他总得给乔家人一个交待。 “你有十五年没有开过枪了罢,小言。”宁微双手环胸,腰挺得直直的,两脚叉开,细细说话,“我喜欢你拿枪时的眼神与模样。” 他已经不再亲手杀戮,只不过从他手中流逝的生命更多。 乔立言拿枪对准她,在清爽的早晨,空气凉凉的,他握枪的姿势果然好看,静,稳,眼神寂静,如黑色中的灰色冰冷礁石。 可他迟迟没有开枪。 枪口下的女人露出笑容,她走上前,走到乔立言身边,睫毛颤了颤,她踮起脚,烈焰红唇印上男人的薄唇。 乔立言没有动,女人细白的手抚上他的胸口,停顿数秒,然后抽身开来,后退几步。 那时他们都还小,只是为了生存而挣扎。 宁微想,至少十四岁前的乔立言是属于她的,即便未来他们出现了偏差来到这一步,到底是哪里错了,哪一步不对,她不知道。 “来吧,”宁微摊开手,妩媚的声音宛如在勾`引一个男人爬上她的床,“小言。” 细细的子弹擦过空气洞穿女人的眉心,女人身体一震,少许血花从脑后飞溅开,然后向后仰去,倒在软软的草地上。 乔立言的手指停留在扳机上,他没有扣下去。 他回过头,女孩穿着针织碎花的裙子站在他身后,神色平静,缓缓放下了枪。 乔立言没有言语,静静注视她,迦南微长的黑发落满肩头,清晨中她的小脸苍白走上前去扫视宁微的尸体,确定死亡后又走回来,走到他面前,抬起头,“你生气了吗?” 天光下男人望了望不远处女人的尸`体,然后又将目光落在迦南脸上,这个时候,才隐约有了点依稀惊讶的模样,鸽灰色眼眸深处的冰封无声化开,流淌出细碎的光。 “不。” 男人唇角弯出英俊的笑。 “可是我有点生气,乔立言。”迦南把自己的手枪搁在他手里,抬手用袖子去擦他的嘴唇,“她吻了你。”她口气说得清冷,小脸却不争气地热了,她擦了一阵觉得还不够,瞧了瞧,又擦了擦,男人就好脾气地由着她,等她把乔立言的嘴巴都擦红了,才放下手说:“以后不许别的女人亲你。” 这句话本来应该很霸气地命令出来的,哪知出了口就如同撒娇一般了,迦南哽了一下,又踮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听见没有?” 此时乔立言眼眸眯了起来,“好。”他俯首勾住她的腰,声音含着几分笑,微微无奈,“迦南,你变得任性了。” 只对他一人任性,他觉得很好。 如果不愿亲手杀`人的话,就让她来做好了。 那个时候,迦南是这样想的。 事隔十五年,再一次扣动扳机的话,也许他既算不上军火商也算不上杀`手了。 俄罗斯的夏季到来,非常宜人的气候,迦南在路边都可以见到许多旅游团,公园里结婚的颇多,俄罗斯婚礼简单不似中国要请亲戚同时吃酒席,只是叫上亲密的家人和朋友一起在庭院里举办婚礼派对,大家一起跳舞吃喝,品尝掺进碎鸡蛋壳的婚礼牛角包,迦南随乔立言去港口查货,查完了回来就发现公园门口一对新人正在照相,阳光下他们的笑容灿烂而美好。 照完了他们旁若无人地拥`吻,天空湛蓝。 这几天乔立言的确没多少工作,在莫斯科忙完一个月后意外地闲了下来,仿佛是暴风雨后的平静,他带迦南再圣彼得堡玩了一圈,冬宫夏宫为俄罗斯巴洛克式的建筑顶峰艺术,迦南对冬宫宝蓝色与白色相嵌的外表印象深刻,站在广场望过去,那种颜色使世界上最古老博物馆之一的建筑蒙上暮霭蓝纱的缥缈色彩。 里面自然是金碧辉煌,大厅毫不吝啬用了孔雀石与玛瑙等一系列俄国宝石装饰,显得缤纷而绚烂,在金色辉煌中散发着时光灵动。大教堂顶很高,迦南抬头望过去时,墙壁上镶嵌金色的壁画和浮雕塑像,栩栩如生,精致的令人赞叹。 “下周夏至将迎来白夜,23小时的白昼。”乔立言给迦南买旅游点的奶酪冰激凌时说,微笑着,“迦南可以看看。” 迦南对俄罗斯任何奶制甜品没有抵抗,冰激凌口感醇厚,酸甜她很是喜欢,参观完纪念馆时正好一大波旅游团人群迎面涌过来,俄罗斯导游拿着小旗子带领队伍,迦南在一边等着,人流中乔立言忽然低下头,气息靠近,舔`了舔她嘴角的冰激凌,谁都没有看到。 等迦南抬起头,乔立言已经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望着远方等人流过去。 她忍不住轻轻捅他,哪知男人忽然抓过过她的手,握紧了往外走去。 迦南心里跳了跳,她回头望了望古老的纪念馆建筑,只觉得眼前一切都是幻影般的不真实。 她低头看着乔立言拉住她的那只手,骨节分明而漂亮,他的手很温暖,真的就像梦。 仿佛之前的二十二年,就是为了与如今形成鲜明的对比,告诉自己,如今多么不易,自己爱上的人和自己在一起,就像普通情侣一般。 一出门乔立言没有上车,反而拉着迦南往前走去,他走得稳,速度却快,绕了几个弯绕到公园,又是一对新人在结婚,两个人穿过了喧闹的会场,迦南收了收声息,才跟着乔立言小声道:“有人跟`踪?” “嗯。” 迦南想了想,见乔立言神色寻常,她忽然间又明白这待他而言是家常便饭,乔立言一直不大出现公共场合,如今他为了陪她就一个人带着她开车出来,自然对对方而言是大好时机。 其实他可以带打`手出来,只不过这样,或多或少会影响她的兴致和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罢。 他想给她最普通的快乐,可这是建立在危险之上的,他本来就不是普通人。 迦南咽咽喉咙,“要动手吗?” 乔立言没有回答她。 两人行至公园深处,行人已经寥寥,婚礼派对的音乐声隐隐约约,迦南循着气息,竟有七八个人,此时一旁小树林出现了枪声,树叶沙沙作响,乔立言拉着她闪到公园美化作用的塑像后面,身子挡住她按下来,与此同时,子弹打到了塑像边缘,嚓地腾出一抹烟来。 迦南想上去解决掉,可乔立言紧紧按着她,在她耳边说,“别动。” 一方攒动后,几个青年拍着身上的灰走了出来,为首的是徐洛,头上沾着落叶,挑着细长的眼角,“BOSS,留了个活口。” 乔立言走到林子里去看,剩着一个枪手很年轻,被季荣一脚才踩在下面,下巴磕进满是落叶的泥巴里,眼角淤青。 迦南看见季荣时又愣了愣,原来他们一直暗中跟随。 乔立言摆摆手,季荣松开脚,枪手全身武`器都被摸走,一抬头看见乔立言便如被激怒的猛兽一般冲上去,嘴里用俄语吼叫着。 迦南听俄语本就不甚明白,可她还是感觉到,那是用残忍的语言攻`击人的词汇。 季荣把他压住给了一下,枪手捂住腹部卷起了身子发出压抑的低`吟,乔立言低头看着他,淡淡说了一句话,男人又抬起头不可置信瞪着他,眼珠子几近挤出来。 强烈而失去理智的`杀`意,迦南想。 乔立言面色如常,对季荣吩咐了什么,便带着迦南离开了,他拉着她的手慢慢走回纪念馆停车场,再开车回去,电话取消了今晚的芭蕾舞演出。 迦南知晓始末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家族中有人和新西兰的大家族对手接头,提供情报,乔家祖母的死也与这脱不开关系,这个人是乔立言姨母那酗酒的丈夫,不知多少钱买来的关系。乔立言令人动手做掉了那个男人,而他的姨母无法接受,发了疯一般雇人报`仇。 他的姨母,他母亲的亲妹妹,他最重要的亲人的,亲妹妹。 最终那个女人送进了心里疗养院,乔立言去见她时那个瘦小的女人嘴里吐出的仍旧是伤人的言语,眼神充满仇恨与悲伤,刀子一般狠厉。 此时尚且不知情的迦南坐在车上,看着乔立言挂下电话,忍不住开口,“我可以一个人解决他们的。”顿了顿,看着乔立言的侧脸补充,“我可以保护你。” 乔立言启动车子对她笑:“我知道。” “可你让我觉得,我很没用。”迦南说得认真而直白。 活到如今,她年轻的生命里,迦南只对两件事抱有较多信心,一是数学,二是自己的身手,而这两样,如今都对乔立言没有用处,她想为他做些什么。 乔立言一手握着方向盘,目光微微侧过来,“迦南,”他眨眨眼,语气里多了一分无辜,“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三三章】 迦南没吭声了,晚上在家里用餐,屋子里来了些人,有个穿职业装的女人递给她一份表格,用俄语说了些什么,旁边屋子里的佣人用中文翻译,“请认真填写,每一个都要填上去。” 表格上面是俄英对照,迦南看了看,竟是关于婚礼的一些事宜,密密麻麻下来,婚礼的进行时间,周边的环境,教堂灯光的颜色,婚纱的款式,连她喜欢的蛋糕装饰和窗帘彩带的布置巨细无遗。 “虽然离结婚还有一段时间,但提前布置是必须的。”筹划组的女人说,模样看起来干练而严肃,“一生一次,决不能丢了乔家面子。” 一生一次……么。 等将这些人应付完都已经是晚上了,虽然还有很多但不需迦南操心,人一走家里空了一大半。 要结婚了啊。 这个时候,她忽然才有了一些概念。 乔立言父母常年在欧洲,这边一直是乔立言打理,这样说来真的是从未见过他们,连乔家祖母去世也没有出现,不知婚礼时是否会见到他们。 迦南想到这里有些无措,走到书房去找乔立言,乔立言穿着单衣坐在桌前用电脑办公,迦南走过去扫了一眼发现他在谈生意,又准备退下时他说,“怎么。” 迦南站着,这样真的好吗,嫁给他,是不是给他带来了许多困扰呢。 他的父母就算尊重他的意见,也绝不会同意的吧“你父母知道这件事吗?” “嗯?”他看着屏幕,屏幕将他的黑睫毛映得微微发亮,“我们的?” 我们的,迦南心里漏跳一拍,低声应了,“是。” 乔立言说:“他们随我。” “可乔家不是从你小时候就开始挑选妻子了吗?” “是,”乔立言终于抬起头,眼神平静,唇角却是笑的,口吻柔柔像是开玩笑,“不过最终由我来决定。” 迦南没想到后面该怎么回答,索性回头出房门,哪知走了几步就被男人从身后抱住了,热而强壮的身体从后面贴上来,搂住她。 迦南僵了僵,乔立言把脸埋在她颈窝里呼吸着,细微的声音她听得分明,“明天医院身体检查,早点起来。” 是何准说的那个全身检查? 迦南心里一沉,垂下眼,要结束了吗,“嗯。” 她等了等,乔立言还是没有放手,于是她说:“还有事吗?” “迦南好冷漠,连抱抱都不行呢。”乔老板口气又开始无辜。 “不是……” 她在想,要不要提前告诉他好了,说不定他不会嫌弃的。 可是万一呢。 难道今晚是最后了的么。 “迦南。” “嗯?” “还在生气?” 迦南怔了怔,看着面前的路,书房是昏暗的只开着一盏落地灯,房门打开,客厅的光照进来。 原来他放在心上的啊。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爱能够依凭什么呢,能够持续多久,至少,不会成为他生命的全部吧。 迦南转过身来,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 “没有,我只觉得我很没用,我没有可以给你的东西,像其他女人一样可以给你一些东西,可以让你更加有光彩的,或者是能够帮助你的东西。” 乔立言的脸埋在阴影里,可她看清他是笑着的,他伸手捏捏迦南的脸,“没有,迦南把自己给了我,这是我最想要的。” 迦南一呆,她真的没有想过乔立言会如此直白地讲话说出来。 他眨眨眼睛,眸底微微亮了,他用干净沉稳的嗓音低低将她的意识温柔地包裹起来,“迦南从来没有问过我想要什么,我想要迦南,不是保镖,不是杀手,不是部下,是作为相伴一生的人,这样,迦南懂了吗?” ****** 第二天迦南被送去检查,如女佣所说,是当地一家私人高级医院,只招待VIP,病房如总统套房一般华丽一应俱全。 医院这方便负责人是何准,迦南这才晓得何准原来当真是个医生,在这里工作,偶尔跟乔老板出去跑跑路。 乔立言只陪迦南检查了一个项目就去谈生意了,地点似乎不在俄罗斯,但乔立言表示第二天就会回来,“会有人陪你的。” 迦南很快发现陪她的人是谁,乔溪。 她发现他时他正在台上可怜兮兮地打针,被一个强壮的女护士扒了裤子露出白嫩嫩的屁股来,护士面带微笑一针扎下去,鬼哭狼嚎。 “这孩子夜生活混乱,以前有胃溃疡,今天来复查。”何准笑着说,“请不用在意。” 迦南默了一默。 她的房间在乔溪隔壁,中午她路过房间,门开了一半,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一眼扫过去,瞧见乔溪和一个金发白种男人坐在床上接吻,如火如荼,乔溪坐在男人腿上,男人的手都已经伸进他裤子里了。 迦南又默了一默,突然有些担心乔家的未来。 一天下来检查完基本项目算是可以休息,迦南发现医院里还有专业医疗SPA和游泳池,不过等得检查完一部分才能去,晚餐是火鸡腿肉配上奶酪蔬菜,医院里甚至准备了亚洲的鳗鱼定食,味道尝上去不错。吃完了又吃了杯布丁,她觉得有些撑了,自从跟了乔立言她觉得日子是越发颓废,一边走一边想着明天检查的事,走到隔壁门前,传来嗯嗯啊啊的声音。 虽然她知道乔溪和他男朋友在做那档子事儿,可她觉得,这声音,也委实痛苦了一些。 “来、来人啊……” 乔溪难受地呻吟着,性感无比。 迦南想了想,也许是情趣如此,正准备离开乔溪又叫了一声,“来人啊,痛死了!” 她扣了扣门。 “来人啊……救命,啊啊啊痛!” 迦南又想了想,开了门,一抬眼一看里面,身为场面见识不少的自己,也愣了一下。 ……= = 乔溪这桃花眼儿的美人少年以一种扭曲到难以形容的姿势趴着,下半身跪在沙发上,上半身却在下面,双手撑在地上,纤细的眉毛拧在一起,脸颊泛着诱人犯罪的粉红,而那个中午见到的金发男人,身材格外强壮,竟然覆在乔溪白皙纤细的身体上,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也撑在地上,两个人都是光溜溜的,下半身连在一起。 迦南盯着乔溪痛苦的神情,十分确定这并非来自欢愉,“需要帮忙么?” 乔溪一抬头看见迦南,脸都黑了,那外国男人也瞧见了迦南,还吹了声口哨。 乔溪哭着脸用中文冲她叫,“把何医生给我叫来,尼玛我卡住了!” …… 迦南虽然和乔老板在一起时怎么慌神,平常见这事儿也十分镇定,她打电话给何医生然后拿了瓶润滑油给乔溪,乔溪看着她仿佛扫视武器的那种细致目光,忍不住又冲他嚷嚷,“看什么看,你怎不害羞啊!” “没事,你不喜欢女人。” “……”乔溪被哽住,痛的呲牙咧嘴,他男朋友倒是轻松镇定,还跟乔溪开玩笑,折腾得他满脸通红,虽然迦南觉得,他那儿被卡在里面,也是挺痛的。 她记得和乔立言亲密时,她太紧张了,吸得狠了乔老板就会轻微抽气,不知享受还是难受地抚摸她的身体,要她放轻松。 想到这里迦南脸突然热了,转过脸,“怎么会卡住?” “要你管!”乔溪面子丢尽,他完全不想见到这个女人。 不一会儿何准来了迦南就走了,她在隔壁又听见乔溪又在那里鬼哭狼嚎,然后是何准无奈的声音,“小少爷,麻烦下次请不要为了增加情趣,放奇怪的东西进去好吗?” “要你管!” 迦南想,果然是傲娇。 第二天做完检查便可以泡SPA,私人医院与高级会所没两样,有专门的海盐温泉,迦南在温泉室里面泡,泰国女服务生在一旁进行细致的精油推拿,力道恰好,一按摩下来迦南顿感疲惫,昏昏欲睡,也许何准报告里说的对,她真的是过度透支自己的身体了。 迦南趴着迷糊一阵,便觉得按摩的力道不对了,那双手也变了,更加粗糙更加炽热。 她刚将头侧过一点点,一直手覆住她的眼睛,有些潮,然后是他的声音,“迦南。” 【三四章】 是乔立言。 迦南安下了心,又想起自己没穿衣服,只有一条白毛巾盖着腰部,缩了缩身子,“你来了。” 男人松开手,在她背上轻按,不知为何迦南觉得身体越来越热,浴房里人都走了,潮湿温热的雾在上空弥漫将灯光遮掩得朦胧暧昧,她咬着唇儿,感觉到男人的指尖一路下滑,经过毛巾,伸进她股缝中。 迦南一颤起身立即按住他的手腕,却发现男人一双眸子似笑非笑,反扣住她的手将她拉近,吻住她的唇。 迦南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做,他滚烫的嘴唇一贴上来她就有些失神,等男人顺利地坐在皮质床台上而她跨坐在他身上,自己私密的柔软被坚硬顶住时,迦南总算反应过来,脸红推了推他,“门外有人……” 乔立言抱着她的腰,她坐上来比他高一点,他便捧住她的脑袋抬脸细细吻着她柔嫩的嘴角,舌尖探进去,“锁了。” “不是前几天才、才那个了吗……” “迦南,你好单纯。”乔立言似乎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笑起来。 他正值这个年龄,而她又如此可口,最重要的是,她是他心里的人。哪个男人不愿与自己心里的那个女人亲密呢。 男人开始抚摸她浑圆粉嫩的胸,雪白的胸`脯被泡成了粉红色如同两个软软的水蜜桃,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他轻轻搓捏女人敏感的顶端,她咬着唇儿有些抗拒又有些迎合地抱住他的脖子,算是默许他的胡来。 迦南一直不大赞同乔立言对她的形容,这么多年,她听过各种形容她的不堪词汇,赞扬过她身手与外貌的也有,可是唯独他,说她可爱,说她单纯。 她有些无法想象。 不得不说在情事上乔立言是个高手,她坐在他身上,他的腿微微打开,而她的腿挂在两边不得不打得更开,中间那朵娇花在男人双腿叉开的空间里,空气中微微颤抖。因为他的爱抚和亲吻,迦南有些羞耻地感觉到,她那里的液体已经多到滴下来,滴到地板上。 “唔……”她很痒,身体的空虚侵蚀内心,她扭了扭身子,男人正在她胸前留下疼爱的痕迹,刚刚松口,她低头恰巧看见自己一只丰盈一颤一颤的,顶端已经被吸得肿大,与男人唇间连着一条银丝。 她的脸刷地红了,下面又流出一股汁液来,男人好像已经知晓一般往她腿心一摸,迦南被摩擦得直起了腰,微微颤抖着,“言哥哥……” “嗯?” “你……你进来……”她声音蚊子般小,在他耳边呼吸不稳地讷讷。 “听不见。” “你、你进来,我想要……”她声音更小。 “嗯?” 迦南脸红得滴血,索性抬起腰想往下面坐,一下子滑开她窘到不行,眨着湿漉漉的眼睛去低头吻男人的喉结,小舌头轻轻舔过,“言哥哥……” 这般男人哪里受得住,直接将她贯穿了,因为姿势而入得深,迦南有种被他顶到她喉咙管的错觉。 “呜……”太大了,她再一次被撑得难受。 “乖,吸气。” 迦南都有些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男人不停挺动,她在他身上起伏,胸脯在他眼前晃动,他索性将她按在按摩台上猛烈**,掰开她的双腿大起大落,女人的声音因此越发娇媚无助。 他的情事太过炽热孟浪,凶猛如兽,与他儒雅从容的外表形成鲜明的对比。 迦南第一次到的时候他还是停了停,抽出来将她翻了个面,迦南细腿翘臀地跪着,根本支不住身子,男人又顶入她水汁丰沛的**,开始动作。 “言哥哥,嗯啊……停一下,停一下,我难受……” “乖,再一会儿。”男人吻住她汗湿的后颈,女人粉红的身子正散发着动人香气。 等乔老板发泄的时候迦南软在按摩台上半会儿没晃过神,他抱着她重新在温泉里洗了一通,洗着洗着又进去了,一如往常,激烈之后他总是绵长而温柔,进出之间,女人无意识在水中摇摆舞蹈,妖娆魅惑。 他再次被蛊惑,扣下她的头,一边起伏一边缠绵接吻。 迦南被泡得有些晕,缓过神来乔立言正给她按摩,自己背靠在浴池缘边,看着男人水蒸气里的眉眼,静谧而温和。 以后这个男人会属于谁呢。 她一句话不经大脑说了出来,“你之前有过多少女人?” 男人手没停,将她抱稳了,无辜眨眨眼,不怒反笑,“嫌我技术太好?” “不是……我只觉得……”她停了,这未免太影响氛围,又说,“对不起。” 他那种男人,或多或少总会有的吧,毕竟都这个年纪了,况且俄罗斯女人大胆而热情,桀骜如野马。 “迦南,”他微笑吻了吻她的脸,湿湿的,“以后独你一人。” “你说过的,对不起,不问了。”迦南咽了咽喉咙觉得自己挺笨,男女情事很奇妙,做完了相拥在一起时,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温柔的,胸腔里饱胀的满足。 那么,这样的还可以维持多久,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可以活多久。 迦南埋在他胸口,水池温度恰巧舒服,她闭上眼睛,脑里那些如丝如缕的疼痛又在大脑皮层作祟,牵扯撕拉她的痛觉神经,迦南缓缓抱住男人的腰,脸颊贴上他的胸膛。 乔立言只是摸着她的头,在她看不见的时候静静注视。 他在身边时,她觉得自己似乎不再需要镇痛剂了。 ****** 夜深十一点,何准在办公室里伸了个懒腰,打了长长的哈欠。 办公室偌大只有他一人,开着一盏白晃晃的灯,也将他的白大褂映得惨白。墙上里贴着各种资料和X光片,桌上也是厚厚一打文件,之前怠慢了许多一回来积一桌,何准嘴角抽了半晌只能唉声叹气。 捣鼓到十一点终于差不多,他起身活动者脖子拿着空掉的杯子去接房内一角的咖啡。按下按钮,轰隆隆轻微磨咖啡豆的响声中,他似乎意识到什么,转头望向办公室门。 果然,门无声打开,医院楼廊苍白的灯光落进来,与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女人悄无声息立于门前,静静注视他。 他莞尔一笑,金边眼镜泛出细细的光泽,“莫小姐,这么晚了有事?” 迦南穿着普通便装走进来,关上门。何准接完满满一杯咖啡嗅了一口香气,满足地哼哼,对她示意一下,“要来一杯吗?” 迦南看着他,说话单枪直入,“你是我体检的主要负责人。” “是。”他一边喝咖啡一边走回桌前坐下,双腿交叠,语气轻松而客气,“有问题吗?” 迦南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而且,你的主攻专业是脑科,脑CT检查是你操纵负责,报告也是由你来写。” “是。”何准笑笑,“莫小姐,究竟有什么事?我桌上这些忙不完没法睡觉呢。” 迦南神色渐渐冷下去,“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说什么?”何准耸耸肩,又喝了一咖啡。 “我需要你将检查报告替换掉,并且,CT光片也替换掉。”迦南黑色的眼睛紧紧盯住他,语气淡淡,却不容置喙,“片子这个时候已经出来了,你知道我这是为什么。” 何准把杯子里的咖啡喝完,扫了一眼桌子上的文件,过了会儿叹口气,悠悠开口:“莫小姐,你自己知道自己的状况,还和乔老板订婚?” 迦南默默看着他,果然,他已经查出自己的病了。 何准摸摸下巴抬眼望着她,笑意微微嘲讽起来,“你的胆子真大啊,莫小姐。” 迦南冷冷道:“麻烦你替换掉我的档案和数据,你想开什么价,我付得起。” 何准靠在椅子上晃了晃,耸耸肩,“伪造病历,替换数据,隐瞒病情,乔家会拧断我的脖子,莫小姐,明天这份报告就得交上去了。” 迦南盯着他,反而挽出一个浅笑来,医生一个眨眼她已经抽出枪,开了保险栓举在他面前。 何准眼角一挑,举起手摊开,“喂……” “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可以拧断你的脖子,何医生。” “莫小姐,开了枪你就走不出这个医院了。”何准的模样猜不透紧张真假。 “正巧,你也走不出。”迦南笑意滞留在嘴角,何准抬头看她,女人的微笑如凋零的泛黄花瓣,悠悠散落。 “莫小姐,你这情况迟早会被乔老板发现,到时候还不是——” “你放心,”迦南轻轻打断他,嘴唇蠕动好一会儿,才说出后面的话,一个字一个字仿佛是用尽全力挤出来的,“在他发现之前,我会离开。” 何准没接话,似乎有些惊讶。 迦南握枪的手指紧了紧,她咬咬嘴唇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这样很自私很可耻,她知道这样是耽误乔立言的时间拖着他无法让他真正幸福,可她无法阻止自己。 反正乔立言那么优秀,很快就会找到新的妻子的,每每她这般安慰自己,她知道这是在浪费他的时光和精力,可也不会太久不是? 就算他怨恨她,那个时候她估计也不在了。 “何准,麻烦你,我想和他多呆一会儿。”女人身体小了下去,她放下枪,纤细的身子微微发抖,“我自己情况我自己知道,我就想和他多过几天,不对劲儿了我自己明白,我一定会走的,你放心。” 【三五章】 何准注视眼前的女人,她遗传了莫家的血统,美丽而不张扬,微笑的时候温婉而动人,冷漠的时候却只有静,没有声息的静。 末了他松下肩膀,松开了握住杯子的手,拉开抽屉把一份大号档案袋抽出来,打开时脑CT光片,他用手指了指脑脊椎的上方一点,说:“你自己看看,有没有变大。” 迦南走上前扫了一眼,“不记得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年半之前。” 何准抽出一支烟抿在嘴里,然后点燃,打火机挪到光片一角,燃烧起来。 他把它们丢进废物篓,夹着烟吸了口说:“有条件。” 迦南咽了咽喉咙,“你说。” 医生站起来,迦南视野中的白色台灯光芒被他挡住,朦胧地勾勒男人的背,将肩上的白大褂映得越发惨白了。 他靠在桌边,一只手撑着桌子,对她眯眼笑起来,仍是如他本人那般的惯有笑容,嘴角的翘度恰好,显得温文而客气,“比起俄罗斯金发妹,我更喜欢中国女孩。” 迦南呼吸一滞。 “莫小姐,伪造数据和健康证明而不被察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况且,我可是顶着风险做的。”何准看着她有些苍白的小脸,这副宁静而温婉的五官,这双黑眼睛,还有这个身子,的确是足够吸引异性的存在,只可惜这女孩似乎不大自知。 办公室里静静的,两个人拉下昏暗的长长影子。 “莫小姐懂我的意思吗?”他含笑。 迦南点点头,然后将枪收起来,面无表情抬手,放到他肩上。 何准正准备露出一个笑容,哄啦,一个过肩摔。 男人整个地被甩在冰凉地板上,背部撞击出声音,发出沉闷而难受的呻吟。 迦南站在一边,看着何准在地上瘫了好一会儿,才艰难扶着桌子爬起来,他扶了扶歪掉的眼镜,无奈笑笑,“莫小姐,我这是在开玩笑。” “抱歉。”迦南不懂他什么时候是在开玩笑,冷冷道,“那么算是答应了么,何医生?” 何准背还在痛,“这个嘛……”他忽然抬头倾身,迦南不知他哪来的力气,男人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脸迅速靠近。 眼前一黑,下一秒她感觉到唇间热了,还有男人因为过于靠近而陌生的气息,烟草的味道,消毒水的味道,奇妙地混合在一起。 她脑袋轰地炸了,身体迅速作出反应,几个关节技巧力将他推开。 与此同时,门口传来了什么啪啦掉到地上的声音,何准被打了一拳,捂着腹部靠在桌前望向她身后,似笑非笑,而迦南擦着嘴唇回过头,心里有什么一口气没提上来,沉到凉水里去。 徐洛站在门口,腋下抱着文件,一只手里还握着杯外卖咖啡,他原本提在手里打包好的宵夜掉到了地上,也没去捡,上挑的眼睛慢慢睁大,脸色极其难看。 “你们……” 那算什么? 腋下送过来的文件也哗啦啦掉到地上,徐洛眨也不眨直直看着他俩,胸腔中哽着不知名的东西,它们在翻滚燃烧,在叫嚣,他嘴巴张了半天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将咖啡狠狠摔在地上,掉头离开。 迦南一见徐洛没了影儿心中越发沉重,何准的声音响在身后,竟然有事不关己的散漫味道,“赶紧去追啊,等着他给乔老板打小报告呢?” 迦南一眼寒凉扫过去,何准不得不承认那是真正杀人的眼神,赶紧耸肩摊手笑,“可别开枪,我答应给你做证明了。” 迦南没有多言,跑出门朝徐洛追去。 夜里医院寂静,挽着银灰色的高级窗帘,楼廊的灯光惨白,她追上徐洛身子一闪及极快地拦在他面前,“那不是真的。”她轻微喘息着开口,声音平静,脸色却是苍白。 徐洛一停,冷冰冰看了她一眼,推开她的身子继续往前走。 “徐洛。” 迦南重新拦在他面前,紧紧看着他,“徐洛,你听我说。” 这个与她同龄的青年几乎不假思索地绕开她,神情如同被激怒的兽,却又在压抑,他抿着唇,握紧拳,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徐洛……”迦南忍不住拉住他袖子。 “莫迦南,你想要几个男人?!” 徐洛停下来一把抽开,死死瞪着她咬牙吼道:“***还有没有廉耻?” 迦南一愣,微微睁大了眼,她没有想到徐洛会这么激动这么……生气。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站在原地松开了手。 徐洛也刚刚意识到这一点,他吓到她了。 如果仅仅是对于自己上司未婚妻的身份,他的确偏激古怪了些。 可明明不止如此。 如果是乔立言,他可以接受,他服输,那是他尊敬仰慕的男人,他知道那个男人可以给自己喜欢的女孩一个更安宁的未来,她会更幸福,他愿意。 可是为什么还有何准,至今两人在办公室里接吻的画面仍在眼前晃动,难道她是谁都可以碰的吗。他还记得第一次在学校看到她时,她看起来是那么疏离淡漠,周身仿佛结了一层霜,不容许任何人侵犯。 徐洛嘲讽般咧开了嘴角,他捂住自己的脸,从指缝间流出声音,“莫迦南,你自己去向BOSS解释,看他还要不要你。” 迦南浑身一震。 徐洛刚走出一步,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一抓一提,短短数分钟内,迦南第二个过肩摔,干脆利落。 徐洛没料到这一出,反应过来时已经躺在地上痛得厉害,呲牙咧嘴半天使不出劲来。 迦南站在一边,静了静,然后在他脑袋边蹲下身。 “徐洛,你听我说,我这里,”迦南指了指自己的头,白光下她的笑几分疲倦几分惨淡,“有一颗瘤。” 徐洛目光落过来。 “我不知道怎样解释,因为生长的位置靠近中枢神经,体积很小,动手术的话风险太大死亡率高,因为位置特殊,也没有任何药物可以治疗,”迦南的声音轻轻,她比划了一下,“有黄豆那么大小,长在我脑袋里,幸运的是,至今它还没有发作没有继续变大。” 徐洛一时呆住,忍不住皱起眉头狠狠道,“莫迦南,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医生说,这颗小瘤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旦它被刺激,从睡眠中惊醒,我只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接受死亡……它也许明天就会发作,或许我一辈子都不会发作。”迦南低头认真地注视徐洛渐渐僵硬的脸,发梢垂下来,她没有说,一旦病发,最长生命期限是两个月。 走廊里一时间消失了声息,无声宛如凝滞坏掉的电影胶卷,定格在这一秒,片刻间徐洛只能将目光锁在女人脸上,脑里第一次空蒙一片,如混乱流动的云烟。 他的心被抓得紧紧的,她的一字一句几乎将他捏碎。 这是开玩笑的吧。 这个女人……会死? 迦南按住徐洛的手腕,“刚才你误会了,我去找何准,是因为我想让他隐瞒这件事,不让乔立言知道,”她缓缓地说,正在努力地呼吸着,“我不想让他知道,病发之前我自己会离开的,徐洛,我可不可以求你,不要告诉他?” 大字躺在地上的青年定定注视她,然后将目光挪到天花板上,惨白的灯光明晃晃打在他脸上,徐洛突然间笑了两声,干裂得透出风声,“这算什么,莫迦南,你会死?开什么玩笑?” 迦南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他的手腕,一字一顿,“哪怕一天也好,我想和他在一起,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言哥哥。 【三六章】 迦南害怕死亡,那并不遥远。 十三岁时起对这条线已经似有若无地触及,老仆人用绳索勒住她纤细脖子的那一瞬间,对死亡的恐惧排山倒海。日后那么多次任务,生命的重量没有任何人可以肩负,可的的确确过于脆弱如烟。 她记得最先开始,李师父说的每日训练量她从未偷懒减少,因为她相信那些偷工减料的部分总有一天会将自己送到死亡边缘,李师父说,要杀人,首先保全自己,这才是优秀的杀手。 - 迦南从医院里出来时乔立言正好走完货,据说单子不小,东欧一个国家的领导人亲自定下来,一场下来他那边的部下心情都很好准备开场庆功宴,算是对这一年来的犒劳,俄罗斯人喜欢在夏季举办宴会派对,一段时间算是闲下来,乔立言把迦南接出来便告诉她日后的安排。 “莫家……?” 她看着行程有些怔忪。 “嗯,毕竟,他们是你的亲人。”乔立言伸手摸摸她的脸,掐了掐,笑道,“又长胖了,嗯?” 迦南犹豫了一下,“为什么突然就要去?” 乔立言微笑回答:“提亲。” 迦南:“……” 父母不在,那边的亲人算是自己的家了,乔立言的意思是,排场规矩,一套礼节还是得做足。迦南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至少她个人看来,这些没有必要。 “他们……也许没有把我当家人看。” 是,她现在以乔家未婚妻的身份回去,他们肯定会接纳她,热情地招待她,本来与乔家联姻就是一件极为好的事情,她在莫家的地位会重新被翻写,她有了多亲人。 不过反而言之,那个时候自己的身份也不一样了……莫家的大小姐,是不是可以站在他身边了呢。 乔立言看着她,车外光晕流转,他鸽灰色的眸子里一片温柔,“迦南,我希望待你是明媒正娶。” 迦南喉咙哑了一会儿才说,“其实不用。”她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嫁给他,那一夜后医院检查证明初步显示一切健康,徐洛似乎什么都没说,只不过她之后没有见他笑过了,他看着她总有些逃避。 乔立言无辜眨眨眼,“迦南,这个时候不该说这个。” 迦南怔了怔,想了会儿就老实说:“谢谢。” “不对。” “麻烦你了。” “不对。” “……”迦南抬眼瞅他,男人的嘴角翘得很是好看,漂亮的唇线,耳根一热,她朝他靠了靠,咽咽喉咙才有些窘地说,“言哥哥,你真好。” 乔立言眯起眸子低下头,往她唇上吮了一口,握住她的手指,“你应该说,这还差不多。” ****** 迦南时隔半年多回到了中国,而距离江南有多久没有去过了,她都记不清了。 十七岁在乔立言的陪伴下去探望父母的墓之后,除开澳门莫珂那一次,她便没有再真正地接触过莫家的人,江南一带也只是做单子时停留一阵罢了。 现在再看去时,变化不大的,夏季江南温暖而潮湿,阳光下那些郁葱的树叶泛出翠绿耀眼的光泽,作为小城依旧保留着一些古韵特色,楼屋不高,顶部作为装饰铺上了暗青的屋瓦,一眼望去错落有致的翘角屋檐,仿佛仍是一座古城。 就算如今看来,仍是个安静而悠久的地方。 迦南穿着双层刺绣荷叶领的无袖海蓝色上衣,下面是白色棉布的长裙,配上一双棕色花朵凉鞋,头发挽起来,画了极淡的妆,迦南觉得这一身随意了些,乔立言却觉得足够。 “又不是面客,就当回家看看。”他说得轻巧。 迦南瞅瞅前面带头的一辆车,以及后面尾随的三辆车,光洁漆黑的车身,优美的线条,造价不凡,蜿蜒在道路上,这样哪里像是回家的。 她看看身旁的男人,简单的衬衣长裤,修长简练,侧脸在树林侧漏的阳光下勾勒出流动的清俊轮廓,年轻得像个男孩子。 他握着她一只手,她低头看去,男人干净的手指间一圈淡淡银光,和她的戒指覆盖在一起。她觉得这个画面美好得有些不可思议,一直静静凝视着,想要记住,此时车身缓缓停下,他的手指动了。 “到了。” “……嗯。” 莫家早已收到通知,有人来迎接,莫家主宅有两处,一处云南,莫二爷以前住在那里做家族生意,一处镇江,离扬州还有些近的地方,城市深处的寂静林园里。这边的相较之下从事的都是一些江南富商的行业,而女眷大多也住在这里。 迦南下车,四边都是些大院落,青石的墙壁和小路,古老的门扉打开,管家迎接他们行礼往里面请,她踏进去,宽阔种植大型盆栽的前庭,地面上设计精巧的排水道,院落回廊里镂空的窗花以及茂密得探出头来的杨柳树木,还有正堂上端正而坐的旗袍女子,它们仿佛上个世纪的电影胶卷,微微泛黄,一切不曾改变。 迦南却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一瞬间她只是想起了被自己打碎的知了砚台,那是爷爷的砚台,他没有责怪她半分。 乔家现任掌权的家主登门到访,莫家这边礼节自然做足,迦南印象中的几位叔叔伯伯到场,还有她的舅妈姑妈和小姨,人不多不少,不会觉得失礼又不会让两边失了面子。 “小小姐,您回来啦?”一旁的佣人笑容十分真切。 迦南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见面寒暄,交谈,迦南觉得陌生,她不擅长应付这些场面,只感觉到那些女眷的目光一束束钉在她身上,仿佛她身上贴了金,想从她身上抠出一块金子来藏在怀里。 乔立言见面礼给的足,后面三辆车里都是礼物,一一搬过来,迦南只瞧见了送给小孩象牙雕刻镶嵌的蓝宝石吊坠和送给姑妈她们的珐琅器与玛瑙孔雀石拼接的帝国复活节彩蛋,Fabergé 彩钻项链和玫瑰花戒指,戒指上密密麻麻嵌满了细钻。 男士的都在箱子里,迦南只见到自己一个叔叔收到的是一块纯金的怀表,打开后里面的表盘是透明的,结构细密精致,金色的齿轮一寸寸转动。 除此之外年份高一些的长辈那边送去的便是十六开百花齐放屏风、鎏金云纹兽首古铜镜、青釉茶叶文细颈瓶和碧绿到浓处几乎滴出水来的玉镯子和翡翠耳环。 那些长辈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时,她忽然有些空白。因为父亲从事的行业与家族相差甚远,她只是每年几次大节日或者祭礼时才来这边,说不上亲切或者怀念,家里有那么多小孩,她都不知道这些长辈还记不记得自己,可他们如今的模样,的确是相熟的,仿佛她一直就是这里备受宠爱的大小姐。 可是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不懂这是什么,只觉得这些反差令她有些梗塞。 宅子里有与她同龄的年轻女孩,看着她的目光令迦南想起了她小时打碎砚台的那一次姑妈的眼神,带着刺。 当日在莫家用餐住下,饭桌上迦南只管吃饭,听着乔立言和长辈聊天,长辈非常自然地回避了迦南的曾经,只是说些近况。 吃完饭看时间还早,血色黄昏铺染了树林枝桠之上的大半天空,迦南想去墓园看看父母,与乔立言一说,乔立言点点头,陪她一并去了。 傍晚墓园冷清,守陵老人在门房里一点一旦打瞌睡,四周的花草生长得越发猖狂,长长的藤蔓攀爬在墓园大门黑色的栏杆上,这个点了大门锁着,迦南看了看老人走到一侧,怀里抱着百合,身子一跃翻了过去。 乔立言冲她笑笑,表示会在原地等她。 迦南独自走过一个个灰白色的墓碑来到自己父母墓前,把花放上去,她想说些什么,可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蹲在地上,呆呆看着墓碑。 夏季的浅浅蝉鸣渐渐远去,落在墓碑顶部的昏暗金光消失,黑暗笼罩下来。 迦南至今都不甚清楚自己的人生与他人相比,到底算是什么模样,因为她不知道别人的人生究竟是什么样子,这些事情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道。 正发呆着,肩头一暖,一件男子针织外套披上来,她回头,乔立言在夜色中的面目模糊。她摸了摸外套裹好了自己,“哪来的?”没见他穿着。 “车里的。”乔立言伸出手,“走罢,迦南。” 迦南把手搭上去,男人的手依旧干燥温暖,走到墓园边缘的院墙前他一把将她抱起来,迦南只觉身子一轻,“乔立言?” 乔立言一笑,另一只手握住栏杆,迦南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晃,天空开阔起来,他抱着她轻巧翻过了两米围墙。 迦南眨眼间已经落地,她愣愣看了看墙壁,又看了看乔立言的个子,忍不住说:“好快,怎么做到的?” 乔立言眯眼好像真的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微笑,“因为迦南好轻。” 镇江夜一黑,人便少了许多,灯光忽隐忽现,在莫家的那一餐饭明显是做样子,迦南还在饿着,乔立言带她去吃当地一家河虾锅仔店,大众消费,位置在小巷子里,这个点还有人坐在外面等。 乔立言进去跟柜台说了什么,服务员查了查电脑,就有人带他们去了一间干净的包房里。 迦南问:“怎么这种店你都知道?” 乔立言眨眨眼,“因为迦南爱吃。” 她忍不住掐他一下。 端上来的一大锅麻辣红虾,每一只有两根指头大小,壳硬,鲜红鲜红的,又上了凉茶和一大盘虾仁炒饭和白灼菜心,很平常的菜式。虾子去壳后只有一个指节大小,却是鲜嫩入味,锅底是炸好的土豆薯条,镇江菜式以甜与清淡为主,这般香辣的极少,迦南不知不觉吃了很多,乔立言带着塑料手套给她一个个剥,剥好了放进碗里,不一会儿满了小半碗,换个碗剥。 桌子上虾壳堆成了红艳艳的小山,迦南有些不好意思了,嘴巴里火辣辣的嘶着冷气儿,“你也吃一点啊……” 乔立言笑笑,目光定定锁在迦南因为辣椒刺激而泛红的小脸上,她与他说话的时候,嘴角又浅浅笑意,“吃饱了?” “嗯……唔。”她哪里好意思说自从和他在一起,胃量越来越大。 男人靠过来,声音低沉下来,“那换我了。” 【三七章】 迦南抬起脸就被男人堵住了嘴,女孩的唇因为吃辣而显得红肿,乔立言含住她的嘴唇吸了好几口,她有些窘地推他,在他唇间含糊地说话,“都是酱汁……” “嗯。” 乔立言应了一声,握着她的手腕一点点吻得深入,舌尖挑开她的牙齿挤进去,勾着她软软的小舌缠绵,迦南有些晕了,渐渐软下去,辛辣味中男子的气息显得独特而好闻,仿佛荒芜沙漠中名贵女贞叶散发的香气。 她模模糊糊睁眼,瞧见了他近在咫尺的睫毛,不自觉朝他靠近了些。 吻着吻着男人气息渐渐浓了,一把将她抱在身上吻,迦南有些羞涩又有些热切地回应,环住他的脖子,乔立言的手也顺势从她海蓝色上衣下摆探了进去,手指在她腰间的疤痕上停留片刻,然后缓缓往上,一寸寸描摹她的肌肤,最终捧住她的胸缓慢地揉着,迦南鼻子里细细地哼着气儿,侧过脸呼吸新鲜空气,乔立言掰回她下巴用力吸了几口,然后由着她喘息,滚烫的唇在她脖颈上游弋盘踞。 “唔,言哥哥……” 她怎么觉得……只要和他在一起,没外人的时候总是做这种事儿。 迦南感觉到胸前一松,胸衣背后的搭扣被他解开了,脸红到不行,男人动情时性感的呼吸声使她全身的血液往脑子上面涌,他宽厚粗糙的手掌轻而易举贴住了她柔软娇嫩的酥胸,迦南低吟一声,无措地抱住他的背,想拒绝有拒绝不了,“这是外面……” 男人抱住她倏地起身,迦南下意识夹住他的腰,他抱着她的臀几大步将她甩在白花花的墙壁上,按住有些粗鲁地吻,一只手伸到门前将门锁住。 墙壁又硬又凉,乔立言的身体也很硬却在发热,压着迦南,迦南晕乎乎看着天花板难受地喘息,身体里有什么在叫嚣在颤抖,不自觉地想靠近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这时候他却开口了,抵着她的额头鼻息相哄,隐隐低笑,“在想什么,嗯?” 迦南除了做单子和数学题什么都反应得慢一些,她脑子里还是之前他给她剥的那一碗虾,软着嗓子说:“我在想……”因为男人的爱抚她浑身发热,***痒的,她有些迷糊,“我在想,我是哪里好,你待我这么好。” 男人肩膀极轻微地一震,他抬起眸,面前的女孩脸颊绯红,双唇和眼眸都闪烁着诱人的水光,她的眼底一向都很干净,黑白分明,是非分明,清澈得连普通女子都无法比拟,如今因他而朦胧。 他待她好么。 他连自己都不知道,只觉怎样待她都不为过,她的存在是无形之中的腐蚀,一干二净后他才发现他似乎需要她一直在他身边了。 这个小姑娘他认识了十三年,太晚他发现自己心意。 迦南说完话脸红红的,男人一直沉默,忽然有些用力地噬咬她的肩膀,又麻又痛,她没有抗拒,只是小声说,“这次可以温柔一点吗?” 乔立言又用那双鸽灰色的眸子盯住她,暗沉翻滚着无声情浪,迦南继续脸红,有些结巴,“你、你每次……都好用力……啊……” 男人喉咙里溢出一声笑,他将她抱紧,见她就心软,她说什么都好。 她的上衣被卷在胸上方,他把她整个人托起来扯掉她的长裙,灯光下露出女人一双雪白修长的腿来,裙子摊在地上,迦南双腿都被他架在腰上,他的唇印上她的胸,轻咬一口,就这么进来了。 迦南因为难受和紧张半晌没喘出气儿来,夹住他的双腿因为他的霸占而微微发抖,脸上布满不可思议的绯红。 又一次,被他占有了,很微妙,这种满足而饱胀的感觉是无论吃多少肉和甜品都无法企及半分的。 迦南水蓝色的蕾丝胸衣松松地挂在身上,因为晃动小白兔跳了出来,羞怯地撅着嘴儿。 乔老板这次果然温柔许多,但每一次都深而重,研磨她最敏感最娇嫩的花心打着圈儿,她扛不住,指甲抓着他的背,双腿痉挛地收紧,似舒服似难受地低吟,如同一只吃饱了被主人挠痒痒的小猫咪。 等他在她身体里释放时两人还是出了点薄汗,他一边吻她的脸颊一边安抚她慢慢缓解下来,最后在她腿心摸了一把,湿漉漉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有些坏坏地笑,“迦南好热情。” 迦南脸红不说话,把脑袋埋在他肩上,软软的发扫着乔立言的脖子。 等到回座位剩下的菜已经凉了,红虾下面还点着火,迦南又吃了几口两人离开。出包厢的时候服务员的眼神总有些怪怪的,她这才想起这种小店,隔音效果估计不怎么样,头埋得深了些,被乔立言紧紧握住手指。另一位当事人倒是悠然从容,大大方方走过前堂,混血的英俊面孔引来诸多视线。 出了门夜色已经深深了,走了几步迦南忽然说:“其实,真的没必要来这里的。” “嗯?” “我的意思是,真的没有必要去见那些亲戚,他们……”迦南想了想,“我知道你是要来的,这是必须的礼节,但其实真的没必要,爸妈已经不在了,爷爷不在了,他们现在……也许也没有真正将我当家人看吧。” 她承认自己太年轻不懂事,可是她内心里,看到乔立言送礼给莫家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都是乔立言自己挣的钱,为什么要给他们,乔立言连工作谈生意走货时就算面对一个国家领导人也是话语寥寥,却和他们聊得很多,他对他们很好,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她姓莫而已。 她自己明白全部是因为她,可她莫名其妙地,有些心疼。 巷口就在眼前,乔立言低头看她,“迦南把他们当做家人么?” “我……” “莫珂小姐在澳门的时候,你救过她,”乔立言淡淡说,“因此那场单子你弄砸了,几乎是一分钱没赚,房租没钱付住在程素然小姐家里。” 迦南愣了愣,他怎么知道,”那、那只是因为是生命……“他没有说剩下来的话,他一直在关注她,然后纵容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越发猖狂。只是笑了笑,“其实迦南的心里,还是重视他们的罢,迦南还小,以后就会明白,家人很珍贵。” 迦南点点头,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啪嗒啪嗒重重的跑步声,从声音推断,这个人体力估计不大行,脚掌重重落地,是个姑娘。 随着脚步声靠近,迦南又听见身后紧随着一系列脚步声。 “救命、救命啊啊啊啊——!” 一道人影嗖地窜出来,本来是扑向乔立言,哪知男人一闪,反而扑到迦南身上去了。 迦南瞧了瞧一旁毫无护花使命感的乔老板,默了一默,再望着迎面追来的四个男人,都是混混,还操着家伙,长得就跟电影里小地痞一模一样。 女孩把迦南一抓躲在她身后,四个混混其中一个骂道:“¥%#@¥%&的,还钱!” 女孩伸着脖子瞪了一眼,“没钱!”声音脆脆的,迦南一看,是个二十不到的小姑娘,长头发大眼睛,戴着花哨的发夹,借着路灯迦南看见她脸上的大眼妆,又看见她的朋克破洞上衣牛仔短裤,下面一双条纹高筒袜,十足的日系少女look。 真像拍电影,迦南想。 混混终于把目光没好气的目光刹在迦南身上,“你特么是谁?” 迦南还没开口,身后女孩又伸长脖子,“她是我姐!” “我不是。”迦南淡定解释,女孩立马改口,“我说了你也不信,她是我妈!” 迦南&乔立言&混混:“……” 看迦南没走,紧接着混混就BLABALABLA地说你家姑娘跑到曾哥场子里玩牌输了一大笔还吃霸王餐,没钱交就跑出来,如果不交钱就到曾哥会场里去做吧台小姐怎么怎么地。 曾哥是谁,迦南估计是他们的头,乔立言的表情明显的是不认识,那么就是个打酱油的头儿了,无足挂齿。她又看了看这小少女,没人陪还真够敢玩的。 总而言之,要交钱。 小少女可怜吧唧地望着她攥住她的衣服不放,迦南还是没想出来该怎么办,看看乔立言,他更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 见迦南没给钱的意思,四个混混抄家伙一围还真要砍人的模样,说是要迦南跟着他们去场子里走一趟。 迦南想,一个国际杀手,一个东亚大陆最大军火商,他们确定要带走么? 【三八章】 迦南想干脆把他们几个打晕算了,正准备动手,混混忽然看向她身后,探着脖子望向街口处停着的路虎,寥寥无人的夜色中,车身宛如沙海中的钻石闪闪发亮。 “我次奥,这车是你们的?”混混甲呆了呆,估计着被子被见过这么霸气的车,又赶紧回过神来摆出凶神恶煞的模样,叼着烟,举着家伙威胁用半方言半普通话的口吻道,“钥匙拿来。” 迦南默了一默,此时混混上前一步,直接将锋利小刀抵上乔立言的喉口,因为乔立言太高,混混不得不踮起身子,迦南只想表示,完全没有威吓力。 “你特么把钥匙拿来,不要命了是不?” 小少女抓着迦南的胳膊都开始发抖了,此时路灯下一道银光滑过,乔立言将车钥匙扔给了另一个混混,表情没什么变化。 混混一愣,赶紧拿着钥匙迫不及待地朝跑车奔去。留下三个人站在原地,小少女一看混混走了,对迦南做了鬼脸,“谢谢啦~” 语毕,一溜烟儿跑掉。 迦南默了一默,她忽然觉得她好像老了,跟新一代年轻人有严重的代沟。 “迦南,走罢。”乔立言转身就离开,迦南跟上去抬头问他,“这样真的好吗?” 程素然以前教育迦南不要动不动就出手,这样会显得自己很没风度身价很低,她是这么比喻的,试问一个绝世武林高手,会对一个弱到一根手指头就可以解决的小混混出手么,不会,太脑残了。 这种小角色乔老板大概连对话的兴致都没有,懒得废话直接打发。如果乔老板反而将他们一口气撂倒,迦南才觉得奇怪了。 可问题是,起码也是一辆车,太便宜他们了吧。江南富商不少,但这个款的加长路虎能有几个能买到。 “无碍,”乔立言笑笑,“明日他们就会被**扣住的,正好也不远,咱们走回去。” “……”是么,迦南又回头瞅瞅那辆路虎,跟街道上停着的其他车比起来,简直就是香格里拉和地摊稀饭的概念。 那四个混混一股脑儿钻进车里,迦南看着他们启动,心里还是有点担忧他们开车会不会撞坏,乔立言的车在别人手上,她总有点自私小心眼儿地心疼,比这车是她自己买的还心疼。 嚓,她隐约听见引擎发动的声音,然而在下一秒,强烈的亮光刺向她的眼睛,巨大的爆炸声震荡耳膜,迦南不由得眯起眼,望着漫天的火焰冲开了车盖,挪不开视线。 她有些怔神,忽然感觉到身子发凉,浸在寒水里一般,整辆车化为一团火焰,燃烧的金属物砸在地面上发出声响。 她转头看向乔立言,后者静静立于她身边,平静的目光被烈火照亮,面目模糊。 如果是自己和他上车的话…… 迦南忍不住朝乔立言靠了靠,男人握住她的手,“走罢,迦南。” 他的声音轻而温柔。 ****** 迦南于第二天又见到了这位小少女,在莫家后花园。 听说乔立言和她一并来了,在镇江和扬州的几家人过来问候,迦南醒来时乔立言已经不在床边了,出了自己屋子就在花园里看见了她,女孩穿着绿色波点的高腰日系裙子,头发歪歪扎在一边依旧绑了个夸张的蝴蝶结,微微弯着身子,正皱着小鼻子研究不远处一朵芭蕉花上的暗橙色蝴蝶,拿着触屏手机拍着,表情十分日系十分可爱。 不一会儿蝴蝶飞了,小少女伸手半天没捉到,最后抓拍了几张,一转身就看见站在阴影下的迦南,凉风习习,远处的蝉鸣阵阵,迦南连衣裙的裙角微微荡漾。 不管怎么说,昨晚那样开溜的确不大丈夫。 小少女明显地石化了,拿着手机僵硬在原地,迦南瞅着她,原来她还染了头发,如电视剧里一般的浅栗色,手腕上还带着时髦的珠花手链,实实在在的青春系潮流美少女。 “呃……” 少女抓着手机,最后摸着头嘿嘿笑道,“哈哈哈,哈哈,好巧。” 迦南面无表情,心里琢磨着,说起来,这小少女还算是救了他俩? “等等,如果姐姐也在……”小少女眼睛一亮,“那位帅气的大叔也在?!” 她是说……乔立言? 迦南没有想清楚面对这样的年轻女孩子该用什么表情,毕竟,相处太少,这个女孩出现在这里,说明是莫家人吧,只好摆了个手势指指前堂,“吃过早餐了么,一起去?” - 阳光照下来,屋外竹林轻响。 少女对莫家宅子很熟悉,轻车熟路绕了几方回廊来到竹林,,穿过竹林便是前堂,竹叶深翠而细长,少女忽然看见了谁似的,加快了脚步沿着青石小路跑到尽头,迦南见她来到一位少妇身边,仰起小脸,攥着少妇的胳膊撒娇,“嫂子,咱们什么时候走啊,我好无聊。” “找你半天怎跑这儿来了,这是见客呢,等会儿你哥来了送你回家,啊。” 少妇穿着细纹料的暗花浅蓝旗袍,身材窈窕微微圆润,外搭一条披肩,头发挽起来,她抬起头与迦南的视线相撞。 迦南眨眨眼,心里不知是如何情感,毕竟这么久未见到了,面前的是她的姐姐,乔立言曾经的未婚妻,莫珂。 莫珂一见迦南,嘴角的笑凝滞在嘴角,原本松散闲适的神情收敛起来,她上下将迦南一扫,微微扬起下巴,斜着眼眸颇为轻慢地睨她,也许是日子过得安逸而滋润,莫珂发福不少,肌肤也是白皙水嫩,双唇仍是涂上红色唇膏,贵族少妇的风韵显露无疑。 “你来了啊,”莫珂笑笑,按着小少女的肩膀,柔软地说,“苒苒,叫阿姨。” 阿姨,迦南嘴角一抽,还是走上前去,平视莫珂的眼睛,“好久不见,姐。” 一听迦南喊姐,莫珂一怔,苒苒抬起头,“嫂子,她比你小还喊她阿姨咩?” 莫珂瞪了她一眼,看得出两个人的关系其实挺好,“就你多嘴,还不自己玩去。” 苒苒撇撇嘴,“我跟我哥说你欺负我。” 莫珂又瞪过去,“别人面前别这么没礼貌,还不赶快去。” 冉冉翻了个白眼,跑了几步用相机对着迦南拍了几张这才往前头走,迦南望着少女问:“她是?” “我家先生的妹妹,何苒,他还有事,先把咱们送来了,待会儿他再过来。” 迦南点点头,又问了一句,“她跟你们一块住?” “是啊,不过这孩子住读,周末才回来,今早不刚回来么。” 迦南想起昨晚那一幕,那夸张的朋克少女装扮,大概是从学校院墙里溜出来的吧。 何苒在前面走,莫珂和迦南在后头,给他俩创造环境,大伯给迦南和乔立言安排的房间在莫家宅子后面,竹林小道也就长了些,两个女人慢慢地走,迦南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该不会再讨厌自己了罢。 毕竟莫珂什么都有了,看起来也很幸福。 “你和乔老板什么时候结婚?”身旁女人散发着高级香水味,开口。 迦南想了想回答:“乔立言说是等我们回去就差不多了。” “这事儿你自己不管?”莫珂挑挑眉,听不出意味,”你自己结婚自己不张罗?“迦南不知道怎么回答,几乎什么都是乔家一手包办负责,她几乎操不了什么心,不过听程素然说一般新人结婚准备什么的挺伤神,“嗯,他觉得怎样好,就够了。” 竹林走到尽头,莫珂停下来又将迦南上下扫了一眼,“有些人可以仰望,不可以靠近,神明,或者是君王身边的人,往往没有好下场。”她抿唇笑了笑,“最终是你在他身边了,我无话可说,可我觉得我现在特别好,莫迦南,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想我可以一点点告诉你。” 迦南还没有回答她已经踩着高跟鞋,曼妙的身子走出竹林,迦南跟着出去,绕到前庭院落去了前堂。一望过去发现乔立言正和自己大伯站在一起不知说了些什么,大伯显然心情极好的模样,乔立言依旧是笑着的,与谈生意时的惯有微笑无异。 等她走过来,乔立言侧过目光望见她,眼角微微弯起,原本平常的笑意缓缓地明亮起来。 “迦南。” 迦南愣了愣,心尖仿佛被什么拨动了一番,走到他面前朝大伯行了礼,一说起来原来是婚事,计划是在俄罗斯那边办一场,然后在这边办一场中式的。 又说了一些寒暄客套话,无非是乔老板怎么怎么样是迦南的福分,一定要好好照顾乔老板,转而又说迦南自小怎么乖巧可人怎么怎的,迦南颔首静听,没有言语,乔立言看了看她谢过了,拉着她走到一边,摸了摸她的脸,“怎么?” 迦南摇摇头,望了望身后,“我刚才遇见莫珂了。” “所以?” “……没什么。” 乔立言定定注视她,身子贴近了些,迦南感觉到他的呼吸垂了下来。 “下午,我们回去罢。” “回去?”他的黑发扫过她的额头,迦南看着他鸽灰色眼睛,“去哪里?” “去结婚。” 【三九章】 迦南脸上一热,这男人总是把这羞人的话说得如此面不改色理所当然。 到了中午的时候莫珂的丈夫果然过来了,姓何,看起来颇为斯文的一个男人,穿着讲究,一看上去还是一表人才,和莫珂站在一起颇为般配,江南这一带地区经营烟酒和古董收藏,分管了好几家场子,事业上算是相当成功了。 下午收拾东西准备走,莫家不是没有挽留,只不过也是行了一套客套,临走前大伯娘将她叫进屋里,送了一套旗袍于她,月白的衣料,暗蓝的滚边,皎洁秀丽,又从最地下抽屉里拿出一方木盒子。 “这么多年,你没回来,那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得过且过。”大伯娘年近五十絮絮叨叨地说着,“照你的身子量做的,穿上去绝对好看。” 迦南恭恭敬敬站在她面前,心想是哪些事过去了。 是小时候想杀掉她斩草除根的事么,连自己所谓的亲人都可以动手,迦南没有觉得跟他们有什么需要计较的,过去的就是过去的,如今莫家不及爷爷在时那般显赫,不过也算是撑得过去,如果交到自己手里,也许会更坏吧。 那个时候爷爷究竟是怎么想的,迦南不知道。 大伯娘又把那方檀木盒子打开,木盒子旧得有些发黑了,里面红绒上搁着一只通体纯白的镯子,几乎是透明一般,又像是结了一层牛奶冰霜,极为细腻的模样,单单一只眼便叫人挪不开目光。 “这羊脂玉镯子是莫二爷给你存着的,说是等囡囡长大了家人了就送给你,可惜他没有等到。”大伯娘说着脸上几分悲恸之色,她拉过迦南的手腕,缓缓套上去,“爷爷的心意,你收下罢,套上去就别摘下来了。” 迦南低头看了看这镯子,她不懂玉,可这镯子搁在木盒子里这么久,水头依旧是极好的,想必是爷爷的珍爱之物,点头谢过收下了。 迦南走出了莫宅心中那根绷紧的弦才松开,长吐出一口气。低头注视羊脂玉手镯,阳光下泛出剔透的色泽,冰润的触感渐渐散去,与肌肤的温度润在一块儿。 乔立言看了一眼淡笑道:“这是莫家云南玉馆的镇馆之宝,莫二爷出事那年就不在了,原来是在这儿。” 迦南看了看玉,脂光泽柔和,绵密的滋润感,致密纯净,她不知不觉就有点喜欢了。 这是她爷爷送给她的东西,珍贵的东西。 离开镇江前迦南又去了一趟墓园给父母告别,独自走进去时意外发现了一道人影立于碑前,走近了些才发现是莫珂,她用坎肩将自己裹紧,下午强烈的金色阳光镀在她挽起的发髻上,女人微微弓起的背影竟然显出几分萧索的味道来。 迦南走上前,莫珂转过头,雪白的脸红艳的唇,没有任何惊讶地看着她,最后又扭回去起低头看着墓碑,迦南看了一眼,姓莫,是个女孩,十七岁就死了。 “她是我亲妹妹,你走了以后她才被接回莫家的,我爸外面女人的孩子。”莫珂毫无波澜地说,仿佛在复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莫家联姻差个女孩,那个时候我与乔老板仍有婚约,爸就把她接回来了,再把她嫁出去,我再看见她的时候,她是被抬回来的,她的丈夫底子不清不白,黑道白道都沾犯了许多规矩,本身神智也不大清醒的一个人,她是被那个男人活活打死的。” 夏季的风潮热地吹过,墓园总是荒凉清寂,仿佛连远处树叶声都渐渐消失,莫珂低垂的睫毛落下阴影,迦南沉默一阵,才说:“她十七岁。” “是,十七岁。”莫珂重复,声音如古旧的收音机,“如果当年你没有离开莫家,那么嫁给他的就是你了。” 迦南觉得,她似乎意识到了一些从来没有接触的东西,沉重的,无力抵抗的,腐朽的东西,她不能说这些有多么恶劣,正是这些令古老而显赫的家族压得人喘不过气儿来,而同时,又是繁衍生存下去的一种方式。 “莫迦南,爸妈都没跟你说吧,谁都没有跟你说过是不是?”莫珂抬头望了望四周,正面对着她,“你的父母是怎么死的。” 迦南面无表情,“乔立言说是蓄意车祸。” 莫珂远远望着大门口,似乎想望见男人的身影,“是,蓄意车祸,我曾一次偷听过爸妈谈话,关于我与乔老板解除婚约的原因。”她眨眨眼睛,唇角似自嘲似悲凉,语气轻慢,一字一顿,“他们说,车祸是乔家家主一手策划的。” 迦南头开始疼痛起来,下午的阳光明晃晃地刺进她的眼睛,如一把刀子。 她注视莫珂的眼睛,静静地说:“你不要骗我。” “莫迦南,我还未有沦落骗你至此。”莫珂眸中划过一丝光,回头看着墓碑,手覆了上去轻轻摩挲着,竟对她笑了笑,“那个男人我很庆幸没有嫁给他,莫迦南。” 她记得很早以前在南非的那个黄昏,潮湿的温热的热带植物在窗外摇曳,橘红的色泽中男人一脸无辜的坐在她的房间里,然后叫她,迦南。 隔了许多年后的第一次正式相见。 迦南告别莫珂后慢慢走出了墓园,夕阳中男人靠在车前背对着她,身材高挑笔直,他在接电话。 迦南默默走到他身后一步一步靠近他,心想,如果这个时候她出手,他是不是就会这般死去。 还差两三步时,乔立言转过了身收起了手机,一双黑眸望过来,含着此时零落的黄昏。迦南见乔立言神色,心里轻轻一紧,不知为何自己面对他时大脑有些空白了,“谁的电话,有事么?” “何准打来的,说是体检报告出来了。”乔立言声音平稳,听不出欣喜,只是半分不让地凝视面前女子那张白皙的小脸,仿佛想从其中挖掘出什么。 迦南身子一僵。 他知道了么,何准终究还是说了么。 她下意识后退,又忍住了,身体一阵一阵发冷,故作镇定轻声问道:“何事?” 男人忽然上前一大步,将她抱起来足足在空中转了一整圈。迦南吓了一跳,轻微挣扎着低头,“你干什——”等她低头看见乔立言的脸时哑口无言,睁大了眼睛呆住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乔立言这么开心地笑过,英俊的眉眼温柔地弯起,眼里尽是细碎的明亮的光,好似得到了整个繁华世界。 他笑得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将迦南放下后抱紧她俯首狠狠吻上她的唇,在她耳边呢喃,如同热切的私语,因为情绪的起伏他的呼吸也乱了。 “迦南,你知不知道,”乔立言亲吻她的额头与脸颊,柔软的声线已经掩盖不住汹涌的欣喜,“我们有孩子了。” 【第四十章】 迦南至今记得两年前的那一段时间。 头颅阵痛如被雷殛,她全身冷汗几欲晕阙过去,程素然将她唠叨一番最后强行拖着她去了地球的另一边找了道上一位著名的私人医师,一套检查做足下来,医生的脸色是她没有料到的凝重。 她明明以为那只是普通的头痛的。 那个时候,医生已经宣布了她在这个世界上的命运和未来。 “如那位医生所说,莫小姐还是将孩子打掉的好。” 手机里何准的声音还是含着半分玩世不恭的笑意,“怀孕时体内分泌的众多激素会刺激莫小姐脑内的肿瘤沉眠,稍不注意便会苏醒,更别提分娩那段时间,以莫小姐的情况来看,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中会使肿瘤极速异化——即便莫小姐活到了生孩子的时候,估计孩子也不一定能够生下来,退一步来说,即便万幸生下来,莫小姐也未有多少时日能够照顾了。” 迦南站在洗手间厅里捏着手机,她垂眸看着墙角那一块瓷砖上的灰尘,静了好一阵才说,“我知道了,谢谢你。” “嘛,谢归谢,该给的钱可是一分不能少的。”何准坐在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看着检查报告,上面的数据约莫还是称得上触目惊心,语言依旧轻快,“至于乔老板那边……” 他没说完,对方“嘟”地一声挂了,何准一愣,又无奈地拿下手机耸耸肩,“我怎么就好这口呢……这么好的女孩真是可惜了呀。” 办公椅一转,何准抬眼望向靠在墙边的青年,“徐洛,你说是不是啊?” 徐洛双头环胸低着头沉默,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 乔立言带着迦南飞回了俄罗斯。 迦南看得出来,乔立言是真的开心,他面对那些国际毒枭时笑容沉稳斯文,笑意却未达眼底,这一路上他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像个得到母亲表扬的男孩子。 “那边筹备已经完毕,我们回去就结婚。”私人飞机上男人在她耳边轻轻呢喃,“迦南,我已经等不及了。” 这个男人是爱她的。 迦南能够感受到。 她的感情像是麻木一般失去了涟漪,却依旧抬起头挤出微笑,摆出受宠若惊的模样,曾几何时起,她也会在他面前学会了伪装,“何准是不是瞎说,这么坚信啊?” “何准不说没把握的话,”他勾勾她秀气的小鼻子,“你逃不掉的。” 迦南眨眨大眼睛,扭头望着窗外的渺渺机云絮。 他带迦南回圣彼得堡,医生早已等候多时,是个面容慈祥的大夫,给迦南检查一番后满面笑容地与乔立言交谈,最后开了药又不知嘱咐了什么,乔立言交给管家,管家毕恭毕敬地接了。 “医生说从今天起别乱跑,嗯?” “好。”迦南点点头。 回国后事务颇多,他陪她陪到傍晚才离开,佣人将一份行程单交予迦南,迦南一看,明天还得去试婚纱。 乔立言走的时候迦南在门口望见了等候他的徐洛,他穿一身黑靠在门前,上调的眼角,眸色淡淡,乔立言出了门他也尾随离开,走之前望了迦南一眼,神情复杂。 第二天时圣彼得堡难得的好天气,万里无云,天空湛蓝,她从未想过所谓的试婚纱竟是在自家别墅里,造型师设计师和助手,造台舞美工具,各种婚纱和摄影装置摆满大半庭院,迦南不得不坐在棚子下被造型师化妆师折腾来折腾去。 请来的工作人员皆身穿红衣制服戴红色的鸭舌帽,十分有特色。乔立言来的时候,迦南正好换上一身抹胸鱼尾真丝婚纱,长长的轻盈裙摆与胸前的刺绣都镶嵌一粒粒真钻,璀璨夺目,细细的腰肢丰满的胸,肌肤雪白,点了淡妆的眉眼轻轻抬起,樱唇轻抿,勾魂夺魄,竟有几分绝色味道。 乔立言交叠双腿坐于一边,目光钉在迦南身上,迦南有些不自在,看看落地镜里的自己,呆了一呆,又转头偷偷看乔立言,不知为何羞赧了。 “好看吗?”她小声问。 乔立言站起来一步步向她走来,当着造型师的面将她搂在怀里,俯身鼻尖埋在她颈脖间说:“现在就想把你按在地上吃掉。” 迦南耳根热了,本想推推他又收了手,周身是乔立言干净熟悉的气息,她闭上眼,只觉得安心。 “hey~” 迦南转头俄罗斯摄影师走过来,打着手势笑容满面地对乔立言说了什么,乔立言便搂过迦南的腰站在她身侧。 “他说,可以先拍一张照。”乔立言微笑着说,“对镜头笑一笑,迦南。” 迦南转向镜头。 她一身洁白美丽婚纱,他站在她身边,穿着黑衣正装,英挺从容,他温热的手掌握住她细细的腰。 就当这是在结婚吧。 她默默地想,对镜头露出了笑容。 这样已经很幸福了。 乔立言坐了一两个小时,确认了一些婚礼相关事宜就走了,走前迦南说:“不用专门赶过来的,你忙你的就好。” 对此乔立言只是笑道说:“晚上回来一起吃饭。” “嗯。” 他亲亲她的额头,在下午温暖的光芒中离开庭院。迦南看了一会儿刚转过身,那个俄罗斯摄影师又找过来,照相机是立拍立出的款型,笑呵呵地将照片递给迦南,竖起了大拇指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那边工作人员准备收工,又将摄影师叫了过去。 迦南翻开相片,身穿鱼尾白纱的美丽女子,西装革履的英俊男子,他们站在一起微笑,黑发黑眸,美好得不真实。 “决定了么?” 迦南抬眸,身穿红制服的男子立于面前,人来人往中鸭舌帽下是徐洛的脸。 迦南点点头,说:“按计划。” 那日黄昏,一大帮人收工扛着各种衣架道具,开着大车离开了庭院,驶向远方。 管家目送车辆离开后回到别墅中,见女主人正躺在二楼阳台的摇椅上小憩,还是穿着白天换婚纱前那身裙子,头发披于肩头,便上前行礼用熟练的中文说:“迦南小姐,天色已晚,是否开始用餐。” 黄昏的风静静吹过,天空一道赤红的烟霞落在窗檐。 “迦南小姐?” 管家又问了一句上前,“迦南小姐,这儿风凉不宜小睡,回屋休息吧。” “……” 管家走到摇椅前面,睁大了眼睛。 面前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中国女子,与迦南一模一样的衣裙与发型,连瘦削的肩膀都极为相似。 可不是她。 …… 转移车辆,一辆轿车在高速上平稳疾驰。 迦南摘下鸭舌帽解开了红制服外套。旁坐的何准道:“给迦南小姐找了个背影如此想象的可是不容易,要加钱哦!” 迦南换上普通的外套,“她会如何?” “放心,是我医院里的一个小护士,父亲原是当地大富和外头女人生下来的,现在这大富欠了一屁股债就把私生女抵押了,哎哎,你放心,我医院的人,乔老板会给面子留活口。” 说罢望向驾驶座,“徐洛,还有多远?” “半个小时到机场。”驾驶座里徐洛的声音闷闷的,紧紧握着方向盘。 “机票已经买好,这是签证身份证和手续,啊对,还有户口。”何准递了个腰包给她,“你要的里面都有,到北京后程小姐回来接你。” “多谢。”迦南收下包。 车内一时安静。 迦南默默望着窗外流动的风景,夜幕降临,远处灯火亮起,一片辉煌。 末了,何准在她身后说:“莫珂在墓地里说的话,乔老板都知道。” 迦南不吭声。 “你这般走了,他会以为你恨他,毕竟到头来,你父母的死的确因他而起。” 即便已经知道她有它心,他还是把她带回家。 迦南又望了一阵窗外,机场的恢宏建筑远远可见时她说:“本来这些事情,百转千回,哪里是一句话,谁做的,谁策划的,谁的阴谋,这样能够说的清的。” 乔立言的世界太复杂。 “连我的亲戚都想置我父母于死地,其中千丝万缕怎可能简单归罪于一人。况且我可以感受到的……我知道的,他对我是真的。” 迦南不是傻子,什么是利益,什么是真心,什么是虚伪,即便乔立言往往说她还小,说她单纯,可她知道的。 她能够感觉到,乔立言爱她,这是她完完全全可以肯定的事情。 徐洛沉默地开车,何准也在片刻的怔忪后笑出声来,越笑越厉害,捂着嘴巴说:“我又有一点明白乔老板为何对你上心了,莫小姐。” 第四十一章 到了机场,迦南轻装就简去了候机厅,不一会儿广播响起,她随着人流过安检。 何准和徐洛都站在安检门外,迦南回头望去,何准斯文微笑着朝她招招手,而徐洛则撇过头去,沉默地抽烟。 迦南提着行李走进飞机场。夜里飞机信号灯闪烁着光芒,俄罗斯夜凉,风吹起她的黑发,迦南走上飞机台阶时抬头,夜幕寂寥,天上一粒一粒星光隐隐约约。 竟然就这样分别了,她有些恍惚,心里倒是平静。 一切都已经计划妥帖,回国之后改名换姓,她怀孕后无论孩子是否留下来都会对脑内肿瘤有影响,杀手的工作可能无法再做得这么频繁,程素然会将一切都安排好,确保几年内乔立言不会找到她。几年过去了,她也就被他忘记了。那个时候乔立言说不定就有更加美丽而权贵的妻子,有活泼的混血孩子,他的世界将会更加庞大辉煌。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健康的。 真相她说不出口,权当他以为她父母的原因离开罢。既然无法给予她的言哥哥一个完整的家庭,那么起码祝福他也是好的。 机舱里空调适宜,晕黄的暖光红绒的座椅,迦南的位置靠窗,她静静坐在窗前望着窗外,机舱里隐隐人们的用柔软的俄罗斯语谈笑声。 …… ……言哥哥这时候在干什么呢? 迦南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眼眶红了,她吸吸鼻子,头抵在坚硬的玻璃窗上,又忍了一会儿,肩膀微微颤抖。 旁坐的人轻轻拍拍她,迦南微微侧过头,一张手纸递过来。 迦南用俄语含糊道了谢,小声啜泣一阵,攥着手纸把脸擦干净了才缓缓抬起头来,飞机已经起飞,升入云层中,极细微的引擎响声,繁华的水上都市很快就望不见了。 迦南呆了一阵,靠在椅子上闭上眼。 旁坐的客人用俄语问:“Не желая делать(舍不得么)?” 清楚而儒雅的标准发音,迦南先一动不动,又骤然睁开眼睛,整个人像是被烫到一般从座位上弹起身子,直梆梆地转头瞪向旁座。 中国男人坐在位置上,漆黑的发梢微微搭住细长的眼睛,一潭深墨,不分喜怒,无边无际。 他穿着白色的衬衣,目光淡薄又半分不让地锁住迦南的目光,重复道:“Не желая делать?” 迦南苍白着脸色僵硬身体,半晌才干巴巴挤出声音:“言哥哥……” 他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他早已知道了吗? “我……我活不了多久……不能生孩子,就算生了,孩子也没有母亲……我,不能,连累你。”迦南咽咽喉咙,艰难开口,泛红的眼眶里一颗颗泪珠滚下来,一点点抽噎,“言哥哥,我赖在、你这里、那你以后怎么办呢?” 乔立言定定凝视她被泪痕渐渐布满小脸,说:“Я люблю тебя。” 迦南没声,含着泪水怔怔地望着乔立言。 这句俄语她没听别人说过,可乔立言教过她,在那个大雪弥漫的山庄里,微笑地注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教给她。 我爱你。 “迦南,我说过想和你成为共度一生的伴侣。”乔立言伸出手,将她搂进怀里,女人身体微微颤抖,她轻微有些挣扎,而他只是抚摸她细软的头发,一下一下,如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女人在他怀里渐渐平息,贴着他的胸膛,他感觉到自己胸口的衬衣微微濡湿,低头吻吻她的发顶。“迦南,没有你,我的‘以后’也没有了。” 机舱里声音细碎,谁都没有注意到一对相互依偎的恋人。 迦南脑袋在他怀里埋了好一阵才冒出一点点哭音,“我……不想死……” “好。” “我不想死……我想和言哥哥在一起……” “好。” “我想……把孩子生下来……” “好。” “……”迦南又沉默了好一阵,才说,“对不起。” 乔立言身形微微一滞,又轻柔摸摸她的脸,在她耳边低喃:“你惹到我了,迦南,不过,仅此一次。” ****** 北京空气干燥,白蒙蒙的日光好似隔了层纱。 乔立言带她看的医生在一片胡同巷子里,拐了好多个弯才到,小小的四合院,青石的门柱,朱红的木门已经被剥离得差不多,角落生了苔藓,坑坑洼洼的。 来接待他们的时候戴穿丝绸褂子戴小圆眼镜的老太爷,一见乔立言捻起眼镜架子细细一瞧,拍手道:“哎呀哎呀这不是小乔吗?稀客呀都这么大了哎哟哟哟!”说了一半望见旁边的迦南,细咪咪的小眼睛都瞪圆了,“哦呀呀,还没见过小乔带姑娘家来呢,好灵秀的,请进请进,这位是?” “我妻子。”乔立言将迦南拉进门,迦南的手被他握在手心,跨过门槛时心跳有些快。 “哦哦,我这把老年纪啊,小乔都娶媳妇了,哎呀呀。”老太爷拍着脑门,“这回是什么事儿啊?” …… 等从四合院里出来时,阳光正烈。 迦南遮了遮眼,乔立言在摊贩上随手买了一顶编制帽盖在她头上,“饿了么。” “饿。” “想吃什么?” “饺子。” 乔立言带她走进一家不起眼的饺子馆,尚未坐下便闻见饺子的香味儿,猫儿似的挠胃。 “言哥哥……” “嗯?”坐在对面的英俊男人与简陋的饺子馆格格不入,迦南张了张嘴,最后说,“你是不是请人演戏演个医生,然后告诉我,我还……有救?” 乔立言捻开筷子,说:“迦南,我从未骗过你。” 迦南低下头,胸腔中一时间有什么温热的弥漫开来。 “五爷说你可以生,那定是可以生。若是日后出了差错有危险,也没关系。”乔立言将筷子用茶水筛干净,一双整齐地搁在迦南碗口,淡淡道,“乔家不止我一方男丁,我不蓄子女也不会断后。” 迦南踌躇一会儿,说:“如果……我一定要生呢?” 男人动作一停,抬眼凝视她,说:“那就生,我护你,什么后果……我都担着。” 迦南心里震了震,她自然知道他说的后果是指什么,可那般未免太过自私残忍。这个男人伴随她将近十四年时光,十四年很长,也很短,对她而言他如浮光一般漂浮在那些被青春与血腥参杂的流年里,飘渺,却真实。 可她已经可以触碰到他了,在他的身边。 她说什么,他都答应,即便是那样的结局,他也独自承受。 迦南望着窗外的街道,阳光下有人骑着自行车叮铃铃穿过小小巷宇,一转眼消失不见。 “好。”迦南点点头,终于直视他的黑色眼睛,她是CANNAN,希望之地,喜欢甜食、肉和数学,李师父说过,迦南本应无所畏惧。 “那我答应你,即便到了最后一刻,我也努力活下去。” 为了你,和腹中未出世的生命,活下去。 (完)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或直接百度搜索“书本网”】